唐逸幽凝视她好一会儿,她还是一成不变的静默,等不到她的响应,他黯然神伤地下了床,披上外衣走至窗口。
他还想等什么呢?她待他依旧无心,又岂会在意他是否爱她,过度的期待,只会伤了自己,他为什么就是学不会?
算他傻吧!他根本不可能忘得掉她,每回欢爱过后,他只有更爱她、更让自己难以自拔,可是她呢?日复一日,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她霜寒的心就是不融化。
有时,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悲哀,他唯一能激起她的感觉的时刻,只有在欢爱缱绻之时,除此之外,她的心是一片冷然,拒绝为他而燃烧。
微微仰首,夜空中,一轮明月依旧散发着幽幽冷芒,拂上他凄清的身心。
寒月呀寒月,莫非妳当真如此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他却没留意,身后的映蝶,几度欲言又止,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神情同样有着迷惘及失落。
※※※
济世堂中,人来人往,唐逸幽忙着看诊,映蝶忙着抓药,谁也没得清闲。
配好药,映蝶再次谨慎的与药方核对,确定毫无遗漏后,利落地包好它,交给一旁等待的人,又接过另一张药方——
一抹暗影罩上她眼前的视线,她一愣,仰首望去。
「你——」虽然对方的装扮与平常人无异,难引人注目,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五毒罗剎」——绝命门」中专门以毒杀人的杀手。
他来做什么?
「久违了,寒月。」对方露出杀手惯有的阴冷笑容。
映蝶本能的朝周遭看了下。「你跟我来。」
草草将事情交代给伙计,她匆忙与五毒罗剎离去,却没注意,百忙之中,唐逸幽朝她投去一眼,眸中有着深思。
来到药堂外的暗巷,映蝶止住步伐,回身望去。
「妳的警觉性变低了。」他嘲弄她。
关他什么事!映蝶冷哼。「废话少说。你来做什么?」
「三个月到了,寒月。」
映蝶一怔。
三个月!
是啊,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都三个月了,好快!
与唐逸幽相处的日子,不知愁,不知忧,美好到连她都忘了时间无情的流逝,忘了她该离开……
当初,她承诺取唐逸幽的性命,如今,三月之期已到,她却留下了他,她是注定要成为绝命门的叛徒了。
「凭妳的身手,会拖到现在还取不了一名文弱书生的命?妳真是愈来愈不济了。」五毒罗剎一脸让人看了刺眼的怜悯。「需要我帮妳一把吗?」
「不许动他!」她直觉地喝道。
五毒罗剎邪魅的眼一挑。「妳知道妳在说什么吗?」
总觉得眼前的寒月,和以前好像有了什么地方不同,少了惯有的冷绝寒气,反而多了几许人性化的温暖,死寂的眼眸有了生气……
映蝶神色未变。「你相当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若敢对唐逸幽不利,不管你使毒的招数多厉害,我绝不放过你。」
所有的疑问,全化为尖锐刺耳的笑声。「我就说嘛,凭妳寒月的身手,怎么可能三个月还取不下一个软脚虾的命,原来是看上了那个白面书生,舍不得他死。」
的确,他方才留意观察了一会儿,那唐逸幽确实是少见的俊俏郎君,难怪就连冷若冰霜的寒月都会把持不住而动了心。
「这可好玩了,无尘回来,要是发现妳勾搭上别的男人,妳想,他一怒之下,会先杀了妳这水性杨花的荡妇,还是唐逸幽那个姘夫?」
「说够了没有?」她冷声道,俏颜疏寒。
「当然不。」五毒罗剎倍感有趣地望着她。「妳可知,想保唐逸幽,便等于是背叛绝命门,这代价妳担得起吗?」他很好奇,寒月真能为唐逸幽而死?
「于卿底事?」凭他,还不够资格教训她!
「是不关我的事,但,妳想我该怎么回复总护法呢?」
「我会回去了结一切。」她偏开头。「你可以滚了。」
五毒罗剎也知道,要真交起手来,他占不了什么上风,于是很识时务地抽身而去。
好不容易得了空,踏入小巷的唐逸幽,只来得及目送一道暗影飞掠天际,然后归于平静。
「蝶儿?」他拉回视线看向她。
「你来干什么?」她淡瞥了他一眼,率先往回走。
她并没有发现,瞳眸中寒沁心骨的冷霜,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然消逸。
唐逸幽跟在她身后,所有的心思全绕在方才那名男子身上。「蝶儿,他是谁?」
「你管太多了。」
「我关心妳。」
「没必要。」
「蝶儿!」他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前走,颀长的身子将她反压向墙面。「当我犯贱成吗?我就是无法不爱妳、无法不把妳当一回事!」
他眼中泛着浓浓的苦涩,一瞬间揪住了她的心,化为无形利针,刺向心窝。
微微启口,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
他闭上眼,任心去疼,俯低了头,捕捉她柔软的朱唇。他已经懂得不去期待了,反正,她什么也不会给他。
抛开愁绪,她亦回搂住他,启唇迎向他探索的舌,深切地给予回应。
「蝶儿、蝶儿……」顺着缠绵过后、显得红艳诱人的玫瑰唇瓣,他厮磨的唇移向纤颈,低抑地轻喃:「妳这磨人的小东西!我究竟该拿妳怎么办才好?」
那声揪肠的低诉,萦绕耳畔,扣住了她泛起酸楚的心。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疼。
※※※
五毒罗剎既已找上了门,映蝶心知肚明,过不了多久,绝命门就会有下一步的行动。正如她所给五毒罗剎的回复,她会亲自回绝命门了结一切,绝不逃避。因为她知道,一旦绝命门下了狙杀令,她绝不可能躲得掉,所以她倒情愿依着门规,独拚四大护法,赢了,是她幸运,败了,她也不意外。
但她也明白这有多困难,四大护法一连手,连无尘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更别说是她了。
事已至此,她没有别的选择,今日与五毒罗剎会过面之后,她心中便已有了决定,她和唐逸农交过手,以他的能耐,想保唐逸幽无事,应是不成问题,她会把一切告诉他,由他护卫唐逸幽,如此,她才能安心去面对一切,若她能活着,必会回来;若不能……黄泉之下再相逢吧!
她必须承认,她是舍不得走,如果能由得了她……她不想离开唐逸幽,一步都不想!
柔情的双臂由身后环上她,耳畔响起低幽的嗓音。「在想什么?想得好入神。」
映蝶微偏过头,凝望了他好一会儿,仰首亲他下巴、脸庞,印下轻轻浅浅的吻。
唐逸幽有淡淡的讶异。蝶儿极少这么主动。
没等他反应,她回过身,娇躯密密贴住他,伸手圈住他颈项,送上密密实实的热吻。
「蝶——」她过度的热情,令他意乱情迷,几乎要招架不住。
顺着生理的本能,他以手托住她的脑后,启唇热烈相应,狂吻难休。
映蝶灵巧的小手悄悄探入他衣襟,抚触他坚实的胸膛。
「可以吗?」她抬起眼问。
唐逸幽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都已经将他弄得衣衫不整了,现在才来问他可不可以,不嫌有点太晚?
他想将她压回床上,但她反应比他更快,一旋身,被推上床的人反倒是他。
「妳想蹂躏我?」他半调侃道。
她将身子压下。「你说是就是吧!」
像个颐皮精灵,她的吻由他眉、眼、鼻、唇、下巴、颈窝,一路蜻蜒点水似的滑下,优美的唇瓣勾起不怀好意的笑,旋即俯下头,伸出丁香小舌,轻舔他胸膛,同时也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
她开怀地轻笑,像个得了逞的坏孩子,更是又舔、又吻和轻咬……
老天,她真的想「蹂躏」他?
「蝶儿!」他低叫,想剥她身上的衣服,但她退了开来,当着他的面,撩人而魅惑地一一褪去罗衫,直到最后一件兜衣轻扬而去——
「妳今天是存心勾引我吗?」他喉头一阵紧缩,望住她白玉无瑕、曲线傲人的娇胴,一簇火苗在体内愈烧愈烈。
「似乎是。」她丢给他风情万种的一眼,柔若无骨的小手开始「胡作非为」起来,每抚一处,便印下一吻,直到吻上他坚实的小腹,又想往下移……
「蝶儿!」他粗声叫道。
来不及了!胆大妄为的小手,已在他出声之时,抚触他昂然的欲望——
唤,天!他会被她逼疯!
接下来她该不会又想要——
才刚意识到她可能会有的举止,她已俯下头,性感的小嘴含住了他灼热的悸动!
他低吟出声,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伸手去抓她,不让她再「为非作歹」下去。
他现在只想狠狠将她压在身下,热烈地爱她!
然而,映蝶却轻巧地闪了开来。
「蝶儿!」情欲的折磨令他声音低哑,胀痛的欲望几乎令他发狂!
「我要你永远记住我,真的……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把我忘掉……」映蝶低低轻喃,她要他永远记得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