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注定他今天得遭「水劫」?一个哭完换一个,他怎么老是碰到这种事?风翼天简直欲哭无泪。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问应有数……」她幽幽忽忽地低吟着。「烂醉花问应有数……你知道我为何不愿独醒吗?」
这是否就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若非小遥有什么心事?他倏地心弦紧绷,屏息凝神地静待着。
她神秘兮兮地俯近他耳畔,小小声地说:「偷偷告诉你,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她幽幽柔柔地将被酒气醺热的嫣颊贴上它的脸庞。「我好爱你耶!可是你都不知道,笨死了!最不可原谅的是,你居然和柳映霜俪影双双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存心要我心痛而死是不是……你最坏了,我真是白痴,干么要爱上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痛苦……」
「小遥!」他大惊失色地大喊。「你在胡说什么!」
爱……他?小遥?!见鬼了!这是什么跟什么?!扯得太离谱了。
「才没有!」她哀怨地叫道。「我是真的深爱着你……好久、好久了……」
他思绪全乱成一团,脑袋瓜完全不听使唤了。他当成妹妹般疼了十年的女孩,竟然偷偷爱着他,而且「据说」有一段「历史」了……天哪!再也没有什么震撼更基于这个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你?明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还傻得收不回对你付出的感情,任你伤透了我的心……」好不容易才忘记哭泣,这会儿她又凄凄切切她哭了起来。「天哥……」
「小遥……」他心口揪了起来,除了低低唤她,他什么也无法去想。
感受到他的痛怜之情,她轻轻地抬起水雾蒙蒙的泪眼,幽幽望着他。然后,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她突然环住他的颈项,带泪的红唇印上他震愕的唇……这……是什么情形?他傻了。
酸楚的柔情令他无法思考,他本能地环住她纤盈的腰身,闭上眼感受着这旖旎如醉的情怀,冲击着灵魂的强烈撼动引他无法自拔地沈溺,在这魂痴梦醉的一刻,他什么也无力去想。
她只知道,他是她衷心所爱的男子,而她在他怀中,任他尽情怜爱着,这便足够,她满足了。
旖旎如梦的欢情,结束于柳映霜的介入。
「呃──风大哥。」她尴尬地出声叫唤,脸红地看着床上缱绻缠绵的一幕。
风翼天蓦地清醒,拉回了心荡神摇的迷离情思,慌乱地离开令他有着莫名眷恋的红唇,才发现恍恍惚惚的海遥已呈半昏睡状态。
他小心翼翼地抽离自己的身躯,以最不惊动海遥的方式下了床,并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才困惑地转身面对柳映霜。
「呃,我……我和小遥……」
柳映霜将他的局促不安看到眼里,了然道:「如果不是太了解你的为人,我会以为你在乘人之危。」
「我不是!」他急道。「我对小遥……哎呀,那是意外!」
「好美的意外,是不?」见他张口欲言,她抢在前头道。「别说你不曾沉醉其中,更别说你不会留恋。」
「我……」他答不出来,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为此而心醉魂痴。
「你──深爱着她,对不对?」她试探地问,小心打量他的反应。
他重重一震,见鬼似地瞪着她。
「有必要这么讶异吗?该不会──连你也看不清自己那早已深恋着她的心?」
「我?爱她?开什么玩笑!」他直觉地狂叫出声,想起床上沈睡的海遥,他又压下音量。「映霜,你别乱讲。」
「没有吗?那你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吻她?」
他被问住了。是啊,他凭什么吻她?还吻得这么缠绵刻骨?
他满心紊乱。「可是……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该是这样的。」
果然没错,这男人绝顶聪明,却是爱情方面的智障儿。
「怎么不可能?她不也狂恋着你?你会爱上和你朝夕相处的女孩有什么好意外的。早在第一次见到与你同行的她时,我便感觉出她对你不寻常的情愫,那时我不明白那代表什么,直到自己也尝到这种滋味,我才恍然大悟,那叫做爱、那叫绕肠揪心的深情。」
「小遥也说她爱我,但是我爱她吗?十年来习惯对她付出关怀,习惯了将她当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不明白……」他喃喃自语着,困惑的脑子一片茫然。
「我想,我该提醒你,习惯存在的幸福往往容易使人忽略,只有到要失去时的痛彻心扉,才会察觉到自己原来一直拿生命在乎着对方。也许,你也是属于这种情形。风大哥,但愿你早日看清自己的心,好好把握、牢牢抓住手中的幸福,别有面对失去的痛苦之时,更别有后悔莫及的椎心憾恨。」
「我……可是你……」
她明白他在想什么,代他说了出来。「你以为你爱我?」
凝视着他沉思一会儿,她移身偎向他,仰头幽幽然望着他。「我要你吻我,你愿意吗?」
他微愕,迎向她波光流转的潋滟星眸,他依言俯下了头,在触及她的朱唇前,闪过脑海的──竟是海遥巧笑嫣然的娇客?!回荡脑际的,更是与海遥共有的缱绻幽情,点点滴滴缠绵人心……他倏地退了一大步,惊骇不已。
柳映霜沈静地望着他,会心地幽然一笑。「你办不到,对不?因为你对我的感情,一直纯洁如手足情谊,你怜惜我、尊重我,所以你无法勉强自己做出冒犯我的事,更因为你心中早有了海遥,更无法做出对不起海遥的事,我说的对吗?」
他哑口无言。
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谁也帮不上忙,风翼天需要一段时间来认清自己的感情,所以,她适时止了口。
第九章
噢,头快炸掉了!
海遥低吟一声,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哪儿啊?她又怎会在这里?
依稀记得,她昨天似乎喝了不少酒,然后……噢,不记得了!任凭她想破头,记忆仍是一片空白。
她试着起身活动几乎快散的骨头,才刚坐起身,便瞧见挥帘而入的柳映霜。
「你醒啦!」地含笑迎向海遥,关切地问:「你还好吧?我马上请人帮你熬醒酒汤去。」
「等等,别忙了。」海遥唤住转身欲走的柳映霜。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身子会不会不舒服?」
「还好,还能忍受。」她望向在床边落生的柳映霜。「柳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我没闹太多笑话吧?」
敢情她全忘了?「如果不介意,叫我一声映霜姊就成了。你昨天喝得很醉,所以我才让你暂时在这儿住下。」
「那──真是抱歉麻烦你照顾我了。」她微赧地说。
「麻烦倒是没有,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你的人是风大哥,要道歉或道谢全找他去,我不敢居功。」
风翼天?就是那无心无情的混蛋害的,要不然她怎么会醉得一塌糊涂!还想要她道谢?门儿都没有!
正欲开口问风翼天的行踪时,他恰巧推门入内。
「小遥,你──还好吧?」乍见她,他神情有着些许的不自然。他尚未调适好心情,在知晓她一片情意后,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海遥。
「还好。」她极自然地响应,抬头看了看,不解于他游移的眼神,他为什么不敢看她?是她多了个鼻还是少了个眼睛?表情这么古怪。
「天哥,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自己从实招来,瞧你一脸的心虚。」
看她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啊?这个……当然没有。」他忙掩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演技这么烂!
「嗯哼!」她轻哼着。「最好如此,否则──」不经意的垂首,她尖叫出声。「天杀的混帐,你想死是不是?!竟敢脱我衣服,别以为上次我饶过你,你就──」
「等一下!」他急叫道,在海遥跳下床追杀他以前解释。「我要伸冤,这不关我的事,是映霜帮你脱的,我也很懊恼什么都没看到……」
「你说什么?!」才刚平息的怒火又因他后半段话而撩起。「什么叫非礼勿视你不懂吗?下流的混蛋!罚你抄论语一百遍!」她狂叫道。
母老虎一个。他小生怕怕地窜逃出门。
海遥深吸了口气,满意地消了怒火。「白痴一个!」
柳映霜看着,不禁流露出无尽欣羡。这种两小无猜的交心,又何尝不是世间最美的恋情。
海遥收回目光,想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映霜姊,我能不能请问你一个问题?」她的性子向来直来直往,学不会拐弯抹角,所以就连问问题也是单刀直入。
柳映霜蹙起秀眉无声地反问。
她轻咬着唇。「我是要问你心里头有喜欢的人吗?我指的是刻骨铭心的那一种喜欢,有吗?」
「例如谁?风大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