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羽寒那玲珑曼妙的窈窕身影渐渐走离他的视线,冯家熏不由感慨地逸出一声叹息。唉,究竟是哪个男人有幸,得以拥有这个善感冰心的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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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大哥、臭大哥,回去不剥你一层皮我就不叫楚羽寒!」羽寒暗暗咬牙咒骂着。
第五十三次,她抬起手看表。七点三十六分,楚书淮人呢?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羽寒。」冯家熏由校内快步走向门口的羽寒。
「家熏?」她转头望着他。
「羽寒,妳是不是在等妳哥哥?」
羽寒诧异地挑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刚才打了一通电话来,说他有个病人临时发生一点状况,他要留在医院,恐怕赶不过来。」
羽寒闻言立刻垮下脸。「我的电影又泡汤了。」
家熏想了想,然后说道:「我陪妳去看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羽寒好犹豫,她该答应吗?
家熏看出她的迟疑,笑着补充道:「放心,我只是想代替妳哥哥陪妳看场电影,再将妳安然送回家,别无他意。」
「喔,也好,别浪费了这两张电影票,说走就走。」
「瞧妳,像个孩子似的。」他像个大哥哥般怜爱地轻捏她的鼻头。
孟樵行色匆匆赶到睛芳国小,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羽寒!」孟樵叫道。
「凌孟樵?」羽寒好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特地来接妳去看电影的,妳哥哥没空。」
羽寒更讶异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和我哥哥约好了?」
「他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要我代他陪妳看完电影再送妳回家。」目光深沉,看不出他究竟是何情绪。
「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接受你们的安排?」羽寒受不了这两个男人不经过她的同意便任意替她作决定。
「妳会,从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我的邀请。」他自信满满地说道。
羽寒真想一拳挥掉他那可恶的笑容。「很抱歉,凌孟樵先生,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已有约了。」她故作亲昵地挽住冯家熏的手臂,挑衅地昂了昂下巴。
「妳!」他恨不得掐死她,又恨不得狠狠吻住她那张可恶的小嘴。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想去吃晚餐了,可否请你让路?」
孟樵忿忿地侧过身子让羽寒和从头到尾都在研究他的冯家熏过去。
望着他们牵着手从他身旁走过,一股强烈的痛楚狠狠刺戳着孟樵的五脏六肺,妒火重重烧痛了他的心,不服输的个性令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赌气地说道:「楚羽寒,妳听清楚,我凌孟樵想得到的女人从没有得不到的,妳也不例外!我会让妳心服口服的。」
羽寒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抛下一句:「我拭目以待。」然后挽着冯家熏走离他的视线,徒留懊恼的凌孟樵呆伫在原地。
※※※
一束红色郁金香?
「哥,这是什么?」羽寒指了指陈放在客厅桌中的花束。
「郁金香啊!或者妳可以简单地称它为『花』。」书淮气定神闲地说。
「废话!我是问你它哪来的?」羽寒没好气地咕哝道。
「一定是有人买了它,然后将它送到这里的。」书淮不理会妹妹的白眼,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这我也知道,问题是,送的人是谁?」羽寒抽出夹在花中的卡片。
羽寒:红色郁金香代表什么妳知道吗?
爱的宣言!
知名不具知名不具?才怪!她就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是谁。
「哥,你就行行好,别再折腾我的小脑袋瓜了。」
「是孟樵。」书淮说。
「什么?」羽寒激烈的反应是书淮始料未及的。「丢掉它。」
「太狠了吧?这可是人家『爱的宣言』。」
「爱的宣言?」羽寒嗤之以鼻。「哥,他这是向我宣战。」
「怎么说?」
「我伤了他那该死的男性自尊,所以他要向我证明他无人能抗拒的男性魅力对我的影响力,要我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哼,作梦!」
「妳怎么会有这种怪想法?我觉得他对妳是真心的。」
那天,书淮刚为一个病人动完手术,回到办公室,孟樵突然造访,还告诉他,他爱上了羽寒。虽是意料中的事,书淮也不免震惊,没想到孟樵这么快就弃甲投降,他还真低估了小妹的魅力。
当下,他便告诉孟樵,他和羽寒约好要看电影,他十分愿意将机会让给他,自己回家和老婆共度两人世界的甜蜜。
「不是怪想法,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羽寒起身将那束令她觉得碍眼的花丢到垃圾筒。
「他自己承认?」书淮在心中骂了孟樵千百遍。笨蛋凌孟樵,他说这种话不就等于告诉羽寒他对她是别有用心,并非真心喜欢羽寒?
「好了,从现在起不许再提这个人的名字。」
书淮对那束「晚景凄凉」的花默哀了一分钟,然后说道:「看来妳对他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没那么糟,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起身背起皮包。「哥,我去上班了。」
书淮跟着起身,对着在玄关穿鞋的羽寒说道:「不管妳心中对凌孟樵存有多少偏见,至少也该体会一下他放下身段为妳所做的一切,毕竟这对他而言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羽寒心湖一阵荡漾,顿时分不清是喜是悲。「我会的,还有事吗?」
书淮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逞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没了,再见。」
「再见。」
※※※
羽寒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懊恼地蹙紧秀眉。
「嘿!」羽寒被人由身后猛力拍了一下。「怎么啦,神游太虚了?」文雅琦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
羽寒有气无力地瞄了她一眼。「没啦,只是在想该怎么处理眼前这束花。」她指了指桌上的红色郁金香。
她没想到处理完家中的「麻烦」,竟还有另一束在办公室里等着她。
「哇,好美的花,是哪位浪漫多情的有情郎送的?」雅琦将花拿在手中把玩着,然后像发现新大陆般叫着。「羽寒,妳看,里面有封信!」
羽寒闪电般迅速接过雅琦手中的信,像毒蛇猛兽似的盯着雪白微泛幽香的信封,却迟迟不敢打开。
雅琦望着羽寒古怪的表情,百思不解。「羽寒,怎么不打开看看?」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送的。」
「那妳更应该看看送妳花的人究竟想向妳表达什么。」雅琦在一旁怂恿着。
羽寒想起了书淮说的话。的确,这些事对一向高高在上、坐享女人投怀送抱的凌孟樵而言确非易事,所以羽寒决定看看他到底要对她说什么。
「好吧!我看。」羽寒打开信封抽出信纸,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字迹立刻活跃于眼前。
羽寒:我想我应该可以料到妳家那束花的下场,所以我多准备了这束花。或者,它的下场还是在垃圾筒里寿终正寝,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如果妳想问我这么做背后的原因,仅截取一小段诗经中的「关睢」,以表达我的心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寝寐求之。
求之不得,寝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凌孟樵「凌孟樵?是我那个梦中情人凌孟樵?」雅琦惊呼出声。
「很不幸的,正是他。」羽寒将信笺揉成一团,正欲丢入垃圾筒时,被雅琦拦住了。
「羽寒,太『可惜一点』了吧?」雅琦抢过信笺再次仔细看了一次,赞叹道:「天啊!他不仅人帅,字迹也是不可思议的性格潇洒!」
羽寒再次失笑了。「妳太夸张了啦,他只不过是字写得比别人好看一点而已,瞧妳一副恨不能将他放在供桌上膜拜的模样。」
雅琦没理会她的嘲讽,将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往羽寒那本「儿童心理深究」的书中一夹,警告道:「不许妳丢掉。对了,妳好像不怎么乐意见到和凌孟樵有关的东西?」
「我不喜欢和这种大众情人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为什么?别说妳对他连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我不会相信的。」
羽寒轻轻一叹,口吻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轻愁。「我不否认我曾迷惘、困惑过,甚至差点就一头栽进他的柔情网中,但是他的一句话打醒了我的理智,也打散了我对他那些似有若无的奇妙感情。」
「什么话?」雅琦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说他想要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我楚羽寒也不例外。」她顿了顿,讽刺地开口:「雅琦,妳以为我会笨得相信他那首关睢和见鬼的『爱的宣言』?别傻了,他只是不服输,他只是想向我证明所有的女人都会臣服在他脚下的鬼话。」
「羽寒,」雅琦不以为然地说道。「妳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否定了他,或许他并不是有意要说那句话气妳的。」
「就因为不是有意才更显得真实。」她自嘲地说。「我和他一直就吵闹斗嘴惯了,只要我们碰在一起,不是战火喧天就是唇枪舌剑,谁也不服输,妳以为他会爱上一个从未对他和颜悦色的女人?他此刻的举止,我除了把它归类于另一项一争高下的战局之外,还能有更好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