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
「好了,是好朋友的话就别再提这个令我头痛的男人。」
「好吧,我能帮妳什么忙吗?」
她指了指桌上的花。「帮我把它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谢谢!」
「好吧,如果妳确定的话。」
第四章
羽寒翻了个白眼。天哪!今天是什么鬼日子?她感觉糟透了!!
远远的,她便看到倚在学校门口的凌孟樵,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试图与他擦身而过,来个视而不见。
「羽寒。」孟樵在她经过他时叫住了她。
完了!羽寒悲惨地呻吟。
「有何贵干,凌先生。」羽寒转过身,客套而疏离地问。
「羽寒,」孟樵无奈地叹道。「妳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有吗?我们现在相距也不过超过一公尺,哪有千里之外?」羽寒一副看低能儿的表情。
「妳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千里和公尺的数字观念?」
「当然不是。」为什么一向辩才无碍的他,碰上羽寒就只能认栽?「我是来接妳下班的。」
「不必了,我自己有脚,我相信我有能力自己回家。」羽寒淡淡地回绝。
「可是妳一个人……」
「雅琦!」羽寒朝来人招了招手。
「羽寒,什……凌孟樵?」雅琦看到身旁的凌孟樵立刻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回魂啦!」羽寒五只手指在雅琦面前晃了晃。
雅琦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孟樵有风度地淡淡一笑。
「好啦,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你不用送我了。」羽寒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光芒。
孟樵当然知道她又将他排拒于心门外,但他并不灰心,反而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妳确定不需要我送妳吗?我可不是随便邀请人的喔!」
羽寒回敬他一抹百花亦为之逊色的笑容。「谢啦,不过我也不是随便拒绝人的。」
风水轮流转,一向占尽上风的孟樵,这回被堵得哑口无言。
羽寒暗自窃笑,拉着雅琦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又回头对他说道:「对了,很谢谢你的花,但是我一向不太会处理这种东西,所以它们的下场是在垃圾筒中闭目养神,如果你不介意历史重演的话,大可以继续送,我不在乎多表演一幕『辣手摧花』。」她巧笑嫣然,拉着雅琦娉娉婷婷地转身离去,将孟樵分不清是何滋味的表情抛诸脑后。
※※※
「神经病!」走了一段路,文雅琦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一句话。
「妳骂谁呀?」羽寒瞥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除了妳这个人在福中不知福的白痴女人外还会有谁?」
「我?」她索性停下来问个清楚。「我又哪里得罪妳了?」
「凌孟樵对妳这么百般屈就,连我看了都羡慕死了,妳居然不给他好脸色,我真搞不懂妳在想什么,其实妳对他也是意乱情迷,动了芳心,对不对?」
「对妳的大头鬼!」羽寒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一个凌孟樵就够我呕的了,妳也想掺一脚好气死我是不是?」
「好嘛,好嘛,」雅琦不胜委屈地撇着嘴。「人家只是不小心说中事实而已,干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恼羞成怒,大发雷霆,拿我这个可怜的老实人开刀!」
「文、雅、琦!」羽寒火了,抡起小粉拳嗔目以视。
「救命啊,有人想杀人灭口啊……哇!」雅琦拔腿就跑,羽寒则在后头追着喊打。
两个年轻女孩毫没气质地当街玩起官兵捉强盗来了。
「小姐,请等一下。」
经过一间骨董店时,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拦住了羽寒的去路。
羽寒微愕,这男人想干么?该不会想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吧?」
雅琦跟着停下脚步,和她同样不解。
男人看出她们的困惑,亲切地笑了笑。「妳们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借妳几分钟,方便吗?」
「有事吗?」羽寒警戒地盯着他。
「何不进屋一窥究竟?」
羽寒最大的缺点是好奇心极重,凡事总要寻根究底,而这个男人正好挑起了她无比的好奇,于是她和雅琦一同进了这间骨董店。
里头各式的奇珍异宝、瓷器名画,琳琅满目,目不暇给,然而,最吸引羽寒、并带给她强烈震撼的,莫过于墙角栩栩如生、绝美出尘的古典美人图。
「这……这是?」她语调颤抖,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的异样,吸引了雅琦的注意,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她反射地惊呼:「羽寒!这画中的女人……和妳好像!」
「是的,任何一个人,只要看过这幅画,再见过妳的人,绝对会把两者联想在一起,因为画中灵活生动的美女和妳的容貌一般无二,犹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所以初见到妳的时候,我几乎有画中美女走了出来的错觉,现在,妳该能了解我为何如此突兀地拦下妳了吧?」男子在一旁解释。
「这太巧了,巧得不可思议!」羽寒惊叹,望着唯妙唯肖的画像,双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颊。
「这画可是有来由的,它背后包括了一则至情至性的爱情故事。」
羽寒心一震,急切地问道:「能否告诉我?」
男人清了清喉咙,开始陈述。「听说,在大宋年间,有一位权倾一方的少年英雄,他爱上了一名女子,为她作了这幅画,甚至为她建了一座美轮美奂的阁楼,两人相爱甚笃,传闻最后这位多情霸主,为了佳人而舍命,只留下一段浪漫的千古佳话,供后人追思传颂。」他感叹她摇摇头,不胜唏嘘。
「哇,好感人哦!」雅琦一脸神往的陶醉样。
羽寒失神地呆望着壁上含羞带怯的绝色佳人,不知怎地,一颗心莫名地低落,尤其在看到画上所题的诗句之后。
楚楚风姿一佳人,娉婷如仙落尘寰。
多情霸主亦倾心,一幅丹青寄深情。
蝶儿怨花长相随,人间鸳鸯永相依。
寒雨楼中意缠绵,生生世世不离分。
「啊!我想到了。」
雅琦的叫声拉回了羽寒恍惚的思绪。「妳想到什么伟大的事,需要这么大呼小叫的?」
雅琦兴奋地抓着羽寒的手,急急说:「前一阵子,我利用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和家人去了一趟大陆游玩,你知道吗?我在浙江省,杭州那儿也听过这段令人心酸的爱情故事,而那个地方就有一座『寒雨楼』。」
「寒雨──」她低低轻喃,一脸茫然。
「恕我唐突,请问小姐妳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楚羽寒。」她半带犹豫,「羽寒」和「寒雨」?「不过我的羽是羽翼的羽,不是雨水的雨。」她附带说明,怕对方往荒诞不经的方向想。
他倒也没表示什么,仅是淡淡一笑。「无妨,楚小姐,妳很喜欢这幅画吧?」
「对。」她坦承不讳。
「送给妳吧!」他大方地说,当下便取下画来。
羽寒愣了一下,然后阻止。「等等,这是为什么?这幅画的价值一定不菲,你舍得分文不取地送给我?傻到去做赔本生意?」
「不是赔本生意,得到这幅画,我也没有花费分文,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告诉我,这幅画只赠有缘人,将来我若碰到适合拥有这幅画的有缘人,就不能吝于赠予,我只是信守对朋友的承诺而已,他说这东西早晚要归还给它的主人,我想,妳才是它的主人。」
「我?」羽寒突然觉得好不可思议,今天的遭遇实在太难用常理解释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拿去吧!」男人将画卷成轴状,硬是塞进她手中。
「是啊、是啊,羽寒,妳就收下吧,妳难道不觉得和这幅画有着不解之缘吗?还有谁比妳更有资格拥有它?」雅琦在一旁鼓吹怂恿着。
「我……萍水相逢,我怎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这样吧,我买下它。」
他笑着婉拒。「金钱交易就失了它的纪念性了,我宁可妳把今天的事当成一个奇遇,也许,它会改变妳的一生,成为妳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这样想,不是更有意义?」
为什么羽寒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别有深意?
甩开纷沓的思绪,禁止自己胡思乱想,她含笑致谢。「虽然我还不太能消化今天的事,但我绝对是真心想拥有它,我会将它视如珍宝,好好收藏的,再度谢谢你。」
男人不语,含笑目送她们离去。
※※※
孟樵刚主持完一场重要的业务会议,他揉了揉僵硬的颈子,全身无力地瘫在舒适的旋转椅上。
下意识里,目光又飘向桌上相框里那个明眸善睐、清丽绝尘的女孩。
这张羽寒的相片是他向书淮「A」来的,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慰他相思之物。
「唉,羽寒哪羽寒,妳真是个磨人精。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使妳敞开心胸接纳我呢?」他撇撇唇,自嘲地说:「难道真要我和书淮一样,在报上登个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留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