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孟瑛会不避嫌地成日缠著孟靳跟前跟后,那昭然若揭的款款情意,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不知怎地,想到这儿,她心买竟觉闷闷的好不舒服。
哼,谁管他们是这么郎情妹意,最好让孟读缠死他,好让他没时间管到她这儿来,她最讨厌他在她耳边讲一长串烦人的大道理了。
可是想归想……为什么心还是好酸?
“小婵,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你听到了吗?"她委屈地低语,除了一室衿寂!外,无人应她。
再待下去,她一定会变得更奇怪。
在这里没有人疼她,也没有人理她,每个人都只各会欺负她。
打小到大,她都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宝贝,从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真的不知道,被人轻视的滋味会这么难受。
也许是早听闻她的诸多恶行了吧?所有人的排挤是那么的明显,大家都气她伤害了小婵,他们都讨厌她……
孤立无援的她,连想我个人倾诉心事都不成。
"为什么没有人肯听我说说话?我真有这么惹人嫌恶吗?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小婵,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他们想的这么坏……"
吸了口气,她握起小婢微凉的小手。“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知道就算你醒了,也不会想理我,都是我害得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小婵,你知道吗?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孤独。尊贵的身份让我引以为傲,但也因尊贵的身份,让所有人不敢靠近我。以前我从不去在意,可现在,处在这种被孤立的环境中,我突然有好强烈的寂寞感受,好想有人陪我……”
"我没忘记,你是第一个不因我的身份而却步,勇敢靠近我的人,以你清亮纯稚的嗓音,一声声地对我喊著‘大姊姊’……从没有人这么喊过我,你醒来好不好?我好想再听一次,你要是不醒来,就表示不肯原谅我,那我也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小婵依旧静静地睡著,也静静地听著。
此刻,朱潋彤真的相信,小婵听得到,只不过还不想醒来而已。
摸了摸她宁静的睡容,潋彤小小声地道;"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想理我为止。你好好的睡,明天我再来看你。"
强自绽出一朵微笑,她掩去落寞,无声地离去。
她以为,这是属于她与小婵的秘密,却没发现,在暗处有一道黑影,从头至尾一直与小婵一道陪伴著她,目送著她远去的身影……
说实在的,她搞不懂那男人在想什么。
原先,管家交给她的工作,全是些粗重的活儿,劈柴、挑水,反五只要是她做不来的,全会落到她身上。
既已认清他们存心折磨她,她也就认了,呼悲喊苦只会更让人瞧不起。
可不知怎地,沉重的工作量突然减轻了。
望著手中为数不多的待洗衣物,她满心困惑。
算了,不想了,先把衣服洗好要紧。
武馆后头,有条清澈的小溪,走到这里,已算是脱离孟靳的势力范围。
一开始,她曾经怀疑他是否有派人暗中监视她,但是渐渐的她不这么认为了,这个男人的傲气与她一般,做事光明正大,不可能背地里搞小把戏对付她。
也或者,他早已洞悉她的思绪,知晓她是心甘情愿留下,所以他也乐得省了麻烦。
不论如何,在这一点上,她是真心的感激他,心高气傲的她,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己像个罪犯一般,时时受人监控。
一靠近溪边,所有人一见是她,全都纷纷挪开,不约而同地草草结束手边的工作,起身离去,脸上毫不掩饰嫌恶之意。
潋彤强自忍下那份难堪,故作镇定地弯下身子,动手清洗衣服。
转眼间,溪旁三三两两的人都已收拾妥当回武馆去了,四周静得只剩她和一名动作较慢的小丫环。
朱潋彤感觉得出来,那名小丫环正怯怯地打量著她,那不像是厌恶,而是害怕。
那也难怪,谁教她恶名昭彰呢?
她自嘲地想著。
"啊——”一声惨叫传了过来,是不远处那名小丫环!
潋彤直觉地奔了过去,见她正跌坐在地面。一条黑蛇由她脚边爬远——
想都没想,她蹲下身去,拉开女孩紧紧按在左腿上的手,俯低了头,就著她腿上的伤口,一口又一口地吮出毒血。
直到吐出的血不再暗黑,朱潋彤才停下动作,招了点溪水漱口。
"你最好快点回去,找人给你请个大夫看看。"她想,剩下的孟靳会处理,没她的事了。
小丫环简直傻了眼。
"你……你不是郡主吗?这样……不是会辱没了你的身份?"她指的是亲口吮出毒血的事。
潋彤一愕。
是啊,她是尊贵的郡主。但是那一刻,她想到的不是身份问题,而是没有什么会比人命更重要!
她抿唇不答,转身想走。
反证在众人眼中,她就是心如毒蝎,救人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不是吗?
她对着自己苦笑,早就知道自己做人有多失败了。
"你……等等!"
"还有事吗?"她没回头,不想去看那张错愕而又不敢置信的表情,搞不好,他们还会以为她又在玩什么诡计,那太伤人了。
"我……可不可以……和你做个朋友?"
"朋友?她挑起眉,像是一下子无法理解这个词汇的涵义。
"扼……是不是我不够资格?我也知道我的身份……那……那不然……"小丫环一急,反倒语无伦次。
一片孤立当中,总算有人愿意对她伸出友谊的手!
小丫环的友谊在此刻就如一道热流滑过朱潋彤胸口,暖在心底。
身份、地位又怎样?那都只是一种外在的形式呀!她是真的想要这生平的第一个朋友。
"你对我示好,不怕其他人不谅解?"
"不怕。"女孩羞怯地摇了下头。"我觉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坏。"
"那我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潋彤真心地笑了。
"真的吗?"女孩欣喜地露出笑容。"我叫小玫。"
"嗯。"多日来,潋彤首度展现真心的微笑。
原来,她也是可以有朋友的呵……
第四章
"郡主,我帮你!"热心的小玫忙完了手边的事,立刻就想接手她的工作。
潋彤摇了下头:"都说儿遍了,喊我的名字就行了,这个称呼太容易引人注目。"
她猜得出王府此刻必定是人仰马翻,要让大哥找到这儿来,事情就没那么好收拾了,一个小婵已够她愧疚,她不想再因为她,害得一群人再蒙受无妄之灾。
小玫不解地偏头看她。“你难道不想回去?”
"暂时不想。"
"噢。"小玫听得一知半解,也就没再问下去。
"咳、咳!"朱潋彤掩住嘴,逸出一阵轻咳。
"你怎么了拌小玫投去关切的一眼。
"没事。"这几日气候转凉,也许是受了风寒吧!
习惯了生活在优渥安适的环境之中,凡事都有人替她打点妥当,而今,她却得事事亲力而为,娇贵之躯怎堪劳累?身子会闹不适,其实不需要太意外。
白暂的小脸,此刻正浮起不自然的婿红,小玫探手抚去,掌下是一阵不寻常的热度。"好象发烧了耶!"
"无妨的,待会儿喝点热茶,退了烧就没事了。"
"那你去休息,这些我来就好。"说著,小玫便想接过她手中的扫帚。
"不用。"朱潋彤拒绝了。她才不要给孟靳抓到把柄,又藉机对她冷嘲热讽一番。
"可是你……"
"真的没事,你相信我啦!"
"那……好吧。"见她如此坚持,小玫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是入夜之后,潋彤的身体渐渐不乐观了。
她感觉身体愈来愈沉重,整个人仿佛置身于高温火炉之中,但她就是咬牙强忍著,心想,睡一觉也许就会好多了。
稍早前,小玫来看过她,也被她打发走了。
她看得出来,小玫很不放心她,还说要去告诉孟靳。
傻瓜呀!整个武馆上下,人人对她恨之入骨,除了天真的小玫外,谁会为她费心呢?
也罢,生死有命,如果她真的注定要死在这里,她也没话说。
昏昏沉沉的意识,再也感受不到太多,跌入黑暗之前,包围著她的仍旧是凄冷的孤单。
推开房门,孟靳无声地走近床边。
当目光触及床内那张惨白的娇容,他的眉宇不自觉地紧锁了起来。
她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
这个笨女人!她真打算拿生命来和他呕气吗?要不是小玫前来告知,再任她这么病下去的话,明儿一早,他就只能替她收尸了。
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很气她却无关愤怒,而是一种——融合了心疼与无奈的感受。
"你这令人苦恼的小东西!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了。"叹了口气,孟靳执起她纤素的小手,指尖按上她的皓腕。
他是这间武馆的少当家,除了跌打损伤之外,基本的医理也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