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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怕?”

  “嗯。”十年不见,怎么不怕?

  他低头在她的唇上低喃,”张开眼时,你第一个想看的是什么?”让她第一眼就见到她想看的东西,这样或许她就能不那么怕了。

  “我能选?”她有些欣喜又带着惶恐。

  “能。你说你要看什么,我都会去找到。”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唇上轻啄,迷恋在她软嫩香甜的唇瓣里。

  “那……我要先看一个人。”她两手寻着了他的脸颊,稍拉开与他的距离。

  “人?你不看你心爱的兔子?”兰折回头看看床下的大白兔再看向她,他还以为她一定想先见见那只陪她好几年的兔子。

  “与兔子比起来,那个人我更想见。”她漾出笑,偷偷地回吻他一下。

  这个吻的味道尝起来走味了;兰析的理智被嫉妒占满,是哪个人占去了她最想看的第一眼?

  “谁?”他怏怏不乐的问。

  “你。”浅浅的红晕在她的脸上盛开。

  兰析盯着她丰艳如牡丹的俏颜发怔。

  “我想见你。”她细声细气地启口。

  他声音低哑得难以分辨,”因为……我带你离开天狩阁,并治愈你的眼?”

  “因为是你。”她认真的摇头,拉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我希望三天后睁开眼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

  什么服解药的时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见他。失明了十年,她睁开眼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他,他能错失她的第一眼?

  “我答应你。”他决定向左容容在他身上所下的毒挑战。

  第六章

  “你说什么?”盖聂向来冷清的音调猛地拉高。

  乐毅又急又烦的在盖聂面前走来走去。

  “我在他宅子里一直等到刚才,没有!”他从天黑等到现在,就是等没人!

  盖聂不敢置信,“兰析没回来吃解药?”他忘了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他们每个人都服了解药,而那小子竟然没回来了?

  乐毅的脚步顿了一下,突然转头,”你想,他会不会是行刺失风了?”

  “他杀人不会出岔子。”兰析的脑筋灵光得只敌不过卫非,而杀人这种家常便饭,更不可能会出半点差错。

  “那就没理由可解释时限到了他怎会没回来。”喜欢速战速决的兰析杀一个人会拖这么久?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个道理来。

  “我叫朝歌翻黄历查查。”盖聂往门外走去。

  乐毅拉住他,“甭找朝歌,先找卫非算算。”与其找迷信的朝歌在那边慢慢翻,还不如直接找卫非那个神算比较快。

  “我已经在算了。”同样也是等无人的卫非,低首跨进室内时,一只手还在掐指细算。

  盖聂和乐毅在地面前站定,卫非摇摇头,拍着手指绕过他俩,皱着眉在椅子上坐下。

  乐毅受不了卫非不笑不说话的怪模样,好歹他也把知道的消息先告诉他们,省得他们两个在这边忐忐忑忑。

  “怎么样?”他一把拉开卫非的手,等不及的问。

  “兰析人在哪?”盖聂也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卫非还是没说话,转头往敞开的窗子再看了一会儿,两眉挑得老高。

  “卫非!”性子一冷一热的两头狮子在他耳边齐吼。

  “兰析他……没空回来。”卫非一开口就泼了一桶油,帮助他们心头焦躁的火苗烧得更旺。

  没空?他会没空回来吃个救命的解药?乐毅听了简直快跳脚。

  “快子时了,他不吃解药会来不及。”再不回来吃,他以后就没命吃了!

  “他可能是不能回来吃。”盖聂抬起一只手打断乐毅的心意如焚。

  “不能回来?”乐毅两道眉紧拢成一条直线,卫非却是兴致颇高的扬高了眉。

  “你还记得他出门前炼的那颗差点吃死你的毒药吗?”那小子出门前炼了药,假如他不能回来,那他一定是用了那颗毒药先保命。

  乐毅拍着额,“他说那颗药能为他延个两日不毒发而亡!”难怪他敢不回来,他身上还有一颗保命的玩意儿。

  “你们说……兰析炼了延毒丹?”卫非徐徐地问,低首看掐算的手指停在某个令他意外的指节。

  “对。幸好那小子心细,事先考虑万全。”乐毅频频拍着胸口教自己安心,兰析三更半夜的不回来吃药,快把他吓去半条命了,还以为那小子出了什么大事。

  “他只要在两日内回来就来得及。”盖聂也松了口气,想找张椅子坐下。

  卫非放开手指,抬头告诉他们:“来不及。”

  “什么?”

  “兰析无法在两日之内回来。”别说两日,就算再多给半个月他也回不来。

  “你……你在说笑?”乐毅瞪着卫非失去笑容的脸庞,紧张感急急窜升,迅速到达警戒顶点。

  卫非朝他俩缓缓摇首,走到窗前仰头望着虽然夜半却漫天红霞的天际。火红似血的夜空,找不到一颗星子,更不见月。

  “以星象来断,明日子时将天狗蚀月、红云蔽天,属凶象,血光人祸皆至。”

  乐毅没心情听他在那边讲解星象变化,整个脑子都停摆在 “来不及”这三个字上。

  “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观星象?”他拉下卫非的头,紧张地在他耳边大吼。

  “这星象是兰析的命。”卫非掩住耳朵隔绝噪音,慢条斯理的踱至一旁。

  “是他的命你还不快帮他?”盖聂也被卫非的镇定惹毛了,冷飕飕的扯着他的衣领。

  “我?”他为什么要帮?

  “你不是最会算命改命什么的吗?既然你算得出来就一定能帮他!”盖聂的火气被他无辜的表情激得直线上升,很想就这样把他给捏死。

  “天狗蚀月这祸是兰析自个儿招来的,他招的祸,就得自个儿渡。况且……外人渡不了他的苦,也解不了他的痛。”

  盖聂一楞,“兰析招了什么祸?”

  “破戒。”卫非拉开他的手,冷笑的俊脸显得尖锐又可怕。

  “他在外头救人治病?治我们四个以外的人?”盖聂不肯相信,大大地往后退了一步。

  卫非又往外头的天空看了看。

  “对。月蚀乃至阴,万万不可救月,他不该想凭己力扭转圆缺让月儿复明。”傻瓜也知道今儿个见不着月亮,在这种日子还救月?这下可好了,偏偏在这时又来个月蚀,看他怎么救!

  “他不会破戒的,你不是老早就警告过他?”乐毅紧按着卫非的肩头。

  “或许他在外头遇上的情况,使他忘了我的告诫。”让他算出这种恶相,那小子铁定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头上,出了事能怪谁?

  乐毅摇头否认,“他不会忘记自己的大忌;况且那小子最自私了,他也不会去救外人来害自个儿折寿……”

  一般人不知道,兰析之所以见死不救,是因为每行医一回会使他自己折寿;除了他们这四个与他命格相同的老友外,他谁也不能救,一旦救人,就是害自己。

  “这回的破戒岂只会令他折寿?”卫非淡笑地冷讽。

  乐毅急出了一身冷汗,“兰析会怎样?”

  “命不长了。”卫非撇撇嘴,叹息不已地往外走。

  以这种大凶大恶的星象来看,想要不死就得有救星。只不过,他连一颗星都没看见。

  “回来讲清楚!”盖聂和乐毅同手同脚的把他架回原地。

  “他大概还能再活个两日。”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顶多还能再赖活个两天。

  盖聂紧捉着他,“我只问你,你帮不帮他?”

  “兰析若知道我管他闲事,他会找我情仇算帐。”卫非笑瞇瞇地婉拒,挂起不淌浑水的旗帜。

  “你要眼睁睁的见他死?”盖聂的脸色变得更森冷。

  他耸耸肩,“我不想挨他拳头。”管闲事的下场不好,他不要。

  乐毅紧掐着他的颈子,“你居然比兰析还没人性!”兰析顶多是不救人,而他竟然坐视不理,就这样袖手旁观!

  “你不帮我帮!把救他的法子告诉我。”盖聂决定自己来;他还欠了蔺析一条胳臂和一大堆医药费,什么都没欠的卫非可以不救,但他一定要救!

  “法子嘛--不是没有,但我怕你做不来。”卫非的眼珠子转了转,语气里对盖聂有十成十的怀疑。

  “说。”救一个人他有什么做不来的?

  卫非笑若春风的问:“盖聂,你多久没做过本行了?”他本行是神偷嘛,这件事给他办是比较好。

  “你要我偷什么?”救人和他的本行有干系?

  “兰析的解药。”他不能回来服药,那么把解药送去就可解除危机。

  盖聂忍不住低吼,“我哪知道左容容把他的解药藏在哪?”这是什么烂方法?如果这法子行得通的话,他早就去把大家的解药全偷来了!

  “想让他的命长一点,就去把解药偷来,在这两日内送去给他。”卫非捂着双耳,继续把计划说完。

  “送去?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送给他?”

  “我能找到蔺析。去偷。”卫非一点也不担心,笑容可掬地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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