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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飞卿恨恨地眯细了眼,「万一她又醉了,我岂不是要再倒楣一次?」相信到时候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一定又会把责任统统都推到他这边来。

  段树人笑得更是凉快了,「那就是你的事了,与我们无关。」天谴来得真是快。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想看戏……」他挫败地一手抚着额,实在是很不想让昨晚的事再发生一回。

  打工一结束,就坐车赶来这里的迦蓝,浑然不觉自已吸引了周遭多少目光,一双明眸直直地盯著摆放在桌上那杯色泽诱人的调酒。

  好,再来复习一遍。

  昨天,在她洗了不下数十次的头,终于拍完老姊的广告后,已是深夜时分。拖着沉重脚步想坐捷运回家的她,在这附近迷了路,正当她打算放弃寻找捷运站,直接跳上计程车回家时,她的脚步却意外地被这巷子里大排长龙的人们给吸引住,满心纳闷起为什么会有一群人在这问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酒吧前排队,然而就在她好奇到一个程度后,她发现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身处在人群中,也跟着他们排起队来想进去一采究竟。

  至于她是怎么挤进里头的,她对过程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进去早就客满得人山人海的酒吧后,闷郁不流通的空气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就当她打算离开这里不虐待自己时,在她身旁的一桌酒客正好结帐离开,而她也就莫名其妙地坐了下来,点了她生平的第一杯酒。

  接下来的记忆等于零。

  回想了很久的迦蓝,百思下解地拿起那杯已经在桌上搁了很久的酒,甚是怀疑自上了国中后,就从没好好睡过一个夏天的她,昨晚之所以会睡得那么好,那么沉,甚至睡到没什么记忆的原因,很可能就出在这杯酒上。

  现在怎么办?再试一次吗?

  举杯踌躇不已的迦蓝,至今还是不怎么相信,自己多年屡治不愈的失眠症,竟会因一杯酒而治好,并且让她一觉到天明。

  「管他的,试了再说!」决定付诸行动的迦蓝,深吸了口气后,便举杯一饮而尽。

  「完了。」站在远处目睹全程经过的霍飞卿,大难临头地蹙著眉心,而在一旁的段树人与高居正,则是兴高采烈地双双击掌。

  咚!头部直直撞向桌面的醉美人再现江湖。

  霍飞卿直掩著脸,「一杯就醉……」没用的家伙!他都已经调给她酒精浓度最淡的水果酒了,结果她居然还是给他醉!

  「恭喜你啦!」没良心的段树人拍拍他的肩。

  然而兴灾乐祸不过一会儿的高居正,脸色却顿时变得相当严肃。

  他以手肘撞撞他们两个,「喂,这样不行。」

  「怎么了?」他们不明所以的脑袋瓜裏皆泛著问号。

  高居正努努下巴,「你看那几个男的。」

  从头到尾就一直围绕在迦蓝四周的男人们,在她一醉倒后,纷纷走上前去轻推着她的肩,在发现她已经不省人事后,便开始不掩色迷迷的目光与手脚,藉着酒吧裏昏暗的灯光与拥挤的人群,开始大吃她的豆腐。

  霍飞卿的忍耐限度,大概只到那个男人把手摸上迦蓝的大腿为止。

  走出吧台,以摩西分红海之势前去的霍飞卿,先是以高人一等的体形,由上住下地睨了那几个吃她豆腐的小毛头几眼,接着便弯下身子直接将醉死的她扛上肩,二话不说地将她扛进员工专用的休息室,让她在沙发上躺平并为她盖了件外套后,再面无表情地回到吧台里。

  「哟。」段树人莞尔地挑高两眉,「见义勇为的白马王子?」在这么多仰慕他的女客面前做出这种事,他不怕身价会下滑?

  霍飞卿撇着嘴角哼了哼,「只是偶发性的正义感作祟而已。」天晓得他干嘛会因她沦落到那种下场而产生罪恶感。

  高居正直摇著头,「要是老板知道你就惨了。」把酒客弄列休息室里去?公私分明的尹书亚一定会找他算帐!

  「反正他又不在,别说出去就好了。」他随意地摆摆手,转眼间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全心全意地忙起手边的工作,「别赖在这了,快去工作。」

  小插曲过后,忙于工作的人们各自回到自个儿的轨道上忙碌着,就连疲于应付女客们的霍飞卿,有段时间也忘了那颗正在休息室里睡着的不定时炸弹,直至关门打烊,他们三人合力将场地整理收拾好时,他才又想起那个他自己多事揽上的小麻烦。

  推开休息室的小门,点亮里头的小灯,灯影下,横躺在沙发上的倩影,姿势与他将她扛进来摆放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仍是半侧着脸庞贴睡在沙发上,那具凹凸有致、引人犯罪的娇躯,横躺的模样也还是那么诱人想人非非。

  他轻拍着她嫣红的小脸,「小姐,我们下班了。」

  均匀的呼吸声,沉沉规律地传来,睡得正熟的她甚至连动也没动一下。

  「小朋友,你醒了没有?」霍飞卿拉起她在沙发上坐正,两手按着她的肩头微微摇晃。

  美丽的长睫还是停栖在原位,半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火大地猛摇晃起她,「醉鬼,不要睡了!」搞什么?真的又要他再把她扛回去一次?

  「霍大牙医。」准备下班的高居正,半倚在休息室的门边轻唤。

  他没好气地回过头来,「干嘛?」

  「不可以犯罪喔。」也站在门边凑热闹的段树人,慎重地提醒著他。

  他忿忿地磨著牙,「那就换你们来接手呀!」

  「祝你好运,晚安啦!」无情的同事们当下对他挥挥手作鸟兽散。

  再次被迫接下烂摊子的霍飞卿,在嘴边咕咕哝哝了好一阵后,蹲在她的面前为她穿上他的外套,再认分地转过身,将睡熟的她自后头背起,再一次准备把她给捡回家。

  暖烘烘的体温熨贴在他的背后,他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慢吞吞地踩着脚步踱出休息室,当他走出酒吧并看着段树人将铁门拉下后,他缓慢地背着她往停车场的方向移动,途中,她的一缯长发在夜风的吹拂下,垂落在他的颊畔,淡淡的铃兰香水味随之拂上了他的脸庞。

  夏夜的银河,在远处的天际缤纷闪烁,晶灿星光像是无数颗遗落天际的宝石,不知怎地,这今他想起,那天早上她在他的床上醒来,那双方对他张开的眼眸。

  停下了脚步半晌,霍飞卿半侧过脸,看着身後睡得像个孩子般的她,同时回想起她那今男人门水流满地的魔鬼身材,而后,叹息地再次跨出步伐。

  幸好,她的醉癖很好,喝醉了后不吵也不闹,只是乖乖睡觉。

  这该算是个优点吗?

  * * *

  那个女人又跑了。

  七早八早心情就超级恶劣的霍飞卿,挂着一张臭脸瞪视着又是空无一人的房内,在那张佳人已杳的床上,遗留着一团被她睡过的乱被,而在床底下,则有着一双灰姑娘所留下的高跟鞋。

  有了上次经验的霍飞卿,今早在她一醒来后,便按照昨天的惯例先灌了她两杯咖啡,然后到外头耐心地等她酒醒,只是这一回她似乎酒醒得比昨天还要快了些,而她落跑的速度,也比昨天更快了点。

  两手环胸扫视了房间一回后,他悻悻然地自鼻尖噌出两道闷气。

  很好,那个小妮子这回不但再次欠了酒钱没付,以及又是一声不响的落跑外,她还额外地带走了他一个马克杯。

  他又闷又呕的抓抓发,走进房里拎起那双被遗落的高跟鞋之时,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那个在他家连续睡了两晚的女人到底是谁?

  气喘吁吁冲出陌生人家宅的迦蓝,在跑过了两条大街之后,终于发现到街上的商家和行人都在注视她。连忙停下脚步的她,赶在更多人也开始向她行注目礼之前,先行闪身到街角的转弯处,然後,她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

  触目所及,拍广告时所穿的黑色晚礼服仍在她的身上,再往下看去,十只粉红色的脚趾头,安安静静地停栖在柏油路上跟她说哈罗,她再伸手摸了摸她顶上那一头连梳也没梳的乱发。

  神智终于清醒的她,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她居然光着脚丫子、顶着一头倩女幽魂似的头发,像个疯婆子一样的在大街上飞奔?

  「我又睡死了?」她愣愣地问著自己。

  金黄澄亮的日光探向大地,乘著清晨的凉风,轻巧地定过屋檐、绕过街角,缓缓来到她的面颊上,她—瞬也不瞬地望着眼前的街景,脑中不断回想着,昨晚以及今早所发生的一切。

  清晰明确的答案,静静映在她的脑海里。

  她蓦地用力以一掌拍向额际,「原来如此!」她终于搞清楚了,原来,她的失眠症会不药而愈的主因,全都是喝了酒的缘故!

  在心底得到结论后,登时在唇边浮现出一抹呆笑的迦蓝,就这么站在街角,一迳傻傻地笑了起来,也不管路过的行人又是用如何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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