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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怎么不说?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步关之殷勤地问着,也很担心她关在房内一日,不知又怎么糟蹋自个儿的身子。

  晴丝在他想下床出去外头为她张罗时,冷冷清清地唤往他的步伐。

  “为何要待我这么好?”自从宁环调戏过她后,他整个人就变了,他是把她当货品在捍卫主权吗?还是他找出了他为人夫应尽之责?若是如此,他没有必要将她视如情人般地爱怜呵护。

  猛然听她这么一问,步关之才发觉她不对劲,而她迎视他的双眸,就像他今日在湖畔时见到的那双陌生眼眸。

  他跋回她的面前,仔细地看着她幽幽怨怨的表情。让他不得不觉得他是否在哪方面亏欠了她,她从前不会这般,从前,即使他对她做出了再令她无法忍受的事。她也会默默地承受下来,除了落泪之外,她不会有任何怨言,更不会有今日那种含怨的目光,是她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如此?

  步关之压抑不了心头雀跃的欢喜,她若不在意她不会有怨,她若不是对他有情,就不会对宁玉钗的出现产生这么多平日无法见到的举止,可是他在欣喜之余,又对摸不透她的心思而感到懊恼,因他无从分辩也无从为她解忧。

  “你为何不做回从前买下我那时的步关之?”晴丝此时真想要他做回以前那个对她不闻不问的步关之,那个步关之要把她给谁,要她在他的手心像块水做的泥被捏成什么形状都不在意,他不会为她怜惜呵护,不会让她在得到了她的愿望之后,又逐渐地让那个愿望远走。

  步关之突然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他在她的身旁坐下,轻捧着她的脸庞,深深切切地望进她眼瞳的最深处。

  “你还在惦着宁玉钗所说的话?”也许,宁玉钗的出现吓坏她,可是他不已经在她面前表态得很清楚了?他可以把不敢再触情的心翻出来给她看,难道她还不明白吗?

  晴丝听了他的话,脑海里立刻响起宁玉钗的种种话语,告诉她自己不是他所要的。

  他可以为宁玉钗爱得心碎,这个一旦对爱投入就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怎可能对一个买来的女人有心?有了再度返回他怀抱的宁玉钗,他可还会将她搁在心头一角?

  “她对你说了什么?”步关之愈看她飘忽的眼眸越觉不对劲,两手紧握着她的手臂,把心揪得紧紧地问。

  “你我良缘木前的誓言可算数?”晴丝不答反问,只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是全心全意,或是如她当初所认为的,只是哄哄她罢了。

  “当然。

  “那你当年对宁姑娘也是真心的月她额声地问,紧盯着他的眼眸,期望他说声不。

  “我不否认,但就算我当年如此,现今已不同往昔,我也不是以前的步关之。”

  他不否认?晴丝的~颗心跌跌撞撞地坠落得好深。

  枞他买下他说句“不悔”起,她把此生的感情毫不保留地给了他,她将他的山盟海誓,字字珍惜地摆在心头,将之视为她此生最美的拥有;可是他同样也给了宁玉钗,她不是唯一的。

  是她太沉醉,是她不该忘了他曾深爱过另一个女人,可是感情是不能分享割舍的,她私心地想要全部,但他能给的却只有一些些。

  “这里仍是住了个宁姑娘,是不是? 晴丝一手指着他的心房,眼眶里隐隐含泪。

  步关之握住她的手,坚决地摇头。

  “熙然的身子大夫说已快复完了,你还需要我吗?”晴丝却不以为他的感情能放能收,反而觉得她就快失去了她留在紫冠府的原因。

  “我不需你再以冲喜的名分嫁我为妻。”步关之缓缓地吻着她的唇,他真切地知道,她才是他这生想要的妻。

  “不是你的妻,那我现在又是什么?”晴丝急速感到寒冷,强制地将泪水困在眼眶里不肯流出。

  “你是我……”步关之正要回答,她迅速地为他提供答案。

  “我依然是你手中的泥?”

  步关之证住了,先是以唇柔柔地吻去她眼中的酸楚,再轻柔地将她搂在胸前,安抚地顺着她的爱,“别把宁玉钗的话放在心上,不要想大多,有心事就告诉我。”

  晴丝偏首凝视他焦急的眼眸。

  她知道他将会怎么柔声安慰她,可是他看不见她的失落和痛处。

  他不会知道他介入她的生命之中为她开了一扇窗,引领她进入另一个世界,令她有情能言、有爱不敢诉,像道影子般缩在他心底的角落,不敢对他言爱也不敢有恨。

  在姑苏时,不管多大的风雨、日子再怎么困顿,她也未对人世感到绝望,无情无欲,总能够乎心静气地度日。在有了他的日子之后,虽添了份光彩和喜悦,却也让她深深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我不愿是你手中的泥……”

  “晴丝?”步关之怀中的人明显变得僵硬,惶然地抬起她的脸庞,总觉得她正在将他划分开来。

  “宁玉钗才是你日思夜盼的姑娘。”他这红极一时的紫冠商人,是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共度一生,而他所盼望的不也是这一天“

  他坚决地否认,“我盼的不是她。”

  他的心头荒凉了这么久,好久好久都没人能像她进驻,并且像道清泉给他滋润,他盼的就是一个能安然栖息在他怀里,不受拘束地与他相依的女干,他要的是她那颗剔透而善解的心。

  “是她,你盼了她五年。”她知道的,在他娶她过门前他就说过他根本不要什么妻,他要的妻,是远在五年前弃他而去的宁玉钗。

  “谁说的!”对她一而再。再而工地反驳,步关之又恼又急地想揪出对她胡乱灌输这种思想的人来。

  “从我人紫冠府的第一日便知此事,而你的举止也曾经告诉过我。”流言在她未嫁之前便已满天飞,她在嫁了他之后,夜夜望着他在邻房的影子,这一切不都是不需她找的证据?

  “我当初冷落体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他那时这么做,是怕再有一个狠心的宁玉钗出现,他宁可将她安全地隔在一旁,这样他便不会伤她,而他也不会再被爱所伤。

  她将他的手掌按向他的心房,要他明确地对她吐实,“告诉我,当真不是?”

  “我承认,那时我……”步关之正想对她详细地解释,却看见她盈满眼眶的泪无声地落下,于是他又急急地摇着她的肩,“晴丝,我没有要纳妾,这事是我三叔他擅作主张的,我已叫熙然他们代我上宁府去退了亲事,我娶的人只有你。”

  晴丝静静地对他落泪,泪如清渭细水,滑下她清瘦的脸庞。

  “晴丝?”步关之试着她的泪,不论怎么唤她,她就是不回神,只是一迳地掉泪。

  步关之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化成一声声的长叹,被风吹散了一地再也找不回。聚不拢,消失得无踪无影,而她也不想继续在爱恨之间浮沉,守着不知是真是假的诺

  她倦怠地合上眼,倒卧在床边不愿再想,紧紧环抱着自己。

  步关之也在她身边躺下,并且将她拉人怀中面对面地着着她泪痕交织的脸庞,心疼不舍地拥紧地。

  晴丝在他胸前夜咽他说:“我好久没哭了,能让我哭一会儿吗?”

  “为什么哭?”步关之让她静卧在他的胸膛上,追究起她的眼泪为何而来。

  “为你。”她细声地啜泣,泪珠颗颗落在他的胸前。

  步关之岭听着她的哭声,感觉她的泪滴进了他心里,一泪一滴,都令他有如凿心般的疼痛,如今他才知道,原来除了晴之外,泪也能伤人伤心。

  “别哭了。”他动容地抱着她,一手抚上她的双眼,“睡吧,我在你身边,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我说过,我不会负你。”

  暗丝静倚在他的怀里,听着他逐渐沉稳人睡的气息,虽然他的怀抱仍是那么温暖熟悉,桌上的灯火依;日未熄,她盯着那盖灯,在他怀里淌泪且微笑,恍然明白上天会让她在此生被唤作晴丝的原由。

  那琉璃灯台里燃烧着的不是蜡油,是她如春蚕般吐尽了的情丝。

  晴丝缓缓地离开步关之温暖的胸怀,站在床前幽暗的光影下看着他熟睡的模样。

  悄声为他盖好锦被,证忡地看了他良久,好一会儿才踏出千斤般重的脚步,来到桌前点燃灯火,拿出一直贴胸珍藏的绣帕,泪眼模糊地看着淡紫色的绣帕在烛火的映衬下,浮现那对相依偎的鸳鸯。

  一道金色的流光划过绣帕,晴丝搁下手中用来剪绞绣线的金剪,再度将绣帕收回胸口,她回首再看了看步关之一眼,轻轻巧巧地步出内室,推开门靡走至沁雪院外。

  安静的雪夜听不见一丝声响,柔细的雪花静静地飘落,天际干干净净的,似乎什么也未发生过。

  踩着绵绵软软的细雪,一切喜,一切哀,都被她身后的雪花轻巧地掩覆,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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