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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不会看病?”能写出那么多深奥的书,想必他一定还藏了好几手没让人见识过。

  “会一点。”自他脸上读出七分谱后,爱管闲事的藏冬如他所愿地点点头。

  “跟我来。”嘲风随即拉着他直往庙里跑。

  安安静静的庙内,喜乐正安稳地在榻上睡着,近日来,她的气色好了一些,身上的红斑也没有蔓延的迹象,反倒渐渐地在消褪,只是或许是因药性的关系,整日她都昏沉沉地睡着。

  藏冬放轻脚步来到榻边,在嘲风的催促下执起她的手腕为她诊起脉象,不若片刻,他皱起了眉,意外地看向那张眼睫紧闭的睡颜。 

  “她……”心急的嘲风推推他的肩,不知他究竟诊出了什么。

  藏冬一指放在唇间示意他噤声,随后再对他勾勾指要他到摊头再谈。

  “到底怎么样?”等不及的嘲风匆匆地拉着他来到水井边,双跟期待地看着他。

  藏冬揉着眉心,“有人存心要害她。”

  他恍然一悟,“她被下毒?”灶君打听来的消息难道是真的?

  “说毒倒也不是,是药。”藏冬搔搔发,“有人用她来试药养药。”活了千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活生生的药人。

  嘲风听了,回头看了看向他通风报讯的灶君一眼,而灶君则是摊摊两手,脸上一副“我早跟你说过了”的表情。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虽说已知谁是凶嫌了,但他还是想确定清楚。

  薄冬有所保留地看着他,“知道。”

  “该怎么救她?”他暂且搁下满腹正在腾升的怒意,命自己得先将喜乐的病抬好再说。

  “别让她继续服那种药就成了。”藏冬笑了笑,不认为这是什么难治之瘟,只是很好奇地看着地上的药炉,“这药是哪来的?”

  “我找的。”他所有的医药知识全是自藏冬给的书上习来的,就不知是否真能对喜乐有所帮助。

  藏冬嘉许地拍拍他,“做得不错。”还好换药换得早,不然再让她继续服先前的药,等于是让她继续服毒。

  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剧烈,气息也翻涌得有些不受制。

  嘲风紧咬着牙关,换作是他时,他会很乐于听见这类的夸赞,但现下他什么也不想听,他只想去揪出那个有心要害喜乐的人,顺道把爷爷的账也一并算一算。

  “嘲风。”藏冬一把拉住想往外走的他,“有没有人教过你;在作任何决定前,要三思?”

  他将嘴一撇,“没有。”他现在只想去找人算账。

  藏冬光是看他那双炯利的眼,就知道他现下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为了他着想,即使是身为不该插手的旁观着,还是先提点他一些才好。

  “人这种东西,不好吃。”藏冬按着他的肩头,意喻深远地道,“所以你能别吃,就别吃。”

  嘲风气息猛然一窒,抬首看向他那似深潭清映的黑眸。

  “吃了……会后悔吗?”他问得很犹豫,在问时,脑海里冉冉浮现的是喜乐信赖他的笑脸。

  藏冬揉揉他的发,“会。”这种蠢事,他一人做过就好了,这只兽不需也跟着他蠢一回。

  虽说这份心情是那般地难以掩抑,但藏冬的眼却像两幅明镜,让他在其中看见了自己。他沉默了许久,再回首看了看躺在里头的喜乐,决定开始学习他来人间后头一回学到的忍耐这一门课。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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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文儒雅的胡思遥,两眼带着笑,满意地看着久候多日的贵客终于上门。

  先是将一铺病患都请出去,也请胡思遥赶走铺里伙计的嘲风,在关上药铺的大门后,转过身来面对他。 

  “你是代喜乐来拿药的?”见里里外外的人都让他清走之后;胡思遥倚在柜台边淡淡地问。 

  “不,我来警告你的。”特意找上门来的嘲风可没有他此刻的好心情。

  他一脸讶色,“警告我什么?” 

  “离她远一点。”嘲风当下褪去了在外人面前扮出来韵伪笑,丝毫不掩脸面上的凶意。“最好,别再让我见到你。”

  “她病得如何了?”胡思遥没听见似地,也不当一回事,只是关心地问起久未来此的喜乐病况如何。

  嘲风得意地扬高下颌,“就快好了。”

  怎么可能?

  笑意僵在胡思遥的脸上,面色当下变得阴晴不定。

  依他的推算,喜乐应是步入最后病发的阶段,不久于人世才是,怎没等到她病故的消息,却换来她即将痊愈的怪闻?他默然地将视线调回嘲风的身上,在心底臆测着,一手打断阻碍了他好事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陌生客?自这家伙头一回出现在铺子里时,他就已经对这人的态度很起疑了,而他也会担心过,这人出现在喜乐的身边会为他正在进行之事带来什么变数。

  “你是什么人?”心中推算了八成后,胡思遥直接把矛头指向他。

  “嘲风。”他爱理不理的,目光在铺内四处游移,报上自己的名号后,忽地伸手朝空探出一掌,像是捉住了什么。

  惊见所豢养的贪鬼被他所捉,胡思遥低沉地哑着嗓问:“你在做什么?”这些年来人人不知贪鬼的存在,而他,竟看得见?

  “吃点心。”嘲风懒懒答来,慢条斯理地张开了嘴,一把将手中拎着的贪鬼吞噬下腹。

  “你……”万没料到他竟如此做的胡思遥,惊骇之余,瞪大了眼瞧着他。

  嘲风舔舔嘴角,意犹未尽地环顾四周一会,再次动手捉来数只躲藏在柜台下的贪鬼,动作快速地将他们吞下腹后,他按了按颈间,双眼焕出不寻常的亮彩,紧接着正式搜捕起一室的贪鬼,在怕于亡命的贪鬼们急急想逃出铺外时,他震声一吼,趁来不及避开被震晕的贪鬼孱弱地倚着门想挣扎逃生时,伸出利爪一一捏碎他幻的颈骨。

  “你到底是谁?”来不及去救,也无法去救他们的胡思遥,双眼忿忿的,紧握着拳隐忍不发。

  “负责守卫喜乐的嘲风兽。”他打了个响嗝。“少了贪鬼为你炼药很不方便吧?”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不过口味实在是有点不合。 

  胡思遥两眼直瞪着他,“你想如何?”

  嘲风霹齿一笑,飞快地欺身上前,一把自他怀里搜出他能招来这么多贪鬼的的驱鬼咒。 

  “还我!”眼前一花的他,按着胸口发现东西被抢后,急忙上前想将它拿回来。 

  嘲风扬高了手中之物,“还你可以,你先答我几个问题。”

  胡思遥掂量了一下彼此之间的体型与优势,极力地掩下冲动,奈着性子等着他道出目的。

  “为何要拿喜乐来试药?”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点。

  据灶君的情报指出,胡思遥先将人们喂食以药,待人们撑不住猛的药性一一病死后,再利用贪鬼之力自死者身上取血淬出珍贵的血,只是嘲风不明白,喜乐是如此的敬爱他,他怎能对喜乐下手?

  没料到自己的意图竟会遭人揭穿,胡思遥在怔愕之余,明白了已无法在他面前隐瞒什么。

  他耸耸肩,“她是我养出来的药人。”

  “她是人。”

  “她不过是个乞儿罢了。”胡思遥笑了笑,“日日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乞儿这么多,少了她一个,有谁会去在意?何况,她本就是处社会边缘的人,除了我外,相信也不会有人在乎。”

  会特意挑捡乞儿来试药养药,自是有他的缘由,他不用寻常人试药,是因人各有所用,但乞民这类等却不同,他们不过是蠢虫,每日大街上来去流离,鲜少人会去在意他们的去留,当然也不会因少几名乞儿感到疑虑。

  虽说对当今社会毫无贡献的乞儿,要多少,就有多少,但在大街上的乞儿,大都不是老的就是病的,乞儿中,甚少像喜乐这般年轻又健康,因此他格外细心地养着喜乐,自小到大小心地喂以亲手制之药,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自喜乐身上提炼出更纯粹、更治愈百疾的血药。

  暗涛在嘲风的眼中起伏,他难以置信地瞧着胡思遥脸上那份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在乎。”枉费喜乐将他置在心中一个特别的位置上,没想到,喜乐在他心中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不过是他贮以珍药的器具。

  “你可以来我这。”胡思遥朝他伸出邀请的一掌,“我可保你不少三餐,也不需为了生计奔波,更不需沦落到街头要饭。”

  嘲风挑了挑眉,“你想用我的血?”失去了喜乐后,把目标转移到他的身上来?

  难掩兴奋的胡思遥,双目泛着精光。

  “我一见你,便知你不是池中物,你可以更有作为的。”相较于喜乐只是个脆弱的血肉之躯,嘲风便显得不同,非但年轻力壮,那不属于凡尘的躯体,更是他所梦寐以求之物。

  嘲风看透了他的作法,“例如用我本身来为你养药?”

  他不以为然地面对他暗藏的愤焰,“别对我这么充满敌意,说到底,我不过只是想为天下苍生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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