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讨论他身分的时候吗?程闻人真是被她打败了。
「快跑啦!」没好气地,他拖著她步上逃亡之旅。
莫晴抬头上望那闪著霓虹灯的招牌——瞳PUB。
「这里该不会就是武应的家吧?」
「正确的说法是,武应的姊夫开的店。」程闻人边说、边推著她。「快走啊!」
她摇头。「这样好吗?误会好像越搞越大了,我怕会连累里头的人。」
「当初你要求我听你解释的时候,怎不怕连累我?」最冤枉的人是他好不好?
「我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啊!在咖啡厅的时候,我本来要自己走的,可你自愿跟过来,那就没办法啦!」
听听她的话,多没良心呀!程闻人气结。「对,是我多事,所以我决定把你还给第一个捡到你的小鬼。」
她说的都是事实啊!他在气恼什麽?真搞不懂这面目多变的男人在想什麽。
「我说过了,我不想连累武应和他的家人,我不要进去。」她推开他。「我要走了,你最好也别再跟我一起,免得受我牵连,再见。」
「慢著。」他拖住她欲离的身子。「你要去哪里?」
她歪著头想了一下。「我想今晚就先找家汽车旅馆暂住一宿,其他的事等天亮後再说。」也许还得请团保镖和律师,以免在误会澄清前,就被那群恶霸打死。
「万一被捉住呢?」
「那就没办法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嘛!
「老板会有办法帮你。」
她愣了下。「为什麽你们都对这家PUB的老板深具信心?」难道那老板拥有什麽超能力不成?
「我以为读北部大学的学生多少都听过老板的事。」
「对不起,我的求学生涯是在日本度过的。」还是那所最古老的新娘学校,不传知识,只授烹饪、裁缝、插花、茶道……等各项传统女子必备之技能。
「那难怪你不知道了。」他抬头看著头顶上的招牌,似在回忆。「我也是在迎新会上听学长说的,台北市中心有一家瞳PUB,老板对离家学子非常照顾,任何时候只要学生们有困难,像是没钱吃饭、或者不晓得该如何填课表,想转系、要转学、找打工,甚至连得罪教授,成绩要被当了,老板都能想出办法帮忙。」
真的假的?听他把老板形容得像神一样!「一名PUB老板竟有如此本事?」
「我不是说啦?老板对离家学子很照顾。」趁她听得入迷,他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PUB。「那些学生毕业後,在各行各业任职;其中,位居管理阶层者更不在少数,他们得了老板的恩惠,当然得有所回报。而有他们做後盾,老板还有什麽事是做不到的?」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那就是——老板绝非施恩不望报之人;吃他一口饭,得做牛做马来偿还。否则他堂堂一介大魔术师,岂会三更半夜被叫出来找人?因为老板命令不能违嘛!
「原来如此。」她会意地一颔首。「那麽……」
「嗨!程家小子,我就知道你最终也只能回到这里。」程闻人和莫晴一踏进PUB,一道调侃的声音就当面轰了过来,截断她的话。
程闻人一和吧台边的中年男子打上照面,才消的怒火又燃了起来。「老头,你家徒子徒孙是怎麽一回事?居然放任一群恶霸欺负一名弱质女流?」
别看这中年男子满脸络腮胡、一副邋遢样,他可是名警官学校的柔道教官,名唤司马臣,说全台半数警察皆出自他门下也不夸张。他在警界的恶势力几乎可与警政署长相比。
「弱质女流?」司马臣觑了莫晴一眼,戏谑的笑浮上唇角。「你真没眼光啊!程家小子。」
「你说什麽?」程闻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冲动。
「你不信?」司马臣望向莫晴。「莫大小姐,你有这麽容易被欺负吗?」据他所知,莫家女子向来以强悍闻名。
「应该没有。」莫晴摇头、微笑。「我很懂得自保之道。」
「嗟!」程闻人轻嗤一声。「一迳儿地逃跑就叫自保吗?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问题不解决,麻烦始终存在。」
「没慧根的小子,连这点禅机都参不透。」司马臣低声咕哝。
「少打哈哈!」程闻人不悦地怒哼。「老头,今晚的事我想你也略有耳闻,该怎麽解决,你说个办法出来吧!」他回台湾是有事情要做的,可没馀暇将所有时间都浪费在这桩麻烦上。
但要他就这麽放著莫晴不管,任她自生自灭,他又做不到。他这人是有很多缺点,比如冲动、倨傲、大男人主义;不过唯独见死不救这一项,始终学不会。好歹要确定PUB老板愿意收留她,否则他也不安心。
他要答案,司马臣就给他一个。「没有办法。」
「什麽?」程闻人大喊。
「小声点。」贴著休息室招牌的铝门後冒出一张清俊面庞。「武应刚睡著,你们别吵醒他。」
「老板。」程闻人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对老板礼数周全。
老板放轻脚步走出来,再小心翼翼关上休息室大门。
「闻人,我还没谢谢你帮我找回应儿。」说著,老板步入吧台内,为店内三人各调了一杯鸡尾酒。
「谢谢。」莫晴在接过酒杯的时候,俏目将老板打量了一回。斯文儒雅的外表、简单大方的穿著,乍看像二十来岁、瞧仔细又似三十出头,但他眼里的精明又非有五、六十年的岁月不可能累积;真是个厉害的男人,难怪程闻人如此推崇他。
老板对莫晴展颜一笑。「莫小姐吧?今晚的事我都听说了,真是难为你了。」
「呃……」她想了一下。「还好啦!我习惯了。」
拜托,程闻人用力翻翻白眼。这女人脑筋有问题啊?什麽不好习惯,居然去习惯被追打?真是够了!
反正现在有老板和司马臣给她当靠山,她的安全理应无虞才对,他这临时被调来帮忙的义工也该功成身退了。
「老板,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至於她嘛!就当奉送。没我的事了,我要走啦,拜拜!」他摆摆手就想走。
「慢著。」司马臣唤住他。
「干麽?」程闻人没好气的。
「明早记得上警局做笔录。」
「为什麽?那又不关我的事。」
「谁叫你要在咖啡厅搞出这麽大的阵仗?新闻都报出来了,佟老要求一个交代,我已尽力帮你们压到明天了,你还有什麽不满?」
「佟老?这又是哪个破窑洞里冒出来的龟儿子?」程闻人火大开骂。
但闻莫晴的声音幽幽响起。「姓佟,又有这麽大势力的,该不会是『康阳集团』总裁佟耀生吧?」
「佟耀生?」程闻人倒抽口气。「那个传说中财政界的幕後黑手,连总统都要对他礼遇三分的佟耀生?」他在心里祈求自己猜错了。
但老板一句话打破他的奢望。「因为是秘密的,所以没人晓得今晚在月之俱乐部里有一场盛大的订婚宴,主角正是佟老的孙女和日本樱田门的公子。我想你们也有所耳闻,佟老的儿子和媳妇早在数年前病逝,只留下这名小孙女,被佟老视若珍宝。这场跨国联姻亦是佟老千挑万选来的,务求佟小姐有个美好归宿。谁知订婚宴正进行到最高潮,俱乐部里突起一阵骚动,订婚宴被迫暂停,佟老已经很不高兴了,又发现佟小姐失了踪影,因此认定引起骚动的莫小姐与佟小姐的失踪大有关系。」
程闻人诧异的眸光射向莫晴。
「你看我也没用,我压根儿不晓得佟小姐今晚在俱乐部里订婚。」否则她才不去凑热闹。
「不!」他摇头,惊讶的视线一变而为凌厉。「我只是很佩服你的闯祸功夫,随随便便都能惹到这麽厉害的人物。」
「谢谢。」她很谦虚的。
「这不是夸奖!」程闻人气呼呼地吼著,这个白痴,竟连讥讽也听不出来。
「听起来很像啊!」她兀自咕哝著。
「你还敢说?」最可怜的就是他了,受托找个翘家小鬼,却被卷入这场风暴,他是招谁惹谁来著?
「那就不说喽!」她两手一摊、转向老板。「可是老板,佟老不会只因我眼花、看错一件谋杀案就怀疑我吧?」
老板唇角微弯、勾起一抹赞赏的笑。「没错,倘若你只是报了件假案,佟老是不会坚持非捉你问个明白不可的;可你还记得你约会的那间包厢里头突然出现一片血海的事吗?」
「呃,佟老该不会怀疑我杀了他孙女吧?」果真如此,她得准备跑路了,否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倒不至於,因为那片血海里验出了鸡血、鸭血、猪血……许多动物的血,独不见人血。所以大夥儿一致认定那是场恶作剧,只是目的为何就有待商榷了。」
「而佟老认为它的目的是引起骚动、趁乱绑架佟小姐?」这个罪名也没有比较轻耶!莫晴开始考虑跑路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