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颔首赞赏她的聪慧。「所以喽!莫小组,明天你一定得上警局解释清楚,以免夜长梦多。」
「人家会相信她吗?」程闻人觉得机会很小。
「你认为呢?莫小姐!」老板笑问。
「大概可以。」
程闻人好想死了先。「大概?你等著被砍成十八截吧!」
「不会这麽严重啦!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对不对,莫小姐?」司马臣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折成一只小青蛙。
「嗯!」她轻应,两眼闪著兴味的光芒凝视司马臣的动作。
「喜欢吗?」司马臣拿起纸青蛙递给她。
莫晴摇头,学他拿起一张餐巾纸摺了起来。三秒後,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青蛙出现在她掌中。
「喝!原来你也学过折纸。」司马臣说。
「没有啊!」她把玩著小青蛙。「我是看著你的手势摺的。」
「怎麽可能?」他的摺纸技巧堪称艺术耶!哪有这麽容易学会?「你再试试这个。」司马臣不认输,又拿了张餐巾纸起来,这回摺出一台钢琴。
莫晴立刻如法炮制出一台给他。
「那这个呢?」他又摺了只翼龙。
而这也难不倒她。
程闻人见这一老一少讨论正事讨论到一半,竟比起摺纸来了,一双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好半晌。
「随便你们了啦!」反正被怀疑的又不是他,他何苦操这麽多心?他转身向老板告辞。「老板,我还有事得做,先回饭店了。」
老板送他出PUB。「闻人,今晚的事谢谢你了。还有,你不必太担心莫小姐,我瞧她是福厚富贵之人,不会有事的。」
「老板,你几时也相信起命理来了?」程闻人失笑。「那家伙根本就少根筋,没人盯著早晚出大事;不过幸好现在有你和老头帮她,应该不会有事。」说著,他挥挥手走了。
「谁跟你说命理了,我说的全是事实……」老板最後一句话他没听到。
唉,只是谁想得到,从头到尾就只有这句话最重要?
明月西移,夜也过了大半。
莫晴心不在焉地走下计程车,满脑子都是老板和司马臣对她夸赞的有关程闻人的优点。
这两个中年男人打什麽鬼主意,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想为她和程闻人牵红线嘛!
只是他们知道她的恋爱运特差,一旦她与某人固定交往,不消一个月,自己或对方铁定要倒大楣吗?比如今晚的误会就是一例。
「而且屡试不爽。」她嘀咕,跨步走进公寓所在的小巷子内,随即,一阵喧嚣、伴著消防车的警铃声入了耳。
「呃……不会吧?」她眯眼望去,就见巷子底那楝五层楼公寓窜出一道火舌,照亮阴暗的夜空。
「我以为无缘无故被通缉就已经够倒楣了,想不到还有……」这下子连她租来的公寓都遭祝融之灾了,可见她的恋爱运差到怎样的地步。
所以说老板和司马臣想撮合她与程闻人根本是在造孽,谁晓得他们会不会倒楣到丢命?
「还是别害人又害己了。」她嘀咕,没意会到自己为何独对程闻人考虑了如此多。
「我还是跟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她想。「可是明天要一起去做笔录耶!那不如等事件过後再说。」
思考著,她转身离开巷子口,反正房子烧都烧了,再去哭泣哀嚎也挽回不了什麽,与其妨碍救火,还不如哪边凉快、哪边闪。
只是住的地方没了,现在该怎麽办?回老家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一定会被骂到臭头,还是算了。」
缓步踱到马路边,她赶走三辆计程车後,终於瞧见一辆贴有优良驾驶标志的计程车,动手抄下车号,她移身上车。
「小姐,要去哪里?」驾驶问。
她想了下,找朋友嘛,她又没什麽亲密的女性朋友,全是这张妖姬面孔惹的祸,害她从小到大被一群又一群不怀好意的苍蝇、蚊子缠得死紧;其他女孩见她如此有男生缘,或嫉妒、或担心男友会被抢走,压根儿不与她为伍,使得她的青春期只有「无聊」二字可以形容。
至於男性朋友,他们对她的想法全写在那张欲火薰心的蠢脸上了,她疯了才会去找他们。
「不过程闻人好像不曾以那种眼光看我耶!」这才想起,他对她一直是气恼的、无力的、没辙的。
「去绿都饭店。」她说,掏出口袋里的便条纸,看著老板抄给她的程闻人住房和行动电话号码。还是去找他好了,反正天亮後要一起去警局,早几个小时见面,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第三章
莫晴还没有机会晓得程闻人介不介意她的提前拜访,因为她一到绿都饭店、告诉柜台她要找他,就被带来这间会议厅後,整整两个小时,他都还没发现她的到来。
他很忙,忙著健身、忙著排演、忙著练习魔术。
听服务生说,他每天最少要练习八个小时,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从不间断。
今晚,他练习的时候,突然被电话叫了出去,因而中断了排练;所以回来後,他立刻埋头补回中断的部分,直到现在。
「啊!」她掩嘴打个呵欠、顺道瞄了眼手表,凌晨五点了,不晓得他还要练多久?
难道他都不用睡觉?不过若换成她,有这麽好玩的事做,大概也不会想睡。
她蹲在门边,俏目盯著他笔直而修长的手指,彷佛上天凝铸的精品;她从没见过有谁的手比他的更好看。
几颗彩球在他的手指间转来转去,忽红、忽蓝,姿态美妙、精彩无比。
到底有几颗球啊?她已经看了十来分钟,还是分辨不出所以然来。
终於了解他为何被称为首席华人魔术师了,拥有如此精湛的手法,难怪他能夺得世界魔术大赛的冠军。
「呼!」又过了半个小时,程闻人终於放下手中的球,原来只有一颗红的、一颗蓝的。
「怎麽可能?」她惊喊,方才在他指间转的时候,球看来明明有七、八颗那麽多。
「谁?」他受到惊扰,走过去查看,却见莫晴瘫坐在门边。「你怎麽会在这里?」
「嗨!」她捶了下脚,刚刚蹲太久,脚麻了,一时站不起来。「老板给了我你的住房和行动电话号码。所以我就来找你一起上警局做笔录喽!」
「现在?」凌晨五点半,他会相信她,那他就是白痴了。「你先起来再说。」他弯腰拉她的手。
「慢点儿、慢点儿……」她龇牙咧嘴,脚麻得都没知觉了,哪还有力气站?
「你到底在这里蹲了多久?」既然她站不起来,他索性陪著她坐在地板上。
「呃……」她又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三个小时。」
努力压抑涌上来的火气,他低吼。「你——他妈的,三更半夜来找我去警局做笔录?」
「反正也没事做嘛!」加上她的公寓又被火烧光了,不来找他,她还真不知道该去找谁。
「那是你,我很忙的。」
「我知道啊!你每天都要做足八小时的练习嘛!」
「你知道就好。」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所以我没空陪你太久,有问题你去找老板,他会为你想办法。」
「噢!」她理解似地一颔首。「不过你都已经被称为首席华人魔术师了,为什麽还这麽勤劳?」
程闻人定定地看著她,欲分辨她这番话是出於真心还是讥讽?好半晌,确定她的蠢脑袋想不了太多,他才开口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我要维持名声不坠,就得付出代价。」
「可是你已经很厉害啦!」她身边从没出现过像他这般固执又坚决的男人,令她忍不住好奇。
「那是历经无数失败累积下来的成果。」要开发一项新魔术哪有这麽简单?他得不停地试、一遍又一遍,有时,即便付出了所有心力,也不一定会成功。不过他始终抱持著一个信念,放弃等於输,因此只要他不放弃努力,就算眼下他无法完成心中所愿,有朝一日,他也会拥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它。
突然间,她彷佛能看到他光彩背後的辛苦与汗水,那长久以来历经的艰难磨练就像一座高山;而他一步一步地征服了。
「我还是要说你很厉害。」光这份坚忍不屈的意志,就值得所有人敬佩。
程闻人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潮。「说什麽啊!」他举袖抹去满脸的汗。「算了,你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去吃个早餐、再上警局吧!」
「谢谢!」得救了,谢天谢地。
他带头走向出口,手指才碰触到门把、推开一条缝——「该死!」他突然低咒一声,重重地把门给关了起来,并落上层层大锁。
「怎麽了?」他又反悔不想请她吃早餐了吗?
「几个我不喜欢的人堵在那边,我们走别条路。」他拉著她走向会议室角落,推开档案柜,居然出现了一座载货用电梯。
莫晴边走边回头看著另一边的大门,如果她没看错,刚刚门外只有几个女人啊!难不成他躲避的对象就是她们?可这也没道理啊!她看那几个女人都长得很漂亮耶!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