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忽然揽腰抱起她来,像颗子弹般冲了出去。
「君亦丰!」她以为他疯了,差点吓死,但更恐怖的还在后头。
轰隆隆的异响越来越大声,然后,过了三分钟,谜底解开。
那是个瀑布,巨大的水流像万马奔腾那么雄伟。
「不要!」海笑柔开始死命地尖叫、挣扎了起来。
「横竖都是死,我宁可搏一搏。」君亦丰抱着她往前一跳。
「哇!」她的惨叫声直入九重天。
天才刚亮,杜若望迫不及待跑到贺胜保全找杜若笙。
杜若笙答应帮忙救海笑柔,不知结果如何了?他忧心了一夜未能成眠。
「大哥!」杜若望毫无预警地推开杜若笙办公室的门,果然又见到他与陈靳璇暖昧不明的相拥画面。
看来他大哥是同性恋的可能性有九成了,只是杜若笙是几时染上那癖好的?为什么不告诉他?
「唉哟!」杜若望的造访再度让陈靳璇尝到情人「重弟轻色」的苦头。
杜若笙将陈靳璇一把推倒在地后,尴尬地扣好衬衫、系妥领带。「若望,这么早来有事吗?」
杜若望定定地望着陈靳璇。这男人倒是一表人才,听说能力也不差,看杜若笙的眼神是既专注、又火热,与杜若笙是很相配的一对。
杜若望这人是没啥儿世俗道德观的,否则他也不会要求杜若笙帮忙娶他心爱的海笑柔,以免她在他成年前被人追走。
这样的杜若望当然不会歧视同性恋,只不知杜若笙在隐藏些什么?
见弟弟一直凝视着陈靳璇不放,杜若笙一颗心提到喉头。「你还不出去,赖在这里干什么?」连推带踹地将情人给赶了出去,他手足无措地望向杜若望。「那个若望,我……」
「大哥喜欢谁我管不着。」杜若望抢先截口道。「我来是想问大哥,有没有小柔的消息?」
「海笑柔啊!」杜若笙的脸色突然变黑。「我把监视录影带交给警察了,过滤出六名抢匪,现在警方正通缉他们,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往中部山区逃逸了。」
「那就是说还没有救回小柔喽?」杜若望双肩登时垮下。
「警方会尽全力救人的。」杜若笙安慰他。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小柔才会回来?」他快担心死了。
「这……」杜若笙也提不出保证。
「算了。」杜若望无精打采地起身。
「若望?」
「我回家等消息。」他一步一叹地往外走去。
「可恶!」目送弟弟垂头丧气的背影,杜若笙简直要气死了。
杜若望离开半晌后,陈靳璇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两份早餐。
「谁惹你生气?」他拿了杯咖啡给他。
「姓海的女人一定是狐狸精转世,才会把我可怜的弟弟迷得团团转。」
「海笑柔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天真、乐观,若望会喜欢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弟弟比她好上一百万倍!」杜若笙叫。
陈靳璇只闲闲地回了他一句。「恋弟情结。」
杜若笙气鼓着双颊不说话。
陈靳璇自顾自把一份早餐吃完后,才开口问道:「我已经把那六名抢匪的身分查出来了,六个人都是山地青年,他们对那座山很熟,警方想采取搜山的方式找到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要不要告诉警方改弦易辙、另寻方法缉凶?」
「怎么说?说我们请他们来演习,却被黑吃黑,所以我们很快就查清了他们的来历背景?」◇◇◇杜若笙怒叱一声。「你想害我公司倒闭啊!」
陈靳璇轻哼一声。杜若笙的私心才不在此咧!他不积极救海笑柔不过是不想有个女人来跟他抢弟弟,唉!怎么说?算海笑柔倒霉吧!
「那你想怎么做?」
「反正你请人时也没白纸黑字写契约,事后那些混蛋想反咬我们一口更没证据,不如就当作什么也不晓得,让警察去烦恼吧!」
「这样好吗?」两条人命耶!
「有什么不好?」杜若笙才不管这么多,总之,他讨厌海笑柔,绝不出力救她,死都不要。
「哇!」水、好多好多的水,来自四面八方、不停地灌进她鼻子、嘴巴、耳朵……
被淹死的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整个身体像要被水吞噬。
不过听说溺死很丑耶!全身会整个肿胀得面目全非,而且……
「好痛!」见鬼了,死人怎么会痛?
海笑柔睁开眼。「喝!」索命鬼差正在跟前,那两只眼说有多狠厉、就有多狠厉,活脱脱是君亦丰要变身成恶魔时的……等一下!「君亦丰,真的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噢!莫非我们两个都死了?天妒红颜啊,我还这么年轻、你还如此英俊……」
「你疯够了吗?」本来是不想理她,要让她一个人去演个过瘾的;但未脱险境,君亦丰怕六名抢匪不死心又下来寻人,便踢踢海笑柔的腰,唤回她的神智。
「啊,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连死了都要欺负我?」她的腰疼死了。
「死人就不会感觉痛了!」真是有够白痴。
「咦?」她恍然大悟。「我没死?我明明不会游泳,从那么高的瀑布跳下来,怎么可能没死?」
「那是因为我正好是个游泳健将。」
「你会游泳是你的事,与我死不死有何干系?」
君亦丰恨恨地瞪她一眼,已没力气与她解释那么许多了。
「快走啦!」现下不逃,等那六名抢匪寻下来,他们就跑不掉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会游泳与我死活的关系耶!」她都被拖得差点跌倒了,还不忘追着他要答案。
真是……好无力啊!他怎会招惹上这样一名白痴女人?
我不干了。君亦丰在心底发誓,只消让他逃出生天,绝对要退出贩梦俱乐部,像海笑柔这种「澳洲来的客人」再多接几个,他非英年早逝不可。
「你快说嘛!」她倒挺有恒心毅力的,没要到答案,死不肯放弃。
「闭嘴。」忍无可忍,他高声怒吼。
她一愣,心中一点灵光闪过。「啊……莫非,是你游下去救我的?」
谢天谢地,她终于也有聪明的时候!君亦丰无力地一叹。
「你为什么不说?」
这么简单明了的事还要人说?她的脑子是装浆糊的啊?君亦丰根本不理她。
她却忽然吸起鼻子来。「噢,君亦丰……」
他听见异声,回眸一瞧。「你哭什么?」以眼泪为武器的女人是最令人厌恶的。「闭嘴,不准哭,你再哭我就不管你了,放你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里自生自灭。」
「呜,君亦丰……」她含泪的水眸里闪出两个大大的「心」形。「我几乎要以为你是个坏蛋了,想不到你竟是个为善不欲人知的大好人、又这么厉害。」不愧是她心目中最最了不起的白马王子。
他突然好想死,也许刚刚被那些抢匪一枪毙了,还会比较快乐;起码不会被这白痴女人气得生不如死,唉!
「你可不可以专心跑步?」好累啊,他!
「君亦丰,你不必不好意思的,你是好人就是好人,虽然你嘴巴很坏,脾气又差、瞪起人时很可怕……」
她这是在褒他还是损他?他真是搞不清楚了。
「……你有很多很多的缺点,不过你的俊美、英勇、博学可以把它们都抵过去,所以大致上来说,你还是个好人。」幸亏出来的结论不错。
「你说完了?」他十分忍耐地回头睨了她一眼,得到她确定的一颔首,醇厚的嗓音倏变为怒吼。「那就快给我跑,我可不想陪你死在这里,万一被人误会我们是私奔殉情,我君家上十八代祖宗、下十八代子孙的脸就全丢光了。」
她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他以为她终于懂得「沈默是金」的好处了。
「你这是在骂我吗?」她突发惊人之语。
他双脚一个打跌,以不敢置信的眼光回望她。「请问海小姐,你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脑浆啊!」她回得好不理所当然。
他突然扯开喉咙大骂。「白痴、笨蛋、低能、智障、秀逗……」
她委屈地瘪起嘴。「你为什么又骂我?」她在夸他不是吗?放眼世上有谁会辱骂正在夸奖自己的人?除非他疯了!
按了按太阳穴,他头好痛,再理她下去,他脑筋非打结爬带不可。
「算了!」是他的错,竟想跟个疯子讲道理。「你不想逃就留下来等着喂子弹吧!再见。」黄泉路上,恕他不再相陪。
他站直身子,自顾自往前走。
海笑柔立在原地,呆呆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好半晌。「啊!」一阵尖锐的叫声突像火药般炸开,震得整座森林都骚动了起来。
吱吱、喳喳、呜呜……此起彼落的飞禽走兽声音合奏成一首「死亡奏鸣曲」。
君亦丰双脚一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你居然……」他敢用脑袋来打赌,那些抢匪一定也听到她的尖叫了,再过不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个小时,抢匪们势必再度追到,届时,他们又得重历一次被子弹追着跑的亡命生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