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般男人早瞪住她那双长腿流口水,可惜薛东奇只是直直望着她眼睛,对她造作的妩媚性感不屑一顾。
“她没对我哭诉什么,她不是那种女人。”他啜了一口威士忌。
“是。”可恶,她露出整片大腿,他竟连看都不看?她恨恨道:“她是小白兔嘛,又纯洁又无辜;我呢,呵~~我阴险歹毒。”她懒洋洋道,拨弄起彩绘的长指甲。
薛东奇冷笑。“真觉得自己歹毒,就该反省。把敬言买下,当上总监事,为了什么?证明什么?”
俞颖鹃瞥他一眼,光线昏暗,她双眼灿着难驯的光芒。
“为了我开心,证明我无所不能。”
“刁难地就因为我不屑讨好你?”
俞颖鹃轻晃着叠在左膝上的右腿。
“是,这都怪你。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打算给你留余地。”
“好,那就冲着我来,不要殃及无辜。”
“看来……”她挑起秀眉,直视他。“你是真的很喜欢她。”
“不只喜欢,我爱她。”薛东奇大方承认。
她目光一凛,愤愤难平。
“为什么?爱她什么?”怎么想都不明白。
阮小芷样子普通,没钱没势,可阮小芷竟能让不屑自己的薛东奇迷恋,让他不惜得罪她,他甚至拿阮小芷当模特儿,而她脱光了衣服,他连瞧都不瞧一眼。
论身材、长相,她都不输阮小芷,背景也比阮小芷好上几倍,究竟为什么?
薛东奇吸菸,缓缓吐出,烟雾氤氲他的脸。他注意着俞颖鹃表情的变化,他打小在风化区长大,是故很会察言观色,异常地理解人性。
俞颖鹃对阮小芷的愤怒不平,他很清楚那是为什么。
他靠向沙发,姿态慵懒,顺长结实的身形隐藏在黑色大衣里,他卓绝独特的气质强烈吸引俞颖鹃,现在望着他,跟他独处,她觉得口干舌燥,早把自己的丈夫忘到九霄云外。
“薛东奇,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嬴我?”
“你想得到什么?”他反问,锐利的目光仿佛看穿她,她的心是空的。
得到什么?
“我……”俞颖鹃愣住,陡然一惊,讶异自己已答不上来。
“你要你得不到的。”他帮她答了。他口气温柔,眼神甚至是怜悯的。“真可怜,你有挥霍不完的金钱,但是买不到满足感。俞颖鹃,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的心病了?”
她想反驳,颤抖着唇,却找不到字眼反击,他让她好震撼。
他继续说,字字铿锵有力。“俞颖鹃,你的钱、名声和势力,买不到爱情。”
“好,买不到你的爱情。那么画呢?我一直想问你--”她把不满一口气说了。“为什么不论出多高价码,只要听说是我买,你就不肯卖?我就这样让你讨厌?为什么针对我?”
他听了不疾不徐地回道:“这世上有两种人会买艺术品,一种是真心喜欢,另一种是为了利用艺术品抬高身价,拿来炫耀,艺术品不过是他们的车子、珠宝或首饰。我不希望辛苦创作的东西只是被人拿去炫耀!我为真正欣赏、喜欢的人画,卖画给不懂的人,我宁愿烧掉,好过它们被糟蹋。”
“我……”她蓦地红了眼睛。“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画。”
薛东奇按熄香菸。“哦?那么告诉我,我的画给你什么感觉?哪里吸引你?”
“……”再一次,他把她问倒。千方百计要弄来他的画,只因为对薛东奇这人好奇。疲于奔命地追逐他,只因为他难以追逐,他遥不可及,他甚至是避她唯恐不及。
俞颖鹃心坎剧震,领悟到自己的荒谬愚昧。
薛东奇戳破她的盲点,她在他面前好像赤裸了,无所遁藏。
“你说不上来吧?因为你只是追逐,从未尽兴享受得到的满足。阮小芷不同,她打心底喜欢我的画,她未曾拥有过我的任何一幅画作,然而要地描述那些画,她可以说得让我心悸感动。”
薛东奇直视俞颖鹃,他炯亮的眼瞳盈满对那女人的热情。
“俞颖鹃,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欢是你永远也模仿不来的,那一种满足跟感动,更是疲于追逐的你无法体会的。你就算买足我所有的画,然而对你而言,其实一幅也未曾拥有。相反的,阮小芷已经拥有我所有画作,那些画留在她心底,她比你富有岂止一倍?她比你幸福岂止一点?看似她不如你,比你贫乏,然她真正拥有的却比你多,她甚至比你富足!”
俞颖鹃怔怔地瘫靠沙发。是,他说对了。
阮小芷比她富足、比她幸福,现在,她甚至拥有这个出色的男人!
当然,她也拥有陈辰风。
当初会嫁陈辰风,只因为他是社交名媛最爱的黄金单身汉,她魅惑他、引诱他,最后他终于拜倒裙下,当众求婚。俞颖闲在那些伤心的名媛面前,感觉到说不出的快活。
可是,胜利的满足感很短暂,渐渐地地开始感到厌烦,很快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爱他,到最后甚至不明白自己干么嫁他?
她一生的愚昧都在薛东奇犀利的双眸里,在这昏暗包厢里被揭发了。
她多么傻啊!薛东奇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俞颖鹃心情激动,这个薛东奇将她从迷惘里救赎出来,她望着这睿智的男人,她激动的冲口而出。“我爱你。”她终于强烈感受到坠入情网的滋味,这和以往都不同,她的心从未如此激动。
可惜当她顿悟到爱情,他只是淡淡说道:“很遗憾,我爱的是阮小芷。”
她听了激动娘:“她能做到的,我也能!我立刻看遍你所有的画,我认真欣赏,我会说出为什么喜欢,我会改掉所有恶习,变成你喜欢的那种人--”
“不。”他拒绝。“你们不同,你永远不可能是她。我只请求你,不要找她麻烦,她为画展努力很久,请你让展览如期举行。”
“好。”俞颖鹃低头,握紧双手。“好的,我让画展举行,但你必须答应爱我,我还可以为你离婚,怎样都行,我要你爱我。”
“不可能,我办不到。”他说的直接而残酷。
她抬起头,眸中有恨。“那我也办不到,我不办画展,我偏要为难她。”
薛东奇霍地起身。“那我们也不必谈了,浪费时间。”他转身就走,他推开门,听见背后有奇怪的声响。他转头,看见她伏在沙发上表情很痛苦。
“怎么了?”薛东奇踅返查看,看见俞颖鹃疼得五官扭曲。
“我……肚子好痛--”
他扶稳她的身子,忽地,她揪住他手臂,大叫--
“非礼,非礼!”同时拉下发髻,扯开胸前扣子。“救命啊--”
“你?”薛东奇推开她,她却将身子整个挨近。
服务生冲进来,立刻将薛东奇围住,同时呼嚷人来堵在门口。
有人拿起电话报警。
俞颖鹃缩起身体放声痛哭。“他想强奸我……”
一个小时后--
采访车涌向警局,薛东奇意图强暴俞颖鹃的新闻,在各大媒体持续放送。薛东奇的朋友们纷纷打电话到警局关心,俞颖鹃哭诉她的遭遇,警察忙着做笔录,记者嚷着要采访、SNG连线……漫长的夜就这么折腾过去。
而城市的另一边,一夜未眠的阮小芷,正帮家人准备早餐,她看见新闻。疯狂地打电话给薛东奇,电话却始终占线,她抓了外套出门见他。
第十章
午后。
日光流进气窗,潜入地下室。
一束橘色光影,落在床铺上,温柔而安静。
昨晚风暴丝毫未侵袭这隐匿天地,寒流离境,晴光灿烂的好日子。
床上,薛东奇睡得很沈,他侧身卧着,上身裸露,白床单横在腰际,日光轻抚,吻着他古铜色肌肤。
外边大门入口处,记者们守候着。
他们拿着麦克风对摄影机高谈阔论,往薛东奇的住处指指点点,好奇的群众挡在红砖道上。外边喧哗吵闹,地下室隐匿岑寂,只有他熟睡了均匀的呼息声。
他睡得很沈。黝黑的睫毛轻掩,平静的睡容略带稚气。
当外面因他混乱,他却在梦里安眠无恙,唇角还带一丝微笑,似梦见什么欢快事。
墙上图腾,暗绿色蕨叶好似也睡了,墙角放置的那盆白水荷,叶瓣儿吐气,在静隘空间里,默默行光合作用,偷偷凝聚一滴晶莹露珠。
心脏在胸膛里沉稳跳动,血脉在肤底流动。梦里,他被无形的温柔包围,放心安眠。他心爱的女人早上找过他,温情的关怀是最好的一帖安眠药。
当时薛东奇刚在警局做完冗长笔录,被记者们一路追击到家,一进门就见到阮小芷,她冲过来抱住他!抱得很紧。
电视开着,正在播放他的新闻。
他急着跟她解释。“其实是……”
“太过分了!”还没听他解释,小芷就骂起来。“我气坏了,我气死了!她太无耻,差劲、太差劲了!”她歇斯底里地骂,双手紧紧抱住他。她吓坏了,以为他会被收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