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助理正好替他送来一盘食物,楚阳立刻拉住她低声问:“你有没有看到钟小姐?”
“钟小姐?哪个——啊!”小丁明了地点个头说:“有啊,宴会开始之前我还在电话那里看到她,她说她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宴会之前?那不是很久以前了吗?”
“不会吧,了不起是十几分钟之前的事而已嘛。”小丁一看楚阳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对楚阳来说之前的五分钟都算是“很久以前”了,更何况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她笑了笑把食物交给楚阳。
“说不定她还在房间里,这样吧,我去替你找找看。”
楚阳感激地点个头:
“谢谢你,小丁。”
听了小丁的话之后他终于能稍稍放心,也许小双根本不想参加这个宴会,如果换了是他,他也不会想参加的。
“陪我跳支舞吧。”
苏安妮婀娜多姿地走到他面前,今天晚上她无疑是全场最美丽的女子,但是看在楚阳的跟里还比不上墙上的壁花来得好看。
“我不想跳舞。”楚阳冷冷回答。
苏安妮忍住气靠近他的身边微笑威胁道:
“你该不会想外景队拉到香港,可是女主角突然宣布不拍了吧?”
楚阳不为所动冷冷地开口:
“你签了合约,毁约会有什么下场你也明白。”
“呵——”苏安妮笑得花枝乱绽。“下场?什么下场?大家都看到你在片厂对我的凶恶态度,我可说是师出有名。”
“你大可去高扬我的恶劣态度,反正你如果毁约我可以告你、信用卡公司也不会放过你。”
“我可以跟你打官司打到死为止,但是你的事业禁不禁得起可就难说了,广告圈小得很哪。”
楚阳眼神一暗,咬牙切齿地蹬着她说:
“苏安妮!”
“笑一个嘛。”苏安妮朝他伸出手,冷冷一笑,眼神像盯着可口猎物一般贪婪而阴险。“来吧亲爱的,只是一支舞,又不是要你跟我上床。”
楚阳心里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恶心。但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握住她的手滑入舞池。
“你刚刚也说过这个圈子很小,得罪了我对你同样没好处。”
“呵——呵——”她笑得更开心了,像朵开在沼泽中的艳丽毒花。
“没关系,亲爱的,你没听过吗?得不到爱,恨也是好的。恨我吧,你愈恨我我愈开心。”
“苏安妮,你真的是个变态!”楚阳厌恶地瞪着她。
她突然停止笑意,眼里有一丝痛楚的怒火。
“没错!我变态。但是我原本可以不要这么绝裂,我现在会如此也是你逼出来的。”
△△△△△△
那是一向很大的房间,昏暗的月光照射在地面透着一丝冷意,里面的装潢摆饰相当豪华,她原以为她的房间已经够气派,但是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小双走进房间里,由昏暗的光线中依稀可见家具都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这里的确久未人住。既然是这样,那么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她环顼四周,之前的恐惧感觉竟一一消失了,好像她原本就知道这个地方,好像这里的一景一物老早已经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甚至知道床头的小茶几上以前总是放着一束白色的山茶花、被单上的花纹是她最喜欢的图腾、衣柜里还放着她最喜爱的黄金刺绣礼服。
小双打开尘封已久的衣柜,里面有着满满的衣服。她第一眼便看到那件华贵的礼服,那是楚孚替她买的,听说那时侯巴黎的女子都流行以黄金为线、在礼服绣上东方的瑰丽图案。
她颤抖地拿出那件礼服,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竟然无声无息淌下,毫无理由的泪水落在礼服上映着月色闪出奇异的光芒。
“你想起来了吗?依莎贝——”
小双猛然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床沿已经坐了一个男人,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他的长相,只隐约看到一双褐色的眼睛。
“你是谁?”
“阿尔西亚。”
“你是阿尔西亚。”原来是这座古堡的主人,他自从他们到的第一天出现过后便再也没出现,现在她终于见到他了。
“我不是依莎贝--”
“那你为什么哭呢?”
“我不知道。”小双捧着那件礼服,不知所措地想擦掉眼泪,但是那泪水又快又急,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在礼服上。
“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不是依莎贝,我是钟小双。”
“好吧,我们就当你是钟小双。”阿尔西亚微笑地回答:
“那么钟小双,你愿不愿意穿上那件衣服听我说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阿尔西亚黯然说道:
“我弟弟楚孚与依莎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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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先生。”
小丁焦急地穿过宴会店来到他面前,也不管苏安妮赖在他的身上,她紧张地开口: “我找不到她。电话旁、房里都找过了,可是就是找不到钟小姐。”
楚阳立刻停下动作,将苏安妮推到一旁。
“你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吗?你确定?”
小丁肯定地点点头。
“我刚刚甚至到过花园、厨房,也问过古堡里的人,都说没看到她。”
“你最后看到她是在什么地方?”楚阳立刻拉住小丁往外走。“快带我去。”
苏安妮气得浑身颤抖,她咬牙切齿地怒吼:
“楚阳!你现在要是敢走,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楚阳果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苏安妮目光如剑凶狠地逼视着他。
“我说得到做得到,不信的话你试试看。”
所有的人全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安妮大声咆哮,苏安妮的经纪人不安地走到她身边。
“安妮,别这样。”
“你给我住口!”
楚阳深吸口气,竟不怒而笑了起来。
“苏安妮,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既然那么想挑战我的忍耐极限,那么现在就是了。想怎么样随便你,我一定奉陪。”
他话说完,便拉着小丁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宴会厅。
“楚阳?!”苏安妮近乎尖叫。恨意彷佛一股熊熊烈火燃烧着她,让她发出尖锐的怒吼。“你会后悔!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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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西亚等她穿好礼服之后缓缓推门进来,屋里的烛光也亮了起来。小双从容自若,仿佛她待在这个房间里是理所当然的事。
阿尔西亚凝视着她,眼神既温柔又感伤。
“依莎贝--”
“你说的故事楚阳已经说过了。”
“不——”阿尔西亚摇头说:“他没说完,那故事并没有结束。”
小双愣了一下。
“没有结束?什么样的故事没有结束?”
“过来一点。”阿尔西亚朝她招手,小双楞楞地走到他面前,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和亲切,一如自己的亲人般。
“阿尔西亚……”
“你知道人有前世今生吗?”
她点点头,纵使她过去根本不信这一套。
阿尔西亚微笑地凝视着她缓缓开口:
“我的弟弟楚孚在依莎贝死后并没有放弃依莎贝,他离开城堡到外面去流浪,开始了寻找依莎贝的漫长岁月。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在每个地方所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十年,这样他就不会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分。”
小双楞楞地站在他面前,阿尔西亚的手握着小双的小手。
小双感受着他肉体传来的温度。那是真实的血肉之躯,但是他说着不可思议的魔幻故事。
“楚孚在世界各地流浪、在天地阴阳之间流浪,为的就是寻找依莎贝。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找到过她很多次,有时候依莎贝转生成为小男孩、有时候找到的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大太。几百年过去了,楚孚仍孤独的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寻寻觅觅依莎贝的影子,一次又一次--”
阿尔西亚凄凉地笑了笑,抬起眼睛看着她。
“你知道吗?不死——并不是上苍的恩赐。有那么多人寻求不死,他们却从来不知道原来‘不死’是一种最残酷的诅咒。心爱的人不断的死去、身边的一切不断在改变,但是你却一直活着,毫无改变的活着,每天看着同样的月亮、同样的时间,那是一种最残酷、最无情的折磨。”
“那——然后呢?”
阿尔西亚微微一笑。
“然后楚孚终于再度找到了依莎贝,她变成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有个残暴的女主人虐待她,那故事十分悲惨,我还是直接说结局吧。结局是依莎贝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而楚孚终于受不了的放弃了。”
“放弃?”小双震地瞪大了眼睛。“他放弃了?!”
“是的,他放弃了,但是他放弃的不是对依莎贝的爱情,而是放弃了不死人的身分。”
“放弃不死人的身分?”
阿尔西亚站了起采,他足足高小双一个头。
“他放弃了不死人的身分,甘愿堕入轮回,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双专心地注视着阿尔西亚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双眸。
“因为他对依莎贝许下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