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察觉到他的目光,粉脸立刻红了。她只能四下张望,顾左右而言它:“不知道其他的人被关在什么地方?”
木不悔的脸红了,而剑无名的脸却也红了。他呆呆地应着:“是啊是啊……不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安危如何……”
脸红什么呢?剑无名闷闷地想着,隐约感觉到异样,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是谁也不敢再望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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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这真是令人想不到,原来他们竟把人关在武当山脚下!”
“武当山下?”
衣锦程摇摇头,大感不可思议。
“老夫也感到意外,那地方外表只不过是间普通的农舍,进去之后才发觉另有玄机,这秘密若是让武当派的人知道,恐怕真会教他们气得呕血。魔教的人竟然把他们的武当山挖了个大洞,地牢就在里面。”
“那人呢?是不是所有人都被关在里面?”
“这就不知道了。人口看来只有一个,而屋子里总是有人把守着,我没能进去瞧个明白;只不过进出的人相当多,里面别有洞天,他们这凿山的工程也煞是惊人了。”
不倦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那该怎么办才好?咱们要如何进去救人?”
灰衣人也显得束手无策,他蹙着眉思索良久,终于还是摇头。
“看来只好等援兵到了再说——”
“不行!万一他们杀了里面的人怎么办?我不放心!我一定要想办法进去!就算没能把人救出来,起码得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别胡来!人在他们手上,万一他们真的动手杀人,咱们岂不是铸下大错?”
“爹啊!咱们只是进去看看,凭咱们三个人的本事,虽然没法子把人救出来,难道连看也看不得么?”
“这……”衣锦程抚着胡子想了又想,沉吟道:“如果咱们不动声色将里面的人引出来,拖延个一时半刻是没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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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不见天日,牢房周围都是岩石,以致于寒气逼人。他们到底待在这里多久了?他们无法确定。几次有个老人送来饮食,问了许久才发现他根本又聋又哑,对他们的处境毫不在乎,送来的饮食也糟糕至极,根本难以下咽。
剑无名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他的伤势并不重,对地牢的恶劣环境也还能忍耐,但不悔却显得神情憔悴;她原本已经显得相当纤弱,如今更是苍白得令人忧心。
看着他躺在冰冷的岩地上瑟缩着身子,剑无名心中一阵揪痛!若不是为了自己,不悔又怎会落到这地步?
“不倦……快跑!剑兄……你们快逃啊!”
见他连睡着都还惦记着自己,剑无名心中好生过意不去,既感动又迷乱!
他移到他身边,轻轻摇晃着他细瘦的肩,这才发现不悔比他想像的更加瘦弱。那单薄衣衫下的骨骼多么纤细,就算女子也不过如此。
她紧闭着双眼,双手却不停在半空中乱抓,慌乱无章地念念有词:“快逃……小心!小心!”
“不悔,”剑无名连忙将她摇醒。“没事了,只是恶梦。”
不悔猛然睁开双眼,惊吓得连呼吸也停了!
剑无名握着他的肩轻轻说着:“没事了,咱们还在地牢里。”
她终于喘出一口气,虚弱的笑了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直努力撑着不敢让自己睡着,但她的身子终究还是撑不下去,这一睡过去,果然如自己所猜想的恶梦连连。
“你身子好烫!”剑无名忧心地轻抚他的额头,发现热得烫手。“不好!你病了!”
“我没事……真的……”不悔想躲开他,却发现自己虚弱得几乎抬不起手。她已经好久没喝过半口水、进过半粒米了。
“不行!得找大夫来看看!”剑无名说着,随即想到他们目前的处境,他惨笑两声:“老天爷!他们怎可能让大夫进来,说不定他们真打算将我们关在此一生一世!”
如果真能在这里与他度过一生一世,她该高兴还是难过?不悔迷迷糊糊地想着。
“不悔,不能睡!你快醒醒!”剑无名焦急地扶他坐起来。“听话!你病了,不能睡着!”
“可是我好累……”她喃喃自语地说着,昏昏沉沉地看着剑无名那张忧心的脸,突然虚弱地微笑道:“睡了也没什么不好……在这里跟你一生一世也没什么不好……”
“你听你说的什么傻话。”剑无名勉强一笑,“咱们兄弟俩出去之后还要大喝三天三夜的‘山醉’,还要听风赏月,将来你娶妻生子之后,为兄还要前去大大热闹一番,你说,咱们怎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一生一世?”
娶妻生子……
听到这句话,不悔终于真正醒过来了。
她有些悲伤地点点头。
“是啊……将来大哥会娶妻、会生子,到时候咱们是得好好庆祝一番……对了,大哥可有与人结下婚盟?”
剑无名笑着摇摇头。
“没有。”
不悔心头一震!她别开脸,颤抖着问:“圣剑山庄乃是名门世家,难道老庄主都没为你物色对象?”
“没有,”剑无名叹口气,微笑着回答:“幸好真的没有。”
第八章
“木头!真真是两个木头!”
“咦?你生什么气?”灰衣人讶异地笑道:“不是去打探你大哥跟剑无名的消息?”
“是啊,就是这样我才生气!我躲在牢房外听他们说了半天话——”不倦气得跳脚骂道:“偏偏那两个都是木头!”
“木头?”灰衣人兴致盎然地问:“何以见得?剑无名可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而你大哥又有你这古灵精怪的妹妹,说他们两个是木头,我还真不敢相信。”
“你知道什么啦!他们——”她一句话接不下去,只能不停地跺脚:“唉啊!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啦!”
“我要是明白了又何必问?”
“不跟你说了!总之他们就是木头!哼!”
灰衣人靠过来,微笑着低头问她:“你说他们两个是木头,是不是指他们彼此喜欢对方,却又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承认?”
“我——”不倦抬起头,却发现他靠得好近,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而他身上特有的泥土气息正环绕着她。
她退了几步,有点受惊似地大睁着双眼嘟囔:“我……我没这么说……”
“嗯……但是我听起来觉得你就是这么说。”
她后退几步,他便跟上去几步,两人的距离还是好近;不倦又往后退,直到退到木屋边缘,终于无路可退了——
不倦的头沉重得抬不起来,她很希望可以说些话打断这饱含魔力的一刻,可是向来机灵的脑子眼下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我觉得你是在告诉我,做人呢,不能太木头。”
“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觉得自己的脸火烫起来,紧张得讲话都结巴了!“那是我大大大大哥跟剑无名的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们?”
“我——你——你取笑我!”
不倦红着脸大叫,猛地抬头,试图将他推开,却发现他的胸膛太宽而自己的手太细弱,不要说推不动,她的手看起来变小了,变得柔细、变得脆弱。
灰衣人笑着握住她的手,拉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其实,他也不像外表那么玩世不恭,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的手心也隐约冒着冷汗。
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相处了那么多天,原本总是吵吵闹闹的两个人,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的心跳互相交集着,像是借着心跳互诉衷曲,可是谁也没听到。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倦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着。
“我告诉过你了。”
“可是我没听清楚。”
他笑了,宽厚的胸膛起伏着,很温暖的震动。
“我叫什么名字真的那么重要?”
“一般来说是很重要。”
“但是我们并不是在一般的情况下相识的不是吗?我爱打架,而你救了我,一般来说没有女子会去搭救男人。”
“你就非要一直提醒我那件事吗?”不倦轻叹口气,安稳地栖息在他怀里。
打从那一夜他握住自己的手,用真气替自己疗伤之后,他们就变得很亲密了;只不过他们谁也没说,好像也没什么机会让他们说。
“也该有人去提醒剑无名,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个女人。”
他又笑了,不倦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震动,有点酥麻却又带着沉稳,这就是男人的心跳……她可以躲在这里很久很久。 “喂,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听到了……”不倦竟然打个呵欠嘟囔着回答:“为什么非要我去?我爹跟我大姐说了几百次,不许我再惹事了——咦?你怎么又知道了?”
灰衣人叹口气。
“丫头,没有人会叫‘大哥’这两个字每次都叫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