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倦笑了起来,然后很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笑,他的胸膛也会振动!多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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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不悔做恶梦之后,便一直断断续续地梦呓着,时哭时笑,昏昏沉沉,有时候他睁着眼睛看自己,却似乎一点也不认识,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剑无名束手无策!
人称他为“天下第一”,但如今这天下第一有什么用?他甚至不能为自己的兄弟请大夫、不能为他煎汤熬药,他自觉没用到极点!只能看着不悔受苦,自己却丝毫帮不上忙。
“来人!快来人!”他又一次愤怒咆哮。
自幼,他受到严格训练,喜怒不能形现于色,但此时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了了。如果不悔真的死在他面前,他……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你们全都死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快来人!”
“来了,这不是来了吗?”衣水练翩然出现,巧笑倩兮伫立在他面前。“义兄,有何吩咐?”
“不悔病了!快去给他请大夫!”
衣水练瞥了躺在地上的木不悔一眼,她那娇美的脸孔虽然笑着,但她的眼光却冷酷至极。
“请大夫?义兄,你现在的处境有什么资格要大夫?”
剑无名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水练,看在咱们兄妹一场,替我兄弟请个大夫吧。”
“哼!兄弟?义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作清高?”
“什么意思?”
“他是个女的,你们相处这么长的日子了,你竟然毫无所觉吗?呵呵!好个天下第一!竟连雌雄都分辨不出!”
剑无名哑然!他瞪着衣水练,像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不信?脱下她的衣服瞧瞧不就知道了?”
“你——”
“如何?是不敢?还是你心里本来就知道?”衣水练冷笑道:“义兄,这木不悔对你情深义重,你真的忍心看她死在你面前?”
剑无名紧握着双拳。
“你待如何?”
“很简单,降我圣教,不但她不用死,甚至连我……都是你的人。”
“不知廉耻!”
衣水练脸色一变,目光凄然道:“易时易地,你还会对我说这种话吗?你敢说你没有喜欢过我?”
剑无名不答,心中五味杂陈,连看也不愿再看衣水练那张绝美的脸孔。
天下无情之人何其多,为何偏偏是水练?为何自己疼爱多年的妹妹会摇身一变成为魔女?
“你说话!”
“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易时易地也是如此。”
“你撒谎!”衣水练愤恨吼道。“你只是因为我刺了你一剑才会说这种话!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那一剑可以轻易取你性命,正因为我……我喜欢你,才会手下留情!”
“如果你真的顾念兄妹之情,那就为不悔找个大夫。”
“不悔不悔!既然她名叫不悔,那么就是为你死了也不会后悔!我为什么要替她找大夫?”衣水练咬牙切齿道:“你不降我圣教,那就看着她死吧!”
“水练!” “不用求她……”不悔虚弱地开口:“我宁死……也不要她怜悯……”
“不悔!你醒了?!”剑无名大喜过望,连忙过去探视她,关注之情溢于言表。“好些了吗?”
衣水练看在眼里,只觉得无比的刺眼;嫉妒像是一把熊熊烈火,燃烧着她全身。
“好……郎情妹意,你们这一对狗男女,我看你们将会如何收场!剑无名,是你先对我无情,休怪我对你无义!你们下地狱去做同命鸳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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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圣剑山庄的老庄主“名剑无双”剑无双。
他青袍白须,容貌儒雅,背上背着一柄毫不起眼的木剑,仙风道骨又气度雍容。他与剑无名果真相当神似,只不过多了几分落拓潇洒之气,看起来像个世外高人,而不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亲家,多年不见!”剑无双一见到衣锦程,微笑着亲热招呼。“这些年来每每路过江南,总想着上无影门去叨扰几顿饭菜,无奈老是忘了。”
不倦笑了起来,道:“老先生说话真有趣,又说惦记着,又说总忘了,到底是惦记着呢?还是忘了?”
“既然十几年没来,自然是忘了居多。”衣锦程没好气回道。
“这小丫头好伶俐,莫非是我未来媳妇?”剑无双打量着不倦,笑意晏晏。“亲家的爱女,果然机巧可爱。”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衣锦程火气又上来了!这剑无双当年与他许下亲谊,偏偏一去十多年无消无息,害得他日也盼夜也盼,女儿养那么大了,前来提亲的人也不少,全让他给赶了回去,如今连嫁妆都准备好了,却不知道新郎倌到底是谁!
“不是这个?”剑无双有点讶异。
“爹,这位是衣不倦,是前辈的二女儿。”
“爹?!”
这次轮到不倦跳起来了!她蹬着眼前的大胡子灰衣人;他喊圣剑山庄的庄主“爹”?那他是、他是——这下她终于想起来了!那天这家伙在破庙里说的原来是:“谢谢小爷,救命之恩将来剑无名必当图报。”
“剑无名?!你居然是剑无名?!”不倦大叫。
剑无双诧异地看着儿子道:“怎么?你还没跟亲家说清楚吗?还有啊,你这一身庄稼打扮到现在还不换回来,莫非真打算这副打扮去攻打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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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水练离开之后又过了一天一夜。老人送来了三次饭菜,不悔却是连一句话都不肯对他说。无论他如何哄劝,她总是默默流着泪,一语不发。
他心急如焚!如果心真的可以燃烧,恐怕老早已经烧成一团焦炭。
“不悔!我到底说错了什么?你为什么沉默如斯?”
不悔双眼无神地望着空荡荡的岩壁,仿佛什么也不想,脑袋里一片空白。如果剑无名的心是被烧成灰烬,那么她的心就是被掏空了。
他怎么能说他们之间没有许下婚盟?是剑老庄主没告诉他?还是他根本不承认这件事?她不能问,问不出口,只能任那疑惑啃噬着她脆弱的心思。
一天一夜下来,她更显清瘦、更加憔悴;剑无名看着她,觉得她就要死在自己面前!
“不悔,你说话!因为你是女子,所以得谨守分际吗?”剑无名来到她跟前,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如果是,你说句话,我不再打扰你就是。”
良久,不悔终于收回视线,幽幽叹口气。
“没什么好说的,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原就该谨守分际;剑少庄主,请你让我安静一下。”
剑无名一窒!他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不悔脸上写满了拒绝,他当然看得出来。但是——为什么?
知道她是女儿身,他心中狂喜啊!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有许多衷情想对她倾诉,为什么她却不肯听了呢?
剑无名默默地望着不悔,她脸上有着拒绝、有着悲伤,尽管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他想问,可是不知从何问起。他向来是个不擅言词之人,对女子更加疏远,除了衣水练之外,他没与其他女子深交过,女孩儿家的心思他又哪里晓得?
他叹口气,幽然望着灰暗的岩室,静静说道:“不悔姑娘,你可记得几天前你才说过要与剑某同生共死?那是身为兄弟的木不悔,所以现下你我又形同陌路?这样的同生共死……教人如何相信?”
不悔抬起眼,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终于咬牙开口:“不悔卑微,岂敢高攀。”
“你为什么这么说?”剑无名痛苦低吼:“你要逼我到什么程度?你要我说什么呢?你要我承认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此情此景,在下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我没有要你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否认曾有过婚盟?莫非你剑少庄主竟瞧不起我无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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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剑无名?”
“当然不是,而是小儿原本就有两个,他们是孪生兄弟。”
“孪生兄弟?!”不倦怪叫。眼前一双大脚、满脸落腮胡的家伙竟然跟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剑无名是孪生兄弟?!
“喂!丫头,你这眼光很瞧不起人哪,老……”他一句“老子”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紧急收了回去,别扭地说道:“在下虽然不及弟弟貌似潘安,但也不至于差劲到哪里去吧?”
“他是哥哥?”衣锦程张口结舌地瞪着眼前一身庄稼布衣的剑无名。“那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个是弟弟?”
“是,这是老大无名,被抓走的那个是老二如星。”
“唉啊!反了反了!乱了乱了!这下全乱了套了!”衣锦程呻吟怪叫。“眼下不悔跟老二在一起,可是不倦却又跟老大在一起!这这这……剑老兄啊!您这玩笑开大了!”
“不是玩笑。”剑无双微微一笑,神情却相当认真。
“当年无名出生之后又隔了一个多时辰,如星才出世,以致当年到圣剑山庄致贺之人全都不知道还有第二个孩子。如星出生之际体质纤弱,老夫与夫人都没把握能养大他,也就没对外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