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他?”或拓的脸红了起来,口吻十分焦急。
我知道他敏感的心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但是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我的说辞——这家伙真的疯了,他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他唯一想的只是要跟我结婚,好证明他伟大的男性尊严并没有受损。
瑞美傻气的看着这一触及发、紧张无比的情势,居然还蠢到偷偷地问我:“怎么回事啊?他是谁?”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叫瑞美来当我的保镖,基本上是正确的选择,但是这个保镖似乎笨了一点。
“这位先生,希望你立刻离开这里,要不然的话我要打电话报警了。”
“你才应该要离开这里!”严或拓火大的吼道,他的手指没好气的推推秃头主管的前胸:“我警告你,你离曼君远一点,你要是敢动她的念头,我一定不放过的!”
“严或拓,你真的是个疯子!”我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滚!”
“曼君——”
秃头主管一语不发的转身去打电话。
“喂!你想干什么?!”严或拓急了,他冲进去一把揪住秃头主管的衣领,猛地一拳击中他的下巴。
“严或拓!”我吓呆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揍他——天哪!我的年终奖金飞了。
我冲到秃头主管身边扶住他:“你不要紧吧?严或拓,你这次真的大过分了,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
“是他不好,他想打电话报警啊,他想分开我们……”
“他不用打电话报警,我就是警察。”瑞美终于发挥了她应有的效用,她拿出警徽在严或拓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后迅速取出手铐:“先生,你公然打架滋事,现在我要拘捕你。”
瑞美和两名警员把严或拓带走了,他上警车之前那种不敢相信、那种无辜可怜的表情一点也没有令我心软。
瑞美说如果没有人保释他,他大概会被关上几天。当然,如果我打算告他的话,那可能还会更长。
我不打算告他,可是我也不会让他那么好过,那样不识趣的男人应该受点教训。我只希望他出来之后可以离我远一点,别把我们之间曾有过的美好回忆全都给毁了。
“你还好吗?”秃头主管的唇角正流着血丝,我十分歉然的看着他。“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他……”
“没关系,不过你交男朋友之前实在应该多考虑一下。”他擦擦血迹,翻起眼睛看我。我这才发现他其实也不怎么老,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他已经有中年危机,是个有啤酒肚的老中年?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嘴硬的反驳:“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他突然发神经病,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种人很危险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怎么办?”他叹口气起身,捡起摔在地上的黑边眼镜,一边的镜片已经被踩碎了,带在脸上的样子很滑稽。
“我赔你一副眼镜好不好?我们去附近的眼镜行……”我很可怜的陪着温柔笑脸,这一招向来都很有用,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好像瞎了。
“不用了。”他拍拍衣服,表情有几分犹豫。“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他居然没打算请我吃个饭之类的?难道我的女性魅力真的对他一点用都没有?我在脑袋里努力寻找开于他的资料……他好像还没有结婚,印象中好像也没有女朋友,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不用。”我有点赌气。事实上大部分的男人都对我礼遇有加,他却似乎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过去我没注意到这一点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注意到了就很难不在乎。“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想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放弃的耸耸肩:“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去好了,说不定会有人去保他。”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开灯、关门,然后坐上了他的车。
他真的不说话,好像送我回去只是一个义务而已。从来没有男人对我这么冷淡。
我不是什么绝世美女,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该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十分在乎这个男人对我没有反应。这件事一路上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有点生气了。
“到了。”他送我到巷子口,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停住。
哈!终于还是有反应了吧,我就不相信他对我的魅力真的有完全的抵抗力。
“张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有点不近人情。”
啊哟,我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秃头主管终究还是说了,他正色的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告诉我:“不过我还是要说清楚。张小姐,我希望你可以把公事和私事分开,今天的事情希望不要再发生了”。
我想掐死他,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很有礼、很歉然,又很委屈的点点头回答:“我知道,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多谢你帮我的忙。如果“可能的话”,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我特别加重“可能的话”这四个字的音调,如果他聪明,他应该可以听出来我的弦外之音;事实上严或拓想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
“那就好。”
现在我想把他大卸八块了。但是我还是很温柔的下了车,脸上维持着不变的可人表情。
一直等到他的车子开离开视线之外,我才恶狠狠的诅咒道:“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要不然我绝对要你好看,你等着吧!”
那个可恶的混蛋在这一天之前都没有名字,我们只是称呼他:侯经理、秃头老板……这一天,他的名字终于跃进我的脑海里,原来他有名字,他叫——侯清华。
爱上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的理由对我来说都很简单:前者是因为喜欢,后者是因为不喜欢,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你为什么不喜欢吃青菜?因为你前世与青菜有仇吗?当然不是,兄是因为不喜欢;你为什么喜欢吃糖?因为糖果前世对你有恩?当然更不是了,也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我喜欢上侯清华和我突然不爱严或拓一样,理由都很荒谬(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理由)。但我不会像雅格一样,为了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想到脑袋快破掉,我没那分闲情逸致,我根本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好研究的,反正就是感觉。
而爱情,说穿了不也就是感觉而已吗?
上班的时候,我提起年终奖金的问题,一大票人立刻靠过来窃窃私语。
我们虽然是售屋人员,靠的是业绩奖金过日子,不过每年年终,公司还是会像微性的发年终奖金给我们。
嘿!你别看一个月一万五千元的底薪少,要发个两、三个月,也是一笔小财呢;更何况这几年房地产名符其实成了“房地惨”,能像我一样维持良好业绩的可没有几个人,谁不希望多发一点年终奖金贴补家用?
年终奖金的问题讨论到一半,我把话题扯到侯清华身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发觉的把他们所知道的资料一三贝献出来了。我对他的了解从零到六十分只费时十分钟。
清华还没有结婚,他家住在新竹,一个人在台北租房子住,他今年三十四岁,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啊?”
一直与清华一起跑业务的老鲍回答了我的问题:“那女孩子嫌他干业务不稳定,对方希望他最好有房子、有车子,聘金起码送个一百万。”
“哗!那女孩子是中国小姐?”
老鲍哼哼两声:“拜托!那女孩子丑得要命,她哪里配得上老侯?只不过长了一双勾魂眼而已。”
男人和女人之间真的很好玩,喜欢的时候,是因为对方长了一双秋水双瞳;不喜欢的时候,那双眼晴立刻成了上不了台面的勾魂眼。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喜欢她?”我佯装无知状。
“因为老侯负责任啊。”
老鲍打个呵欠,继而神秘兮兮的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那女孩子怀过一个孩子,老侯负责任得很,立刻向她求婚。者侯也真是笨哪,谁知道那孩子是真是假?果然那女孩搞清楚老侯孑然一身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到底有没有那个孩子到现在也搞不清楚。”
可见这位侯先生真的不是很聪明,不过我也知道老鲍这种人说的话通常只能听信三成;但是呢……在这种情况下三成也就够了。
女人不能光靠粉、不能光靠身材美貌,还得仰仗脑袋。你别怪我曼君说话直接;事实上呢,很多女人长了个好看的脑袋在脖子上,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运用。
你知道嘛?有点笨的女人可爱,懂得装笨的女人很可爱,要是懂得什么时候装笨、什么时候聪明,那样的女人就更可爱了。
“怎么啦!曼君妹妹,你怎么突然对秃头老板这么有兴趣啊?”小芬斜睨着眼,笑嘻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