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将头倚在他肩上,她的手还被握在他的脸颊旁。
她有一肚子的话,却什么也不想说。这样相拥的感觉很美好,幼宜只怕自己说什么都会破坏这一切,她多想让时间就这样静止下来。
「你还好吗?」他总觉得今天的她安静得有些过头。
「嗯。」幼宜轻轻的应了声,但她很明白自己一点也不好,尤其她知道下个星期墨非就要离开台湾,也许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了,甚至两人再也看不到对方,隔了那么久没有见面,那时候就算是见面了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墨非低下头吻她,他的吻带著一点点的安慰,像是在告诉她不会有事,连他的拥抱都带著保证,但是幼宜很难敞开心去相信他。
连信萍和费英伦落落大方的坦承爱意以後都会分手,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情况?!除了共享一张大床,同住一间屋子,墨非从不是个会在言语上多做解释的人,而她原本以为肢体动作可以说明一切,墨非喜欢自己的身体,这在他狂烈的热爱时表露无遗,但是她的心呢?
他要不要?
「又在乱想什么?」将身体覆上她,几个吻下来总觉得她心不在焉,墨非吻著她的耳垂问道。
「没有。」也许是自己的回应不够热烈,幼宜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身体,贴上他的唇用著他的方式吻他,但是她的主动很快又沦为被动。
墨非并不是个习惯处在被动位置的人,可是幼宜能从他粗喘的呼吸声里听出他的欲望的确被自己撩拨起来。
「你这样教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他的声音低哑,手的力道也逐渐加重。「多少人会想要你。」
「你乱说……」她觉得有些脸红,但是墨非该知道她不可能会接受别人。
看著她娇喘著否定他的话,墨非心里升起一股温柔。
他并不常对女人产生这种情绪,他甚至是有些厌恶女人的软弱和无能,但即便他冷淡的忽略掉幼宜的伤心,但幼宜的一举一动却总能隔著空气直接冲击他的心底,掀成一阵涟漪。
墨非比谁都清楚,幼宜在他心里是不同的……
※ ※ ※
「你的护照呢?」墨非吃过早餐要到事务所去,临走前向她要了护照,想顺便帮她办个签证。
「我没有护照。」幼宜边收拾著桌面边回应。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出国的经验,出了社会以後除了工作以外还是工作,每一分钱都存下来。每回公司举办员工旅行她也放弃一同出游,她总认为等到以後生活安定下来,想去哪里都能去……但世事总不如人意,人对於安定两个宇的定义总是随时在改变。
没结婚前,总想存下结婚基金,等结了婚以後又开始存购屋基金,等买了房子可能又有了小孩,想去哪也去不成了,就把计画延後到小孩长大再进行,但等小孩大了,自己也老了,哪儿也不想去……
你也要过这样的生活吗?幼宜自问著。
「没关系,你现在办护照可能也来不及了,不过你可以延後几天到。」墨非下以为意的耸耸肩。
「你会在那里待很久吗?」
「不一定,看工作的进度怎么样。」摸摸她的脸,他低头要了一个吻。「我顺便请旅行社帮你办证件。」
「可是……我想留在这里。」
「我可能会在那儿停留两个月以上。」墨非停下动作望著她,她该知道他不会同意他俩分离这么久。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投进,映著她的侧脸,她垂下了眼睛,睫毛在阳光下闪动。
「那……是不是两个月不见面,你就会忘了我?」沉默了许久,她再次开口,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应该吧!」墨非皱起了眉,不太喜欢她问这种问题,而这问题也超出他所愿意回答的范围,索性不再多说,转个身就推开门离开屋子。
从这一天开始两人不再有太多的言语,除了床上的缠绵透露著两人的不舍,但光用身体敞开接纳彼此是不够的,在离去的前几天墨非开始有些烦躁。他已经问过了一次,就不会开口再说第二次,他一直等著幼宜的回应,但她却什么也不说,他实在有些不能接受。
「你的电脑呢?」前几天还看著她在用电脑,那台银粉色的笔记型电脑竟然在吧台上消失了。
「我带回家了。」幼宜捧著热汤坐在他对面,眼神有些闪烁。
「带回家?」墨非的眼睛眯了起来,透露著危险讯息。
「我已经在这里住很久了,等我开始工作以後,总是得重新回到以往的生活方式……」幼宜突然说不下去了。
她要离开?「你不想住在这里,是因为我?」
「墨非……」幼宜放下手里的汤碗。「我该回去我自己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我们……我们原本就不住在一起啊!」
「但我们现在是住在一起的,不是吗?」墨非扬起眉,彷佛对她的话非常不以为然。
「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回到以前的生活轨道上。」
「就算你搬出这里,你能回到过去吗?」墨非掏出口袋的烟,点上了一根。「你只是不喜欢接受事实,我实在搞不懂你在担心什么,我们过得很好,我们之间也没有问题,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可是又不停的在抗拒这个事实。」
「『在一起』的定义是什么?」
她想知道在墨非的心里所谓「在一起」……是指什么?
只有纯粹的肉体关系,那不算在一起。他不懂她的心情,他只在乎他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许一开始她是愿意付出的,她被两人拥抱时的热情给冲昏头,只要他需要自己在他身边,那她愿意跟随。
但现在幼宜开始怀疑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尤其墨非有时对任何事都显得冷淡,他的生命里似乎没有一项东西重要到让他非得为那事付出什么不可。在工作方面墨非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天分,这让他不需要付出太多。在女人方面墨非又有著俊美的外表,也毋需多费心自然会有女人上钩……那到底什么才是他在意的?
而自己又能让他在意什么……她发现自己开始不具重要性,她可以跟著墨非一、两个月,但是她没有那个实力可以不顾一切的跟著他继续下去,幼宜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被他扔在什么地方,她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在下一次他丢下自己的时候硬撑著回到他身边。
「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在一起,难道你以为非得两个人整天绑住彼此才算吗?」墨非并不擅於解释这些,以往在一起的女人都是熟知游戏规则的,但幼宜并不了解这样的感情处理,也许他有必要跟她说清楚。「所有的男女并不像电视上所看的那样,会整天说著你爱我、我爱你才算『在一起』,在现实生活里不会有人去说那些,也不会有人得靠那些无谓的浪漫才能经营一切。也许你对感情的期望太高,我只能告诉你那会让你跌得很重。」
他的话才说完,幼宜便站了起来,她一把抓起身边的外套,拎了皮包便往外走。
墨非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将她拉了回来。「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一套降落伞。」她的表情木然。
「幼宜……」她的话让墨非觉得有些心痛,但他决定忽略这种感觉,他只想抱著她让她知道她还在自己怀里,她应该知道他会保护她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是想保护她的。「你并没有摔下去,」
「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她的肩膀在发抖。
「我一直都没有变。」
「那很好啊……」眼泪克制不住湿了一脸。「我要哭了,你就像以前那样走开吧!」
如她所愿,墨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悄悄的走进另一个房间。
他不是那种会在女人哭泣时留下来陪伴的人,他真的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幼宜心里的最後一点火花也跟著熄灭了,擦了擦眼泪,她轻轻的移动脚步离开了那个屋子。
没有搭电梯,她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屋子一定会惊动他。
慢慢的走下楼梯,在楼梯间还可以听见他摔上大门的声音。走出大楼来到捷运站,站在列车还未驶进的月台,寒风吹来,让她想起了那一晚她被丢在街上的情景,墨非站在大楼底下和她对望的模样。
列车进站,她跨进了车厢,还有许多空位,但她选择站著。
一个人影奔向月台,但车门早一步关上,墨非一眼便看见了车厢里的幼宜,她也看见了他,可是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车子缓缓的移动,幼宜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
※ ※ ※
「决定不回去了吗?」这个时间幼宜应该在墨非那儿的,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实在有些不对劲,信萍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仍不禁要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