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我定当永留身畔。”他对她回以一抹俊魅之笑,回身步出了小屋。
婳漓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隐隐泛起一抹说不出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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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岚岳坐在案前画着山水,居然莫名的感到一股凉意。
他起身望着窗外隐隐的月色与横枝摇曳的树影,动手将窗子关上,一转首,便见墙壁上那幅巧笑倩兮美人图中的美人像是正对着他笑,他眯起眸子,对画中人还以一笑后又坐回椅上,将视线重新调回桌上专心作画,可夜里凉意依旧,他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里,他看见画中的美女竟然动了!她时而微笑、时而落泪、时而对他露出一脸的迷惘愁绪。
“你是……”
“我是婳漓。”她柔柔一笑,接着缓缓走出画中,来到他面前,看着他桌上的画。“您画得真好!”她轻叹了声,执起那幅画仔细看着。
“哪里,和你比起来,你画里的那份意境是我所不及的。”岚岳笑了笑,一点儿也不自傲。
“是吗?我的画有什么样的意境?”她挑起秀眉,抬起柔荑轻轻拨弄额前发丝,看来风情万种。
“就是那份心意。”他意有所指。
“心意?”
“你作画时极为用心,能将心意透入画中,这是我所揣摩不来的。”他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低柔的喃喃说道。
“因为我放了我的真心与真爱在这幅画里,希望能唤回一个男人的心。”她痴迷地望着他。
“哦!你真多情,想必那个男人一定很有福气罗!”岚岳的嗓音既富磁性又优雅,压根没注意到她眼底浓烈的深情是针对他而来。
他一直把她当志趣相投的红粉知己看待,若真要说相同之处,也只能说他俩对作画拥有同样的热情罢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神情中带着凄楚。
“那个男人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他笑着说道。
“或许我和他今生依旧无缘吧!”婳漓扬起细眉,眸光似水般的凝视着他那双魅惑的眼。
“要不要我帮你忙,去找那个男人说说?”岚岳摇摇手中的纸扇,恣意潇洒的笑问。
“不用了,他……他已有了心上人,我不想带给他困扰。”她难过的低下头,语带哽咽。
“这就麻烦了,我看我还是去劝劝他的好,既是未婚,还是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他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吧!”岚岳非常热心。
“他叫--”婳漓抬起如灿星般的眼,正欲开口上阵风突地由窗而入,吹熄了案上灯火,也吹乱了她的心。
“婳漓姑娘,你还在吗?”屋内漆黑一片,岚岳根本看不到她的人。
等了好半晌,仍没听见她的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呢?婳漓姑娘--婳漓姑娘--”他站起身,伸手摸索她方才站定的位置,可奇怪的是,她像是随着刚刚那阵夜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房门未开,她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岚岳满心疑虑的高声一吼,却不期然的震醒自己。
“啊!”他赫然坐直身子,被梦中怪异的情景吓得汗流浃背,可屋内灯火通明,窗儿也紧掩着,就连那幅“巧笑倩兮图”也都好端端的挂在墙上。
他揉揉眉心,“大概是我最近太忙太累了,才会莫名其妙的作了噩梦。”他再抬头看了看墙上那幅“巧笑倩兮图”,郁闷地直摇头,“我怎么会作一个这么怪异的梦呢?”
想着,岚岳便不自觉地打开抽屉,拿出他为凌晓晓绘制的画像,凝神望着画中的红颜。
真怪,他就算是要梦,也该梦见凌晓晓才是,为何会梦见她呢?
罢了,何苦为了一场噩梦折磨自己呢?
看着手中始终缺了那么一点儿味道的画像,他决定明天再去拜访婳漓,向她讨教人物画像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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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岚岳还没准备好去见婳漓,她却已先来造访了。
“大殿下,婳漓冒昧求见。”她抬起秀眉,对他柔媚一笑。
昨儿夜里她借着画与他长谈,在这当中,她已想通了许多事,今生既然得不到他,那她宁可与他做个知心莫逆,不再妄想其它。
他真是个好人,为了她这个陌生女子上然愿意放下他尊贵的身分!主动想与她的心上人沟通。
她又怎么能告诉他,她的心上人就是他啊!
“婳漓姑娘,你太客气了。”他洒脱的对她笑着,指指屋内的椅子,“请坐!我命人为你泡杯茶来。”
“不用客气了,大殿下,婳漓是想告诉您,对于昨天您提的那件事,我已做了决定。”
“哦!姑娘的意思是……”岚岳眉宇轻扬地看着她。
“我愿意多留些时日,与大殿下一块琢磨人物画的精髓。”她眉眼一亮,对他绽出娇美的笑容。
“真的?那太好了!”他高兴的握住她的手,直到发现她的小脸染上一抹嫣红,才发觉自己输矩了。“呃……真抱歉。”
岚岳赶紧放开她,轻咳了几声,好掩饰自己的失态。
婳漓突地掩嘴轻笑。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外表看似邪魅,实际上又非常重视礼节,真是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男人。
“怎么了?你见了我不是傻愣在那儿,就是突然笑出声,是不是我哪儿长得奇怪,或是我的模样和你们中原人不同?”岚岳见她笑了,人也变得幽默许多,“你真是位非常好相处的姑娘,要不咱们就义结金兰,今后以兄妹相称如何?”
他这话一出口,婳漓便止住了笑,表情顿时变得异常僵硬,半晌吐不出半个字。她虽然不能爱他,可也不想成为他的妹妹啊!
“有为难之处吗?倘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见婳漓面有难色,岚岳急着收回刚才那番话。
“不,我当然愿意了,希望您不嫌弃才好。”
为了能接近他,不枉她这几百年的寻寻觅觅,她只好揪着心答应了。
“那真是太好了,那么为兄先喊你一声漓妹了。”
岚岳立即开怀大笑,那飒朗的笑声却带给婳漓一种前所未有的郁闷和痛楚,但她却只能揪着心,对他微微一笑,“可您贵为大殿下,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这还不简单,既然我称你漓妹,你当然是喊我一声大哥了。”他撤撇嘴,笑得恣意。
婳漓也跟着笑了笑,可那一声“大哥”她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偏偏岚岳不放过她,“你就喊一声‘大哥’让我听听,我底下无弟妹,向往这一声‘大哥’已经很久了。”
他的突然靠近让她的心跳怦怦作响,那张性格的脸更带给婳漓内心不小的冲击。她深吸了口气,闻着他属于男人专有的气味,却无法从他那深幽又魅惑的瞳仁中将目光抽离,只好勉强喊了声,“大哥……”
“哈-太好了,我终于有个妹妹了。”他终于可以抛开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去呵护一个女子,他高兴的轻轻搂住她,轻拍她的背脊,其中不带任何狎肆的味道,有的仅是兄妹之情而已。
“我们是不是该研究画了?”为免再次陷入尴尬,婳漓赶紧转移话题。
“也对,大哥先拿几幅画给你瞧瞧,让你看看哪儿需要改进。”岚岳从檀木柜内拿出一卷卷的画轴,其中有山水花鸟、泼墨细绘,整体看来,每一种笔法都到达了一定的水准。
对一般人而言,画画讲求的是特定的风格,每个人必有其熟悉的笔法路线,会画山水的不一定会画花鸟,会画花鸟的不一定会画人物,但岚岳却不是这样,他的画作非常的大器优雅,各种笔锋都有其特别的笔触及悟性,以他这样的年龄来说,可谓之画作天才了。
“怎么样?哪儿需要改进的,漓妹但说无妨。”见婳漓久久不语,他可心急了。
“你要我说什么呢?若真要说,也只有两个字,完美……非常完美……它……令我感动。”婳漓由衷地说,看得眼角都沁出了泪。
数百年前,他的画作也是这般强劲有力、笔调柔美,在阴与阳、刚与柔之间拿捏得恰如其分,根本让人无从挑剔。
“漓妹太客气了,本来愚兄也是有点夜郎自大,总以为自己的作品已到达完美的境界,可是看了漓妹的人物画之后,才发现我的画里少了抹灵魂,所以我急着想向你讨教这项窍门。”岚岳立即切入重点,对于婳漓的仰慕已是溢于言表。
“那么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人物画呢?”婳漓翻了翻这些画,发觉里头没有一张人物画,不禁感到好奇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