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懂得伤我的心。”他大笑:“你知道我最讨厌拉萨路了。”
一曲舞罢,他依旧挽住她的手,往角落走去。
明知道狄奥图坦致命的眼光无时无刻追随着他,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是以萨,也许是世界上最有勇气、也最放荡不羁的男人。
是的,男人。十二年的光阴已经让拉萨路与以萨长成出众的男人。他们鹤立鸡群、他们出色绝美,他们是连男人看了也要忍不住心动的男人!
“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她叹息着问。
“我可以带你去天涯海角。”以萨微笑。
“我们到外面走走……”话声方落,狄奥图坦已经大步迈向他们。
以萨毫不以为意地挽住她的手面对狄奥图坦。“亲爱的叔叔,我正想带无涯到外面去走走,你恐怕来晚了。”
“恐怕我得与我亲爱的妻子跳支舞才行;这是礼仪。”狄奥图坦强忍着怒气说道。
以萨还想拒绝,无涯却无奈地朝他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不要紧的,你去玩吧,以萨。”近年来拉萨路很努力避免与狄奥图坦正面冲突,但是以萨不同,很多时候以萨喜欢刻意激怒狄奥图坦,以看到他的怒意为乐。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虽然她无法确定狄奥图坦与拉萨路兄弟之间实力相较究竟如何,但是她厌恶狄奥图坦的黑暗——那黑暗的魔力总不由自主地令人对他感到畏惧!
“无涯——”
“我不会吃了她!”
狄奥图坦不耐烦地握住无涯的手,推开以萨往大厅中央而去。他挥个手势,乐队很快演奏起浪漫的舞曲。“笑一笑,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不想笑。”
“对着以萨你却笑得那么美好!”
无涯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那是因为他让我快乐。”
“告诉我,他如何让你快乐?”狄奥图坦几乎给怒气淹没。他紧紧搂住她的腰,气力之大几乎可以将她折断!
“不是每个人都如你一般无耻。”面具后的眼神黯了一下;抿起的唇含着冰冷的怒意。
“你真该死……”狄奥图坦心痛。
他的心像是被人撕开了般的感到无比痛楚!无涯比任何武器都要更能够伤他,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笑的时候让他心动;而她发怒时烈火般的美艳,却又教他甘心如飞蛾扑火。
他真恨!恨他对她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到她的爱来得如此莫名其妙,更恨她连一丝一毫也不肯回报他的感情!
怀着深刻的爱与恨,他低下头攫住她的唇瓣。她的唇如此冰冷而美好,如此甜美动人——
“啪!”清脆的声响。
狄奥图坦的面具落在地上,无涯的手毫不犹豫地挥过他的脸,留下清晰的掌印!
惊呼声响起,舞曲与笑语声全部停顿,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他们。多么令人艳羡的一对,却也是多么令人惊讶的发展!
“我的确该死,我很乐于下地狱,你知道,只要下地狱能够离开你,我随时欢迎。”无涯冷冷地抛下话语,转身飘然离开。
狄奥图坦深吸一口气,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小刺猬能力愈来愈高超,居然能打疼他!他笑了起来。“女人,真是不懂男人的心。”
绅士们笑了,全都了解他话中的含意。
看着无涯娇美的背影,狄奥图坦大笑。“只不过逢场作戏,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懂?”
“你真坏啊!侯爵,尊夫人打你真没打错!”贵妇们娇嗔地以羽扇轻敲他的臂。
狄奥图坦只是微笑。心在淌血,脸上却挂着无奈的笑意。无涯,你什么时候才能懂?或者你根本懂,却只是恨……你真的如此恨我?
奇蒂拉仍在一旁兀自舞着。她的心也在淌血脸上同样挂着美艳动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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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来处的茉莉花香依然在空气中飘荡,游魂似的追随着人的脚步。她走到花园正中央的小凉亭,深吸一口带着花香的冷空气后坐下来。
经过这豪宅的人们总要赞叹这美丽的花海!一团一团各式各样的花朵绽放其间,许多品种甚至连皇宫内也不易得见。那都是狄奥图坦费尽心思找来的,同时还请了全法国最好的园艺家悉心照顾着;他知道她爱花,所以上穷碧落下黄泉找来这许多奇花异草,却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恨透了眼前这些花!
这花园,像极了监牢!围困着她渴求自由的心灵,各种各样的花香综合在一起,像是一堵看不见的墙,阻挡她的视线、阻碍了她的脚步。
她的确爱花。每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脆弱的花瓣上,她总想起旭日村。
永夜过后的第一线阳光闪耀在旭日村前的冰原上,几日之后雪化了,绿绿的小草欢欣鼓舞地迎接春天;再过几日,小草嫩嫩的身体转为深绿色,细巧的花苞迎着风摇曳飞舞,然后一片壮丽的花海像是变魔术一样呈现在眼前!
鹅黄色的小花长得很简单,五片鹅黄色小花瓣围绕着中央雪白的花蕊,轻轻一碰使像是精灵一样四下舞逃。几千朵、几万朵的小花开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有时候风吹得急了,细碎的花瓣登时满天飞舞起来;站在草原中央,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全是花——那才叫花海!
那才叫花海啊……说好了不想念那里,可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远方。
十几年的光阴好漫长好漫长,亲人的容颜她几乎要遗忘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多时候她竟然想不起来当年的小女孩的模样。
她可以继续欺骗自已,但事实上她知道她想家。她想念母亲、想念弟弟妹妹,她想念那片壮丽的花海,甚至想念冰天雪地、看不见阳光的日子。
窸窣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的眼光迅速转向声音的方向。
“你是拉萨路侯爵夫人?”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素黑色燕尾服走向她,他的脚步很轻松,面具后的眼光却透着一丝冷冽。
她没有回答。巴黎有太多心怀不轨的登徒子,狄奥图坦极力广纳新血的举动招来了许多类似的人物。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不怀好意,她笔直地看进男人的眼光中,却在其中找到一抹奇异的熟悉感……
“我问你是不是侯爵夫人?”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无涯蹙起眉,他的口吻好熟悉,连眼光也似曾相识。这男人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你是谁?”
男子的脚步停在她身前。
他很高大,几乎与狄奥图坦一般高大。漆黑的发色与一双带着冷冽仇恨的眸子——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几乎就要想起来了!那双眸子……
“侯爵夫人?你在那里吗?侯爵请您进去,侯爵夫人!”
侍女的呼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正要回头,却看到男子眼中精芒一闪!
她震愕得反应不过来。她的确见过他!那眼神……那眼神她绝对不会认错!
“你果然就是侯爵夫人!”男子有力的双手刷地捂住了她的唇,他低低冷笑着开口:“那么就请你安静地跟我走吧!妖魔!”
第四章
恩仇
纠缠
“是谁带走她的?是谁?”狄奥图坦勃然大怒。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竟然让她二次自他的生命中无声无息消失!
侍女与侍卫们纷纷噤声。舞会时那么多人,他们真的无法说出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公然在侯爵府邸中将侯爵夫人掳走!
“最后见到夫人的是谁?”
还是没人敢说话!
狄奥图坦忿怒地猛然拍桌,白色巨石的桌面立刻“喀啦”一声,裂成两半!
“再不说统统叫你们上断头台!”
一名年轻的少女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是我……可是我真的没有看到是谁带走夫人!我看夫人走到花园里去,我想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狄奥图坦忿怒得跳起来!他的手指着少女的脸:“你真该死!你真——”
“叔叔,这里是巴黎。”拉萨路很快挡在少女面前。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拉萨路那张冷静的脸,他真想冲过去狠狠扭断他那该死的颈项!
“滚!全都给我滚!我不要再看到你们!找到侯爵夫人之前你们谁也不要回来!滚!”
侍女与侍卫如蒙大赦,连忙头也不回地冲出大厅。好可怕……面对狂怒的侯爵真像是……像是面对撒旦一样!真的好可怕……
“该死!该死!奇蒂拉!”
“用不着吼,我一直都在这里。”奇蒂拉从角落里冷冷现身。“我不会去替你找那只老鼠的,除非你要我去杀了她,否则你就死心吧。”
狄奥图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就是造反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奇蒂拉:“你说什么?”
“要我重复十次也没有关系,答案都是一样,我不会替你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