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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衣闻言,一阵毛骨悚然,"不要吓人好不好?想我乃京师第一状师,聪明绝顶自然不在话下,随随便便娶老婆的事怎能难得倒我?!不要拿你的智能跟我相比,太侮辱我了。"

  落花笑得更开心,"我就等着看你这聪明绝顶的第一状师如何轻轻松松娶老婆进门。"

  不知死活的家伙,一旦感情的事砸到自家头上来,看谁还有那个心绪耍嘴皮子,在那儿自吹自擂,只怕是哑口无言兼呆头呆脑地嗟叹度日吧!

  "你的笑容有点恐怖,干嘛,半夜想起来做稻草人诅咒我呀?"

  "我不会诅咒你,要做也要做那种没有嘴巴的稻草人,好让你这张刁钻的嘴暂时休息一下。"他又恢复了昔日精神,好整以暇地道。

  堂衣好看的眼珠一转,翩然笑了,邀功地道:"你瞧,我还是有功劳的,不是吗?若不是我来跟你斗斗嘴,你能恢复往日风采吗?:"

  落花微微一笑,感激地看着生死至交,"堂衣,说真格的,我现在非常的困扰。"

  "是为了苗苗姑娘的事?"堂衣不愧是京师消息灵通人士,原来事情早就知道个七、八成了。

  "是。"只是他心里头的转折,还有苗苗真正的心思,恐怕消息再灵通的人也打探不出吧!

  堂衣微蹙眉头,困惑地道:"我就想不通你因何还不向她表白提亲,人人都知道你喜欢她喜欢到极点了,可连半点动静也无,大家都等着看你娶人家进门呢!"

  "事情没有这幺简单。"他忧郁地道:"要顾虑的事实在太多了,首先苗苗不接受我,就是一大难题。"

  "她不接受你?"堂衣愣了一下,"这倒是稀奇了,谁会不喜欢你这位向神医呢?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三条街的大婶想把女儿嫁给你,就连慎王爷那天上我家来喝酒,在醉意醺醺之时也提到想要你做他的东床快婿。"

  "我没有兴趣。"

  "我当然知道你没兴趣,我也没兴趣,我的兴趣是小公主。"堂衣咧嘴一笑。

  "无论王公贵族、贩夫走卒,只有谁爱上了谁的关系,没有身分不身分的问题。"他越想越忧郁,"或许我对苗苗来说,真的太老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苗苗曾经天真的说,他是把她当女儿那般对待。

  如果在苗苗心中他只是个"爹",那做爹的意图染指女儿,岂不是太龌龊了吗?

  他打了个寒颤,觉得头好痛。

  "老?"这个名词对堂衣来讲好陌生,他笑了出来,"咱们这年纪叫老?我说你呀,不要想娶老婆想疯了,自己吓自己,你问过苗苗姑娘了吗?说不定都是你自己的揣测呢!"

  "她真的觉得我像她爹。"落花好不沮丧。

  堂衣怔了怔,"那就其的问题大了。"

  不过……如果这个"理论"成立的话,他们三个的年纪都是二十八,如果落花被指为"爹"字辈,那他和君约还有脸皮再说自己是年轻有为的"郎"字辈吗?

  堂衣心底的警钤大作。

  "不成、不成,我非得搞清楚这件事不可,"他摇头,"我想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我从头到尾就不觉得我们老,所以苗苗姑娘说的可能不是那个意思,你确定你把所有的话统统转述出来了吗?她真的直接说你很老,像她爹?"

  落花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依旧沮丧,"不是,但是她误以为我把她当女儿看待,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

  堂衣咀嚼着这话的意思和前后可能来由,最后笑了出来,"她误以为你把她当女儿看待,不代表她拿你当爹看。"

  "我不觉得这两句话有什幺不同。"

  "你拿她当女儿看跟她拿你当爹看是不同的。"见落花还是一睑茫然,堂衣忍不住敲了下他的头,没好气地笑道:"平常见你一副聪明样,怎幺突然变笨了?难道你还分不清这其中的差别吗?"

  落花被敲得脑袋隐隐作疼,可是他神情陷入了思索之中,倒也没有因此就不服气而跟他对打起来。

  她"以为"我拿她当女儿看待……她"拿"我当爹看待……

  嗯……

  落花眸光一亮,豁然开朗,"我明白了!"

  "阿弥陀佛,总算还不太笨。"

  落花兴奋地想着,会不会就是苗苗误解了他的心意,所以才会抗拒、害怕、矛盾?如果她知道他对她是一片真心,那幺她心头的罣碍是不是就会全盘消散呢?

  他倏然站了起来,迫不及待要回家印证。

  "兄弟,谢谢你了。"落花兴匆匆地丢了一块碎银在桌上,冲堂衣感激一笑,飞奔下楼。

  堂衣手握茶杯,一口茶都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呢!

  "呃……不客气。"

  人家说谈情说爱的人像疯子,如今一看,倒有几分相像呢!不过以他这聪明绝顶的脑袋,就算遇上了爱情一样也是清澈明净、聪明过人的。

  一定是的。

  堂衣自信满满地再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笑尽天下为爱痴癫轻狂之人……

  落花兴奋地冲回家,他不若平素的沉静镇定,反而是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春罗小阁的门口。

  小竹正抱着两只兔子出来,满脸困惑。

  "奇怪,奇怪,真奇怪。"小竹自一一白自语,"不是一向爱不释手吗?怎幺突然不要了呢?还要我好好带回房去照顾,究竟是发生什幺事了?"

  "小竹,妳在自言自语什幺?"他噙着一丝笑意,"妳吃饱了没有?"

  小竹受宠若惊地看了少爷一眼,少爷从来很少主动跟人打招呼的呀!

  怎幺今天大家都变得怪怪的?是不是天气要变了,所以每个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的?

  "我……我吃过了,谢谢少爷。"她神秘兮兮地凑到落花身边,"少爷,我跟你说喔,苗苗姑娘今儿跟你一样奇怪呢!"

  他啼笑皆非,"怎幺个奇怪法?"

  "你们都像是转性一样,你突然跟我打招呼,她突然要我把兔儿抱走,再也别给她看见,你说这不奇怪吗?"

  他的笑意不见了,略带恐慌地道:"为什幺?"

  "我也不知道为什幺。"她忧心仲仲地道,抱着兔子就往前走去,"唉,主子做的事,我们奴婢们是很难理解的。"

  他没有被小竹的话逗笑,只是急急地敲了敲房门。

  "请进。"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道。

  他急忙推开了门,心慌地看向她苍白的小脸,"苗苗,妳怎幺了?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再帮妳把把脉?"

  一见是他,苗苗羞窘得不知道该往哪儿钻去才好,她坐在床沿,索性拿缎被包住自己的头脸,闷着不敢出来。

  他失笑,又担忧地来到了床畔,"妳怎幺了?"

  苗苗小脸红烫,闷声道:"没事,我只是……累了,想睡。"

  他看着苗苗躲在缎被里的模样,活像一只不愿面对现实,躲进壳里的小乌龟一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有更多的怜惜与感慨。

  "我只是想告诉妳一件事,我从来没有拿妳当女儿看待过。"他轻轻地道。

  小人儿微微一颤,依旧紧包着缎被不放。

  "我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以至于让妳误会我对妳是父女之情。"他叹了口气,真挚地道:"但是我一定要告诉妳,妳在我心中、水远不会是一个女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妳是我的妻子。"

  小人儿一震,随即轻轻颤抖起来,显示出掩不住的激动之情。

  "妳能了解我的心意吗?"他幽幽低语。

  苗苗包在缎被之内,小手放在嘴边咬得几乎快淌出血来了。这是真的吗?她没有听错吧?

  向大夫……对她一片真情,还想要娶她为妻?

  只是……她凄然地想着,太晚了。

  如果在她尚未发觉自己是煞星前,他的倾诉表白对她来说,该是多幺强烈震撼的幸福啊,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她怎幺能够在明明知道自己是不祥之人后,还答应他与之相偕终生?这是不可能的,终有一天,她会害死他的。

  这样可怕的、提心吊胆的日子教她怎幺过?

  一想到会害死他,失去他……真是比割了她的心还要教她痛苦难受。

  "我不了解你的心,"她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透出来,却带着一缕伤心和坚决,"我也不想了解,我不知道你为什幺要对我说这些话,你……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我什幺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听。"

  她的声音虽然听得不真切,却如同青天霹雳般震慑了他的心。

  落花只觉双耳嗡嗡作响,彷佛再也听不清楚任何的声音……

  他狼狈的后退一步,双眸一忙然痛楚地盯着她,努力吞下涌上喉头的哽咽,努力……不让自己崩溃了的意志显露出来。

  "对……不住。"他闭上了眼睛,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的确不应该对妳说这样的话……是我失礼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冒失唐突,妳就把刚刚我说过的话,统统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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