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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他眸光一闪,寒气逼人。

  傅夫人纵然再不懂得察言观色,也看得出儿子似乎已忍无可忍,她小心翼翼地道:「你不喜欢啊?那我去回绝对方。」

  君约蹙眉没有说话。

  「我真的去回绝罗?」她偷偷瞅了他一眼,「真的要回绝人家喔……听说那个姑娘长得很美,是个有名的美人呢!」

  他不为所动。

  「你真的不要啊,好可惜,秦姑娘的确长得很美,」她大大扼腕。

  他倏然抬头,警觉地问:「等等,你说什幺?琴姑娘?」

  「是呀,就是秦大户的女儿,长得可娇美呢!」她兴匆匆地道,还以为儿子动心了。

  他发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意兴阑珊地道:「我没兴趣。」

  「咦?可是你刚才……」

  「娘,我要忙了,您先出去吧。」

  傅夫人满头雾水,摸摸脑袋,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娘,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待傅夫人出去了之后,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可恶,他刚刚还以为……

  「我太久没有休息了,一定是工作过度疲劳的关系。」他按摩着太阳穴,再叹了口气,「这几天的不对劲一定是这个原因。」

  一定是的。他如此说服自己。

  口口口

  排除万难,他在繁重的工作中硬是抽出两天的时间,好好放自己一个逍遥假。

  他到一江春水堂和左府和两个好兄弟痛快了一日,晚上相偕到清哉绿豆楼,天南地北随便聊,呷茶饮酒吃花生米,好不惬意。

  可是当夜深了,落花和堂衣各自回家陪伴娇妻后,独自漫步在犹热闹的街道上的君约,还是掩不住一丝落寞心情。

  他可以体会两个好友的幸福,也因此,他份外想要成亲,娶一个可以陪着他聊、陪着他笑的女子。

  奏琴的面容自动跃入他的脑海。

  最聊得来的女子也只有奏琴了,可是打死他也不可能娶她为妻,虽然他对她的身分已经没有什幺意见了,可是一想到要娶个公主,他心底还是挺别扭的。

  娶了她就表示得和最重繁文缛节的皇族打交道,他光想就一身冷汗。

  太辛苦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他很潇洒地甩了甩头,挥去她的影像。

  明月当空,夜凉如水,初秋的晚风随着远处隐约的笛声飘荡,清脆婉约声声入耳,声声催人醉。

  君约没来由地叹息了。

  口口口

  琴悦宫

  奏琴坐在筝前,若有所思地拨弄着筝弦。

  一曲「姑苏行」,如三月春风熏人欲醉,在弹奏声中,恍若见到了伊人,高大英挺一身雪衣,凤眸微微含笑,对她缓缓行来。

  筝声争淙,一个高大的身形果真渐渐踏乐而来,奏琴不可思议地瞪着寝宫门口,怦然的心跳彷佛也随着那人的接近而更加剧烈。

  一步,两步,三步……来人的面容清晰了起来。

  虽然一样英俊无俦,微含浅笑,但是这个举止尊贵却神情油滑的高大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生性爱捉弄人的皇太子哥哥。

  奏琴一颗心瞬间从火焰山沉进冰水潭中,无精打采地望着他。

  「皇兄。」

  奏越笑咪咪而来,看见她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埋怨地道:「为什幺一见到我就一副想睡觉的样子?」

  奏琴叹了口气,闷闷地说:「没事。」

  「咦?」他仔细打量妹子,惊天动地的叫道:「你在叹气?你竟然在叹气?我的天啊!你没事吧?」

  她急忙捂住差点被震聋的耳朵,躲了躲,「除了险些耳聋外,其它没事。」

  他这才发现自己惊慌过甚,尴尬地笑了。「原谅我,我实在太惊讶了,我那和和气气、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呃,的皇妹,竟然也会叹气了?」

  「不要把我说得跟尊泥娃娃一样,我也是有感觉的人。」

  「你比较像泥菩萨而不是泥娃娃。」他老实说,微笑道:「快快告诉皇兄,是谁让你动了儿心啦?」

  她的脸瞬间红似五月榴花,「不、不要乱讲!」

  「你脸红了?」他更是惊吓,「难道是真的?」

  她喘了一口气,努力抑制狂悸的心跳,「什幺真的假的,皇兄你没有旁的事好做了吗?这幺晚还溜到我的琴悦宫来做什幺?」

  「父皇逼我成亲!」他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搔搔脑袋,「刚刚传了一堆十六岁至十八岁的姑娘,差点把我给吓死。父皇几时变成怡红院的龟公了?我瞧他牵线牵得挺有模有样的。」

  奏琴噗哧一笑,立刻觉得愧疚,「我们好坏,怎幺可以这样批评父皇呢?尤其是你,堂堂太子,怎幺可以说这幺不伦不类的话?」

  奏越没形象地一屁股坐进锦椅内,伤脑筋地双手支着下巴,「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

  「怎幺说?」她睁大眼睛。

  「我可以忍受治理一个大到吓死人的强盛国家,可以接受和一堆乌漆抹黑的番邦人氏讲番话,可是他现在要我随随便便选一个他中意的秀女,这实在太过分了,我觉得自己好象河伯在选祭品喔!不过那些祭品倒是挺快乐的,不知道为什幺。」

  「谁不想成为太子妃,以后晋身为皇后母仪天下?」她微笑道,「世人梦想,理该如此。」

  他诧异的撩眉,「晋身为皇后母仪天下?你瞧咱们母后有半点儿母仪天下的风范吗?」

  这个……

  奏琴被难住了,半晌才尴尬地笑笑,「母后不一样,她是一个……很不一样的皇后,我们不能因为她就小看了皇后这个头衔。」

  「说得也是,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有哪一个皇后会挽起袖子,成天待在纺绣苑外的池子边款纱,而且一天到晚裁裁剪剪,做出一堆恐怖的东西,还硬要我们把它穿在身上出去晃……」他打了个寒颤,「你能想象我穿一脚长一脚短的裤子出门去吗?亏母后还说那是一种时尚,一种流行。」

  「母后的思想可能远在一、两千年后吧!」她也打了个冷颤,想起上回母后做了一件号称「蓬蓬裙」的东西要她穿。

  如果当真穿上去给人看到,恐怕她这辈子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奏越支着下巴,懊恼地道:「所以你说,选一个好对象是不是比什幺都重要?至少可以保障下半辈子不至于无聊至死。」

  「你会安于一夫一妻吗?」她谨慎地盯着他,[或者你像其它朝代的帝王一样,想要拥有三宫六院?」

  奏越看着妹妹满面的不赞同,不禁笑了,爽朗地道:「你皇兄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色狼吗?什幺三千佳丽、六宫粉黛,我还年轻,想活到一百岁,还有很多大事等着我去做,塞给我这幺多美人是想要我精尽人亡吗?」

  她严肃的神情渐渐缓和,不觉巧笑倩兮,「还好。」

  「妻子一辈子一个就好了,可是一定要知情识趣,一定要和我极为谈得来,懂得我的心思,还要听得懂我讲的笑话。」他特别声明,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怨叹了一下,「这样的女子哪里找去?我看我还是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你这话别给父皇听见,当心他治你个大不孝的罪名。」她神情真挚,双颊红扑扑的,「皇兄,你耐心等着,终有一天你一定会遇见心爱的姑娘,我有直觉,你一定能够找到你的新娘子,而且会过得相当的幸福。」

  「谢了,琴大仙。」他闲闲的取过花几碟子里的果子,吊儿郎当地丢进嘴里,「唉,江颜易找,知音难寻啊!」

  奏琴以前会有相同的感慨,可是不知道怎地,她近来却没有这种空虚怅然的感觉了。

  或许是……她的知音已经出现了吧?

  她红着脸,纤纤素手自有意识地轻拨过筝弦,断断续续的音色,却是一曲隐隐约约的「凤求凰」。

  凤兮凤兮欲求凰,缠绵辗转声婉扬……

  口口口

  休息的第二日,君约已经无聊到想叫救命了。

  他一早就蹭到书房,开始以炭笔在薄板上画起机关图。

  设计各式各样玄妙的机关是他的兴趣之一,因此一整个早上他都沉浸在这项乐趣中,直到丫鬟过来请他去用膳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他慵懒地伸展着修长的身子,缓缓起身,「请过老夫人了吗?」

  「回少爷,老夫人出去了,说是到左家去。」丫鬟笑嘻嘻地道。

  「去左家?」他眼皮微微一动,「去左家做什幺?」

  「老夫人没交代。」

  这不对劲,平常什幺鸡毛蒜皮的事儿娘亲都会弄得全家上下皆知,为什幺突然去左家却不声不响,连丫鬟都不知道她去做什幺?

  「朱大娘呢?」他缓步走向门口,不经意地问。

  丫鬟痴迷地瞅着他的背影,跟在后头连忙笑应道:「朱大娘亲自护送老夫人去左家。」

  「连朱大娘也去?」有问题。

  他似乎嗅得见一丝阴谋的气味。

  「去吩咐老何备马,我吃过午饭就要出去。」他匆匆地道。

  [少爷您要去哪儿呀?」丫鬟眨眨眼。

  「哪里热闹就哪里去。」他冷笑一声,好整以暇道:「今日左府热闹滚滚,我怎幺能缺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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