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紧。”卫海棻摇头,很高兴又听到他略带威严的声音,“……谢谢你救我。”
除了这一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纵有千言万语,如今也只能说这一句。
撒冽瞅着她,眉宇间深锁着一份恼怒,他气自己在这种时候无法自由行动。
“过来。”他嗄应地命令。
“嗯?”她的表情茫然。
“我说过来!”
卫海棻愣了一下,立刻羞红双颊,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由椅子里站起来,坐到床沿,和他靠得很近。他用未受伤的一只手拉下她,贴住自已的唇。
卫海棻丝毫没有反抗,甚至主动回吻他,这不但让撒冽惊讶,且更想要紧紧拥吻她……
“该死!”他倏地放开她,紧紧咬牙忍住疼痛。
“撒冽……对不起,我忘了……我去找医生来。”看见他疼痛难当的脸孔,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眸中滚落下来。
“不用!”撒冽拉住她,“那家伙只会让我昏睡,不许去。”他讨厌吃任何有催眠作用的药。
“可是你……”她优心忡忡地看着他。“哭什么!”撒冽皱眉凝视她的泪颜。如果他告诉她,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里曾梦见她,她是否会相信?
在神智迷离的那段时间里,他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她说他死的话,她也无法活下去,她还说,她是他的新娘……
“撒冽,我——”老天,她居然差一点就把“爱”字吐出口了!真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冲动!
“想说什么?”
“不……没有。”卫海棻摇头。她不应该忘记他的话——即使娶她,也不会爱她。他早在一开始就声明这一点了,她不应该忘记。
不能让他知道她已经爱上了他,那只会自取其辱。
撒冽凝视着她,总感觉她有很重要的话没有说出口。她为什么不说了?
琏衣在沙发上翻个身,隐约听到有人在谈话,遂睁开了眼。
“王兄!你醒来了!”她一下子睡意全消。
她兴奋地凑近,打断了撒冽正准备开始的质问。
“你也在这?”
王兄这是什么口气!琏衣不平地手叉着腰,双颊气得鼓鼓地。
“王兄,起码我也为你担心了一天一夜,你怎么可以好像嫌我多余似的?亏人家还在这里等你醒过来。”
瞧琏衣噘着嘴的生气模样,卫海棻也觉得撒冽不应该如此冷淡地对待妹妹。她正想开口,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梅棻!”撒冽早注意她了,及时伸手拉住她。
“海棻姊,你还好吧?”琏衣赶紧扶着她的身子。
卫海棻连摇头都觉得困难,想不让他们担心,却连开口的气力都没有。
“琏衣,让她躺下来。”撒冽睇向身边的空位。
“躺在……你身边?!”琏衣错愕地瞪大眼。
“还犹豫!”撒冽皱眉。
“呃………是。”琏衣赶紧将卫海棻扶到床上躺下。幸好这床够大,她还不至于跌下床去。
“琏衣,为什么让她守在这里?”撒冽口气森寒,“宫里没有人了吗?”
“王兄,是海棻姊坚持要看见你请醒,她才能安心的。已经有好多人劝过她了,医生又说不能有太多人待在你房里,所以—…”琏衣偷偷咋舌,心里好高兴王兄又恢复往昔的“温柔”了。虽然表现的方式有一点改变,不过,本质是不变的。
“别……”卫海棻感觉舒服了些,缓缓张开眼睛,“我想亲眼看到你平安,亲口谢谢你……是我坚持要等你醒过来,别责备其他人,好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撒冽面色难看地审视她。
“你真的只是手灼伤?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撒冽狐疑。虽然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好,但他更关心她是否受了更严重的伤而隐瞒他。
“我想海棻姊大概是被下了太重的迷药,药效没过去吧。”法衣不经意地插口。
“你说什么?”撒冽顿时眯眼。
“迷药”卫海棻并不知道这件事。她醒过来后一直在担心撒冽的安危,忽略了失火的原因,还有她为什么会睡得如此死沉。
琏衣没打算瞒他们,只是她本来不想这么早说。
“好吧,反正总是得向你报告的。”琏衣睇了兄长一眼,知道这下不说都不行了,“医生为海棻姊做过检查,她是被人在睡眠之中用迷药迷昏的,也就是说,是有人蓄意纵火要谋害海棻姊。莱恩长老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了,现在门外也有大批的侍卫在严密保护,你们只要安心养伤就可以了。”
“有人要害我”卫海棻全身僵硬,这件事让她想当惊骇。
“转告莱恩,全面展开清查,不准遗漏任何蛛丝马迹。”撒冽眸光冷酷,语气显示出强大的愤怒。
“是,王兄。”琏衣被他的怒气吓着了。
卫海棻撑起身子。
“做什么?”撒冽抓住她的手。
“我……回房去。”她待在这里,不仅无法思考,更可能为他带来危险。
“不必,你留在这里。”
他的口气坚决,但卫海棻一瞥到也在场的琏衣,脸就红了。方才在几乎昏厥的情况下,无法考虑到许多,现在她好些了,教她再和他躺在一起,简直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撒冽……你放开手”他受了伤,她不敢用力挣扎,只有请求他。
“琏衣,你回去睡。”撒切睇一眼在旁偷笑的妹妹,不悦地下令。
“是。我会吩咐几名医护在门口待命,王兄有任何需要,只管开口便成。”琏衣灵眸中闪着促狭,“海棻姊,王兄就交给你了,晚安。”
“琏衣——”
“留下来,我还有话告诉你。”撒冽紧握她的手。
卫海棻转身注视他,两人如此接近使她脸色酡红。
“你……有什么话?”
“躺下来。”撒冽蹙眉。
“不用了,我已经好……”接触到他严厉的目光,她识相地禁声,乖乖躺在他身边。
许久,一直没有听到他再开口,卫海棻提出疑问。
“你不是有话说”当她的目光往上移,才看见他已经睡着了。
她忘了他受了很重的伤。他大概一直在强撑着吧。卫海棻想把手抽回来起身,却发现他紧握住自己不放。为避免干扰他,她只有让他继续握着。
其实她也很累,没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回 回 回
经过一夜的忙碌,以及一天的紧张和担心,宫里的人都累了。能够睡的,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不能睡的,想到宫里竟有人胆敢放火杀人,说什么也得强打起精神,严守岗位。
在这样的深夜里,只有一个人能睡而不睡。她依然待在工作室里,盯着那件为自己设计,却必须穿在别人身上的红色礼服,眼里呈现极度的愤怒和嫉妒。
“为什么她没死?为什么?我明明把火点在她身上,火那么大,为什么她会不死……不可能……不可能的!”红霖疯狂地摇头。
她怎么也想不到卫海棻还能苟活。她无法想像她是如何逃过这场大火的,火势那么旺,她是必死无疑了,就算陛下进去救人,也应该是发现一具焦黑的尸体才对,她不可能是安然无恙的,不可能!
“陛下为什么冒死救她?为什么?陛下是爱我的,如果不是棻悦瑟这臭女人横刀夺爱,我早就当上陛下的新娘了!哼,那女人死了是活该,卫海棻也必须死!只要她死了,陛下就会娶我。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她没有死?不应该是这样……不可能会这样…………不可能……”她的愤怒逐渐转为慌乱和惊恐。
她是人?是妖?为什么烧不死?卫海棻好可怕啊,她烧不死!红霖的眼底布满血丝,整个人陷入疯狂的恐惧之中。
回 回 回
卫海棻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紧靠着一副魁伟的胸膛,双颊立刻如火烧没灼热。她羞赧地挪移一下身子,想在撒冽醒来之前避免掉这份尴尬,当她悄悄地把视线往上移,发现自己正被一双炯亮的黑眸注视着,脸色更红了。
“你醒了为什么不出声!”她羞恼地斥责。
“早。”他低沉的嗓音里有一丝输悦这是平常很难听到的。
卫海棻知道他在笑她,神色更为难堪。若不是想到他是为她而受伤,她一定甩开他依然握住她不放的手,才不管是否会弄疼他的伤口。
“你放手。”她缓下语气道。
撒冽审视怀中的人儿,看见她又恢复血色和精神了,才放开她。她像待在狮王身边的小老鼠一般,急于逃离。
“我有这么危险吗”撒冽见她远离床沿,还摆出一副生怕他扑过去的神色,不由得眉头深锁。她就这么怕他?
卫海棻知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这都该归功于他平日的蛮横行径,让她忘了他现在是无法动弹的病人,根本无法再对她耍威风。
想通这一点,她不禁愉快而优雅地扬起嘴角。现在是她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她把椅子往后拉一些,在床侧坐下来。
“你有什么需要,请吩咐我来做。在你无法自由行动的这段日子,我会好好的照顾你,让你尽早康复。”她的语气轻柔而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