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办法?就只有两张照片嘛,一张换一包,这是『行規』,你也晓得。」雷顥婕移动她「丰腴」的身躯,由仰躺换成妼腿的坐姿,喝了口蜜汁,又塞了块炸鸡进嘴巴里。
延少德与雷顥婕同是十九岁,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好哥儿们」。延少德最近突然暗恋上大他六岁的雷羽旻,雷顥婕于是藉机压榨他。结果他在炸鸡店打工的钱,差点还得倒帖还给老板。
「说起羽旻,她也实在太正经了,对什么事都认真,吃路边摊说不干净,速食店的东西又嫌没营养,就连给她拍张照,她也怕飞了魂魄。」仇洁玲抿嘴摇头,对于雷羽旻的人生观,丝毫不敢恭维。
「就是如此,才显得出她的照片诚可贵,『美食』价更高呀!」雷顥婕得意地说。
可想而知,要给她二姐拍照有多困难了,非但得暗里来,还得小心不被发现。
雷羽旻还是个非常关心家人的优良家庭成员,那些「不干净、没营养」的东西,她自己不吃,当然更不会让她的家人荼毒自己的生命。所以在雷家,这些雷顥婕口中的「美食」、「人间美味」,可都是不能见光的。
「我听你雷爸说,羽军后天便学成归国了。胖妹,你有什么打算啊?」仇洁玲突然转移话题,眼神颇曖昧地瞅着女儿。
雷顥婕似乎有那么一刻,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动作非常细微,不仔细观察,还真难察觉。
她啜了口蜜汁,牙齒咬着杯沿,眼珠子溜了一圈,狀似认真地说:「我带他到街上看『野花』好了,投其所好,他这位『爱花公子』肯定会对我感激涕零。到时候,我便可以好好地敲他一ㄊㄨㄚ了。」
仇洁玲一副看透她的表情,撇嘴道:「你呀,少跟我打哈哈了。知女莫若母,我还会不了解你吗?」
「老妈,你少来了,知女莫若母这句话如果还管用,『代溝』这名词就不会存在了。字是人创的,话是人掰的,你以为这么轻易就能套我话呀?」雷顥婕噓声道。
「你还真不给你妈面子。」仇洁玲白了女儿一眼,顿时又换成笑得儋赓獾淖炝常杆档秸狻禾谆啊欢帧置茫阏饣安皇峭γ艿穆穑磕阈睦锩嫦氲娜绻皇俏也碌模够崤挛姨谆奥穑空饨惺裁矗恳尚纳倒恚炕故遣淮蜃哉校俊�
雷顥婕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说:「人呀!一上了年纪总是会疑神疑鬼,一点儿语病,也当是玄机。这叫什么?更年期不适应症?还是老年人通病?」
「你这个死胖妹!久没揍你皮痒了是不是?总爱说我老!你妈我今年不过才三十八岁,发如云、肌如雪,身材还可媲美维納斯,出门逛街人家还猜我三十岁不到,哪儿老了,」仇洁玲插起腰。
雷顥婕不带劲地扫了她一眼,一点儿也不畏她「老母发威」。「妈,你是四十,不是三十八,人家年龄是算虛不报实的,你别老要我提醒你好不好?什么发如『白』云、肌如『残』雪,这些都是老年症狀,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还有那残废的维納斯,跟一个不存在的希臘神祇有什么好比的?」
「你……你瞧瞧你,身高一六三、体重六十三,整个人壯得像泰山,只晓得吃、跟我顶嘴,学校放暑假了也不会出去打工、试着減肥什么的。都已经十九岁了,五专也读了三年,却是一个男朋友也没有,想你妈我在你这个年纪,后面早排满了一大堆小伙子。你呀!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活着——你还敢给我打呵欠!」仇洁玲简直快气炸了。
雷顥婕一手掩住张大的嘴巴,无精打采地说:「妈,你别老是斗不贏我就来这招行不行?我已经听了几万遍,早八百年前都会背了。下次你再使用这招,我就不陪你斗嘴了。」
仇洁玲的气焰马上消失,换上一张诚惶诚恐的脸孔,微微笑道:「好婕儿,这可千万使不得呀!少了你陪我斗嘴,那我多无聊,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提你的体重、没有人追这些事就是了嘛。」
「这还差不多。」雷顥婕一副勉为其难、可以接受的神情。
仇洁玲斜睞着她女儿,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
唉!有什么办法,谁教她老公雷海事业做得那么大,时常忙得不见人影;他的长子雷羽怀、长女雷羽旻留学归国后也都很快地进人雷氏公司帮忙,老三云羽军自从十四岁出国留学,迄今十年,每年只有放暑假才回来一次,家里老是只有她和女儿雷顥婕与几个佣人。下人自然不敢和她顶嘴,而一块出门逛街、打牌的太太们,敬她是雷氏公司的总裁夫人,个个奉承巴结都来不及,当然更不可能大声和她说话了。所以她能够真正地开怀畅谈的对象,也只有她女儿雷顥婕了,说什么她也不能「得罪」她呀!
「女儿,咱们现在说正经的。羽军这孩子聪明、活泼,人长得帅、口才又好,你如果能够嫁给他,将来非但不愁吃穿,咱们母女两也不用分开,那有多好。」仇洁玲开始慫恿女儿。
「老妈,你别痴心妄想了,你忘了他那一『拖拉庫」的联合国女朋友,我可没忘。我不想再加进去助长他花花公子的气焰,无聊又低級。」雷顥婕翻翻白眼,受不了她妈。
「这你就错了。羽军女朋友多,表示他有魅力,这才值得你挑战呀!再说他如果只有一个女朋友,那么他一定是情有所钟,你就没有机会了;若是他没有任何女朋友,那就危险了,他肯定有『那一方面』的倾向。」
「妈,老实说我很『佩服』你对事情的分析与解剖能力,对于你能够轻易演说一段『异于常人』的哲学谬论,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可是妈,你女儿只是个『常人』,无法参透你的『真理』,你还是多喝点蜜汁,少浪费口水了。」雷顥婕躺回沙发上,视线由她母亲身上拉回电视萤光幕。
仇洁玲对于女儿的明褒暗貶,仅是撇撇唇角。
「女儿,你该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吧?其实你除了胖一点、懒『动』一点、不会撒娇一点、不会打扮一点外,有哪里输人了?不用自卑配不上羽军嘛,好歹你还有『內在美』啊。」她的视线停在女儿的「双峰」上。
「老妈,你哪一只眼睛看我自卑过了?我躲在廁所里哭教你看见了吗?」雷顥婕不悅地道,「我配不上他?有没有搞错啊!像他那种『一生好採蕊寻芳,半世爱偎红倚翠』的男人,我才不屑一顾哩,他算哪根葱呀!」
「唷--胖妹,你这话说得可不恰当了。我看你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你七岁那年向羽军『求婚』的事,还要羽军立字据为凭呢,你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非君不嫁,吓得人家羽军没两年就逃去国外了。你自个儿说说公道话,究竟是谁对谁不屑一顾呀?」仇洁玲故意重提往事,并且加油添醋来糗她。
雷顥婕霎时恼怒地呻吟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笑」!
想她当年才七岁,小小的年纪懂得什么?还不都是那可恶歹毒、爱裝模作样、闷骚型的雷羽怀陷害她的。
她小时候爱吃糖,结果吃得太多,牙齒差点蛀光了,不消说,糖果成了她的禁品,大人不准她吃。这个时候由国外放假回来的雷羽怀便开始拿糖果利诱她去做某些事情,简直拿她当玩具一样的耍着她玩。而他竟然说这可以紓解他在国外因选修太多科目所累积的繁重压力,她也算是功德一件?!想一想,她小时候真是太善良、太好骗了--当时教她向雷羽军求婚并且要字据,还交代不能说出他雷羽怀的大名,便是其中一件。
当然,这件事情她是死也不会说出口的,万一教人知道她为了一颗糖果,可以轻易向人求婚,那不被人嘲笑死才怪,
更何況那个外表正经八百,其实骨子里每一根大小骨头都泡过「整人药水」,并且已经修煉成「精」的双面人雷羽怀,才不会承认有这档子事呢!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乖乖牌正经样」,可以轻易地使每一个人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果他说其实他是孙悟空转世,那么不用怀疑,明天开始就会有一大群猴子猴孙前来膜拜他了。
如今她是百口莫辩也不愿意辩,千言万语无从说起也不想说了。反正也只有她老妈这种成天没事干,无聊闲着等死的老太婆,才会去翻这档老掉牙、八百年前的糗事,她委屈点,忍一忍算了。
见她故意不争辩,仇洁玲愈是要激她,「你怎么不说话?默认了吧。其实像羽军这样在各方面都是零缺点的男孩,你求婚不成是正常事,也不用太介意啦!看看你,为了这件事情就自暴自弃,暴饮暴食来破坏自己的身材,这是何苦呢?羽军也不可能因此內疚而娶你为妻呀!」
又是一樁无语问苍天的冤枉事!说来他们雷氏兄弟都是一个样,一个爱誆她、一个爱骗她,两个都以捉弄她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