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我们来找你爷爷的,你少给我到处灌迷汤。”余骆非吃味的拉下了他的手。
“好可爱的孩子。”黎恩粢一脸的欣喜与羡慕。
方翼怔了一下,对这孩子,他竟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感,是因为这孩子不怕生,还是他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
“不好意思,我们走了。”余骆非点个头,抱着孩子走入电梯里。
方翼回头,还看见那张与他神似的小脸在对着他微笑,那天真的笑颜,不知不觉地吸引了他。
黎恩粢转头望向方翼,他温柔的神情是她未曾见过的,她着实没有想到他竟也是喜欢小孩子的。
有那么一刻,她实在是不忍心唤他,打断他如此温柔的表情。
※ ※ ※
每到假日,余骆非这座园艺就好像变成了一间“客栈”,尤其走了冬天,和风送爽,来这儿散心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为散心而来就是了。
起码有许多女孩子是为余骆非而来的,而且还不在少数。本来也有很多男人对樊千夜一见钟情,不过通常在还没展开追求的时候,就被余骆非给判出局了,至于少数几个没有被判出局的,也在樊千夜刻意的漠视下,黯然的消失。
余骆非喜欢交朋友,也是这儿总是高朋满座的原因之一,除了对樊千夜“有企图”的男人,其他的人,他是来者不拒的,虽然如此,他倒也不至于被吃垮,会留在这儿吃饭的朋友,有些会买盆栽,光顾他的生意,有些还会买些菜鸭鱼肉过来加菜,总之,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最近,余骆非考虑要在假日增加人手,除了应付不过来以外,他也不忍心老是让樊千夜在厨房从早忙到晚,虽然有些朋友也会帮忙,不过身为主人的她总是会比较忙。
樊宝森的不怕生,就是这样养成的吧,一旦樊千夜没有时间照顾到这个孩子,他就在一群叔叔、阿姨之间被轮来轮去抱着玩,那口水是从早送到晚,每个人都对他爱不释手,尤其那些想“追求”余骆非的女孩子,为了在他面前多表现女人温柔的一面,都会自动来跟这孩子玩,或偶尔买玩具来给他,所以啊,他是经常都会把他的“叔公”给忘了。
“宝宝,叫姨姨。”一群女孩子来,就争先恐后的从余骆非手上抢过他。
“姨姨。”宝宝总会挑选一个最漂亮又亲切的阿姨投怀送抱,还送香吻。
不一会儿,他就给淹没在一堆女人香中,而余骆非被远远的推到外头,有时候他还真会怀疑,这些女孩子是真的来追他的?小家伙比他还吃香哩。
一个下午过了,一群朋友聚在一起喝茶谈天,樊千夜还在里面收拾、洗碗,刚好有客人要买盆栽,余骆非带他去看看。
才一下子的时间,意外那么措手不及的发生了!
一个女孩子慌着脸色从外面跑进来,一面哭一面仓皇的大喊:“快点……有人掉进水里了!”
“是谁啊?这么不小心!”
午后的优闲气氛在转眼间消失殆尽,所有的人全站起来,跑了过来。
女孩哭着,喘息着,抽噎着,一面带所有的人去,一面大声的哭喊:“小秀啦……和宝宝!”
樊千夜听见骚动的声音才出来,却听到了令她全身血液冻结的可怕消息。
“千夜!”余骆非及时扶住她,他也听见了,随即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
“宝宝……宝宝不能有事……”她的眼眶霎时灼热,成串的泪那么快的滑落,她推开余骆非,踉跄的跑去。
“千夜——”
※ ※ ※
余冠正专注地看着一份签约合同,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有黎恩粢和方翼,正等着要与他签约。
本来是一笔纯粹而单纯的土地买卖交易,昨天却因为有国内财团也看中了那片土地,有意收购,对余冠提出了更高的价钱。
“余总裁,在购价方面,我相信在一个合理范围内我可以调整的。”方翼经过土地视察,无论地点或附近的景观都感到满意,配合台湾人民在生活品质的提高,对休闲生活日渐的重视,相信未来完成的休闲饭店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空间。所以,对这笔土地,他也势在必得。
余冠点点头,微笑着说:“你放心吧,我并无意要刁难,也不想藉机会炒地皮。说句老实话,这笔土地是我个人名下的资产,在你的人来跟我接触之前,我没有想过要把它卖掉,现在只是有一点舍不得而已。”
黎恩粢笑起来,“原来如此,难怪余总裁犹豫,是我们让您为难了。”
以余冠的财富,这笔土地其实大可以放着不理,会卖给方氏集团,多少是卖了方老的面子,当然,这里面多少牵扯了一些人情。
余冠看完整份文件,相信是没有问题了,他拿起笔,正准备要签约。
“总裁,您的电话,很紧急!”秘书门也没敲就直接跑进来,她从来不会这么莽撞的。
余冠狐疑地望她一眼,对方翼点个头,“抱歉,请等一下。”
他放下笔,起身离开沙发,到位子上去接电话,“喂……骆非啊……你——你说什么?!”
余冠的神色骤变,丢下了电话,早已经忘了还有客人,匆忙的就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黎恩粢根本来不及问一句关切语,只能把写满问号的脸庞转向方翼,“方先生,约还没签成,现在怎么办?”
方翼一双深郁的黑眸望向余冠的秘书,“发生什么事了吗?”
秘书歉然的点头,“很对不起,总裁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事出突然,请见谅。”
第五章
生命是脆弱的,一条生命的消逝,有可能在转瞬间,这恐怕是前一刻还在大声笑喝的人们,怎么也无法预料的!
“不……不可能!”余冠紧紧捂住了骤疼的胸口,脸色更在瞬间苍白、扭曲。
“堂哥!”
“余先生!”医生和余骆非及时的将他扶住。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的外孙……那可爱的孩子……”余冠抓住了医生的手,是抓得那么用力,仿佛不这么做,医生不会给他真正的答案,他要他说,用他的专业告诉他,他的孙子还活着!
医生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怜悯,却没有余冠所要的希望,他摇摇头,“很对不起,余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小孩子的脑部受到严重的撞击,可能是落水时撞到了尖锐的硬物,在送到医院时,已经生命垂危,无法挽救了。”
“怎么可能……”余冠抖颤的绝望的缓缓垂下了手,一下子仿佛身体内的血液都被抽光了!他抖着身体转头,望着病床上那安静地躺着的小小身子,在昨天……才在昨天,这小小的身子还在他的面前又跑又跳,那么不肯安分地坐着,还咧着一排牙齿在对他笑,在唤着他……“爷爷……抱抱。”
那清稚的声音犹在耳……余冠呆立在床畔,他深陷的眼睛像一双见不着底的深谷,深谷中静静躺着那不再有声音、不再呼吸的冰冷的小小身子。
是一个如此难以接受的事实!那么难以认清的事实!他的孙子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一瞬间,他老了,显得苍老、无助,而绝望,完全像一个孤独的无依的老人,终于落下了沉痛的泪。
站在他身侧的余骆非,那双写尽凄意的眼神,那眼底已经淌湿了一次又一次,他望着堂兄,只是让灼热而疼痛的喉咙更为疼痛,就连一句话也无法安慰他。
而他的心里还挂着另一条生命,一条随时都有可能随着宝宝的死而消逝的生命。
如今,在另一间病房昏迷着,宝宝的死讯也几乎夺走了他母亲的生命。
※ ※ ※
“对不起,我答应你要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却让这种意外发生!”余骆非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的苦与痛,那几乎快爆裂的抑郁紧紧压着他无法喘息,他的整个脑海里全是宝宝的笑靥,那双灵动的活泼的眼睛,那小小的到处跑跳的身影,宝宝,宝宝……
余冠已经了解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是几个女孩带宝宝去玩,大概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让孩子跌落河里,有个女孩为了救宝宝,跟着跳下去,这个女孩如今已被救醒,已经没事。只是,小小的生命就如此消逝了!
这是一场意外,没有人希望发生,如果能够及时阻止,那么也就不会有意外,也不叫意外了。
“你别自责,也许这就是那孩子的命吧……”余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双苍老的黯然的眼神缓缓的望向床上的女儿,凝视着那张苍白的脸儿,心底无限的疼惜、扯痛,“怎么她的命……就偏偏如此乖舛……”
余骆非还记忆犹新,在宝宝出生之前,樊千夜所过的那段日子,一想起来,就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凉意袭遍全身,瞅着躺在床上未醒的人儿,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儿,仿佛犹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