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轩岂有察觉不出敌意之理,他句句暗讽,想必是因为佳人的缘故。他们当然不会是兄妹关系,他以为这么说可以套出那位召唤月儿的姑娘是何来历,可惜晏庭筠不否认也不说明,害得他只能眼巴巴望着月儿姑娘远去。
晏庭筠拉着寅月来到后花园,才放开她的手。
寅月侧首,好奇地瞧着他。“庭筠,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位袁公子呢?”
晏庭筠微微一笑。“我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吧?月儿。”
“你没说过,可是我感觉得出来,你的言行举止跟平常不一样。”
“哦?妳太敏感了。”
“你别否认。你总是教我待人要和颜悦色,可是你刚才的态度却冷冰冰的,你是打算教坏我吗?”
冷冰冰?他不过是没有笑容而已,月儿实在太夸张了。
“如果妳是个好学生,那么我再教妳一点,妳是未出阁的闺女,不可以随便跟陌生男子说话。”
“可是他不是陌生男子呀!他是晏伯伯朋友的儿子,名叫袁世轩,家住扬州,是晏家的客人呢!”寅月天真又得意地回道。
晏庭筠脸上微现愠色。“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寅月很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没有了。庭筠,如果你还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我帮你去问他好了。”她可是只帮他的忙。
“不必了,我完全不想知道他的事。”他很快拒绝。
寅月噘起嘴,不高兴的说:“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问我呀?”
晏庭筠正色,抬起她的下巴。“月儿,听好,除了晏家的人外,其他人都是陌生人,不管他们是我爹的朋友还是客人,妳都不许接近他们。”
“庭筠,怎么你说的跟我娘说的都不一样呢?”寅月一脸茫然。“娘说晏伯伯是生意人,很多生意上来往的朋友,我已经长大了,应该要学着帮忙招呼客人,递茶水、端点心什么的。”
“不需要!这些事情自有仆人会做。”
“我和娘也是你们家的仆人呀!娘还时常训诫我,不可以来打扰你呢!”寅月认真的“妳不是。”他抓住她双肩。“记住,妳和寅姨都是我晏家的一分子,不是什么仆人。”
寅月露出无辜的表情。“庭筠,你在生气吗?”
他摇首,放开她。“我没有生气,月儿,不管寅姨说什么,妳只要听,但是必须相信我的话,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对娘阳奉阴违?就像娘要我唤你少爷,表面上我听她的话,但事实上,我根本没唤过你一声少爷一样。”
“聪明!”他微笑。
这种事她早学会了,打小到大,他总是教她做这种事。
“庭筠,我迟早会被你教坏的。”
晏庭筠放柔神色,凝视她。
是的,天页无邪的月儿最信任他,他教她读书、习字、下棋、作画,还教她弹琴,所有闺阁淑女该会的,她全部精通;而所有仆人该做的事,她一项也不会。
他是故意的。
☆ ☆ ☆
为了表示欢迎袁天父子,当晚,晏关山在晏梅园设宴,晏家所有人全部出席。
“晏怕母……”
“世轩,如果你不嫌弃,唤我莲姨好了,我也显得年轻些。”白玉莲含笑道,眼前这位俊雅青年,文质彬彬,虽然多礼了些,却是个不错的孩子。
“是,莲姨……”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白玉莲亲切地说:“世轩,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好了。”
袁世轩振起精神,立刻说道:“莲姨,请问,月儿姑娘人呢?”
“月儿?”白玉莲环顾四周。“咦,奇怪,月儿没出来吗?”
看不见她,她开始我儿子,没想到她儿子也不见了,想必是出来露一下脸,又进去了。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
“世轩,你认识月儿?”
“不,只是白天在庭园与月儿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袁世轩不好意思地说。
“月儿的确有令人过目难忘的容貌,她可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孩子。”白玉莲含笑道。
袁世轩非常赞同她的话,连连点头。“月儿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但不知是哪家闺阁千金?”
白玉莲一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来他对月儿是真的很感兴趣,月儿也到了及笄之年,是该成亲了,就不知她那儿子在磨蹭什么,到现在还无动于衷……好吧!她不妨助袁世轩一臂之力,刺激、刺激她儿子,一想到这,她便把如嫣母女的遭遇告诉他。
“世轩,月儿在这里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哎!时间过得真快,我这个女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我还真舍不得呢。”
袁世轩简直迫不及待想毛遂自荐,但碍于礼教,只好隐忍。
他不在乎寅月的家世是贫是贵,他对她一见倾心,为她神魂颠倒。
他深知不仅是她的美貌吸引他,他也有一个绝世貌美的堂妹,可他只为寅月着迷。为什么?若问他,他会很爽快的回答:“因为爱情!”
☆ ☆ ☆
寅月探头看看晏庭筠即将完成的画像,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庭筠,好了没?为什么你这一次得画这么久?”
他笑了笑,不言语。
寅月嘟起嘴。“真不明白,为什么不准我出去呢?外面那么热闹,我却得陪你在这儿作画。”
“妳在抱怨吗?月儿。”
“怎么,你不准我发牢骚吗?”
“不,请便。”
寅月睨他一眼。“庭筠,我发觉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耶。”
他只是挑眉,一副饶富兴味的表情。
“我一直想,想了好久,就是想不透袁公子究竟哪儿得罪了你。真奇怪,他很有礼貌呀!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礼多人不怪“,为什么你会讨厌他呢?”寅月一脸不解。
晏庭筠放下笔,收起笑容。“别再说他的事。”
寅月得意地笑了。“看吧!你果然讨厌他。”
晏庭筠怔了一下,继而嘴角勾起一道迷人的弯月。“月儿,妳想参加宴席尽管前去,不需要使法子来激我同意。”
才怪!是谁说要她乖乖待在这里,明天才教她耍扇子的?还不是他!
若不是看在他难得同意教她,还是出于自愿的份上,她早出去大吃大喝大玩一顿了,哪肯留在这儿陪他呀!寅月翻翻白眼,皱皱鼻子,一脸不服气。
“你才是使法子想避开话题呢!咱们明明谈的是袁公子,如果你不是对人家有成见,又为什么不参加欢迎宴?晏伯伯说了,人家是贵宾,今晚所有的人都得出席。”
晏庭筠神色一黯。“为什么老是提起他?妳对他有兴趣?”
寅月羞红了脸。“说你今天不对劲嘛!扯来扯西的,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
“妳还不明白吗?”他一双深挚的眼眸专心一意地盯着她。
“当然不……”她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陡地住口。突地,她的心跳加快,睁着大眼回视他执起她白皙的手。“月儿,我……”
叩!叩!一阵敲门声打破紧张的气氛。
寅月很快抽回手,双颊染满红霞。
“有事吗?”晏庭筠不悦地对着门低吼。
白玉莲的贴身丫鬟进到书房来,“少爷,夫人请月儿上前厅相陪。”
“嗯,妳先出去。”
“是,少爷。”丫鬟退了出去。
“我……我去陪莲姨了。”寅月羞赧地起身。
“月儿……”
寅月停下脚步。“还有事?”
他也起身来到她身旁。“我陪妳去。”
她侧头瞧他,一副不解的神情。“妳不是讨厌参加宴会,才溜回书房的吗?”
“我也该出去了,爹一会儿可能找我。”
她当然知道这是藉口。“你放心吧!我会告诉晏伯伯你人不舒服在休息,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晏庭筠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昔日那爱缠着他的小月儿会说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话?太不可思议了。
寅月瞪他一眼。“你那狐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晏庭筠笑了。“不是不信任妳,只是这不像妳会做的事。说,月儿,妳又有什么事求我了?”
寅月皱皱眉头。“我才没事求你呢!不过是要你履行承诺,我现在到前厅去可不是自愿的,你明天还是得教我玩扇子。”
多么霸道的口气,这才像他的小月儿。只是……玩扇子?敢情她把武林的绝世武功“飞扇”当杂耍了?!
练“飞扇”必须要有深厚的内力,平常人练个三、四十年也不一定能学成,只因他天资聪颖,是练武奇才,才能在短短数年间练成。
之所以任她撒娇、威胁仍不愿教她,也是怕她伤了自己。她只是个娇弱的女子,毫无武功底子,但是个性却倔得很,有他在身边看着时还好,就怕她亟欲表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自己练习,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而今他之所以答应教她,一半是出于她厉害的缠功已经有逼使他招架不住之势,一半是他已想到应对之策,可以让她知难而退。
“我既已答应教妳,绝不会食言。”
“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