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之事,本不能强求。王爷心不在我身上,这便算了,难道你还要我为此自哀自怨?”路情莲淡淡一笑,手上的针线未停。
芮儿闻言,满腹的气消成无奈,“难得小姐看得开。”
“本不期待,心上便不会有失落。”不是她看得开,而是她一开始就能明白李纬只是对她感于恩情,了解李玮的想法,所以领受了他的好意,在此住下来。他不来打扰,她反而安心。
“这么说,反而是做奴婢的我多事了。”即使听小姐这么说了,芮儿还是难掩心中的不平,甚至连她家小姐的气都生在里面了。
路清莲抬起头来,望着芮儿一脸儿苦恼,放下针线站起身来,她拉过她的手,“芮儿,你为我着想的心情,我明白,也感激。”芮儿望着她,忍不住抱住她,“小姐,我多希望你与王爷能有结果!”
路清莲垂下眼睑,“……芮儿,你一定是待在家里闷了,我们出去走走好了。”
芮儿放开她,“可以吗?”
“嗯。”路清莲笑着点点头,“正好丝线缺了颜色,我想亲自去选。”
“可是王爷不是交代不能外出吗?”芮儿多少也得想到小姐的安全问题:何况那王爷还特别交代了她,就是对她这个好动的丫鬟不放心,担心她去煽动小姐呢。
“都一个多月,我想不要紧吧。”她反而担心李玮,每天总要从总管那儿知道他平安才放心。
“那是不是还要改装呢?”芮儿望着身上娇俏的粉红衣裙。
“我们只是到街上走动,不用了。”路清莲一袭牙白雪纱,肩披浅绿色纱帛,腰系同色系丝绦,气质清雅而柔丽。
两人一同出了莲梅轩,还未出王府门口,府里总管赵晖已经追出来。
“赵总管有事吗?”路清莲回头。
赵晖躬身,“王妃要出门,属下立刻帮王妃准备轿车。”
“谢谢你的好意,我只是出去走走,不需要劳烦了。”路清莲微笑,眼光望向身边的芮儿。
“那么,请让属下随侍,王爷有令,属下需保护王妃的安全。”这位赵总管年纪和李玮相当,是李玮亲自录用的人,原来脸上总是冷漠得紧,自从路清莲和芮儿入了府中,他的眼光总是似有若无地跟随着芮儿。
“真难得呢,原来王爷不是已经忘了我家小姐的存在啊。”芮儿瞪着眼儿,不由自主地就把怨气出在赵晖身上。
“芮儿。”路清莲把眼光淡扫了她,芮儿这才收敛,没再往赵晖瞪眼。
府里的人其实全看在眼里,对于缙王对王妃的冷落,心里也多少同情着善良温柔的王妃,只是路清莲看起来是那么不以为意,甚至于甘之如饴,他们做下人的更不能说什么。
赵晖垂首。
路清莲反倒要同情他,可怜多情人遇上了不解风情的丫头。路清莲看赵晖虽然外表严肃,却是个忠实认真的人,若把芮儿的终身托付与他,她倒是能够放心的。
她本有意多给两人相处时间,正要点头应允赵晖跟随,王府外头突然有人唤了她。
“缙王妃!”
路请莲望出府外,是燕从云。她拾级走出府门,从他的神色里察觉他是专程来找自己,“燕兄,特地来此,是有要事?”
芮儿赵晖也跟了出来。
“燕公子,好久不见了。”芮儿记得,从他和缙王见过一面,得知她家小姐是缙王妃以后,他未再露面。
燕从云点个头,神态间仿佛有股不安和匆忙,转头瞅着路清莲,目光沉黯忧虑,“在下有要事相求,能否请给王妃借步说话?”
路清莲颔首,要芮儿和赵晖等候,她与燕从云一同走到前面一棵梧桐树下,“我与芮儿得燕兄相助甚多,在此道谢。”
“在下不曾帮过什么忙,缙王妃客气了。”燕从云拱手,举止之间比往常生疏。
“燕兄还是像过去一样,唤我的名字吧。”别说她一点都不习惯这个头衔,燕从云还是在她有难时帮助她们的人,路清莲侍他的态度,便比过去亲切。
燕从云凝望着她,直看了好一会儿,心里为自己的无福分感叹,又气愤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缙主。他若有此美妻,感恩都来不及,必不会像缙王一样,还整日溺于青楼楚馆。
“清莲,我本不想打扰你,但……这一件事,唯有你能帮忙。”燕从云似有千重烦恼,神色无比凝重。
“燕兄,直说无妨。”路清莲无法猜测他前来求助何事,只见他如此,便聚精会神。
“原谅在下唐突,能否请你立刻随我回家一趟?”
路清莲一怔,望着他的严肃,缓缓点头,“好。”
燕从云似还有为难,眼光望向还等在府门的总管。
路清莲见他神色,便明白过来,“我只带芮儿.燕兄不必担心。”
好善解人意的小姐!燕从云望着她,满是感激,“谢谢你。”
第五章
春色浅淡,风悄悄,水也悄悄,恰似春雨来临前夕,天空无晴。
才是午后,难得王府见着了李玮人影。他这一趟出门,己有七。八天。
一群下人见王爷回府,各个忙碌,厨房炊烟袅袅,丫鬟送茶,府僚人员,有捧帐本的,有事裁决的,全在大厅堂上。
李玮把帐本全收了,叫人拿到书房,然后让那些有事的一一禀白,果决地一一做了裁夺。
直到人员散去,李玮端起茶,眼光往赵晖一瞥,便微笑调侃他,“总管,怎地今日如此扭捏,有事何不直言?”
赵晖眉心的纹路加深,却拱手道:“属下无事。”
李玮挑眉,喝一口茶,便把瓷杯搁下,瞅着垂眉敛目的赵晖直看,这个人是闷葫芦,肯定有事。明知他进一步追问便会有答案,而赵晖便是在等着,李玮却故意整他,“若无事,便退下。”
赵晖一僵,“……是。”
他转身,步伐带犹豫,还是往外走。李玮掀着嘴角,坐在堂上,跷起腿,气定神闲,料准赵晖肯定要转回来。
果不其然,赵晖一直到了那八扇门大开的门口,紧扯着眉头,转了回来。
“王爷,属下有事……”他欲言又止。
“赵晖,你再如此吞吐,本王可没时间与你耗了。”李玮板起脸孔。
赵晖躬身,“王爷曾经交代属下,需保护王妃安全,但是……”
李玮狐疑地瞅着他,他当然不至于会认为路清莲的安全出了问题,果若如此,赵晖岂还敢站在这里拖拖拉拉。他不语,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把话说全。
赵晖不见主子有反应,更是眉头深锁,本不知该如何启齿,当下决定直说,“王爷,数日前曾有一名男子来找王妃,后来王妃随此人出府,一夜未归,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属下担心王妃安危,但王妃执意不肯属下跟随。”
“大胆赵晖!如此大事,你胆敢现在才说!”李玮一怒拍案弹起。
“属下该死!”赵晖马上下跪,见主子为了王妃之事怒气冲天,心里反而宽慰,紧锁的眉心这才松了。
李玮咬牙,“这么说,她现在也不在府中了?”
“是的。”赵晖还不敢把低垂的头抬起来。
李玮眯眼,目光冷利,“你确是该死!若未能把那名男子身分禀明,还有王妃现在人在何处一个交代,本主饶不过你!”
“禀王爷,此人是长安有名富贾燕从云。王妃此时……还在燕府。”
燕从云?李玮经过思索,才想起此人,是在那山野住下时有过一面之缘,原来是他啊,李玮松一口气,他原以为是申屠无客,以为他找上了路清莲,做了什么威胁,一听不是他,他才坐下来。
“起来吧。王妃会到燕府去,谅是有事,你可曾去探查过?”李玮了解路清莲的性子,她非轻姚女子,若无要事,她不会连着几日都往燕府去,想她那善良性子,大概又去为人冶病了,倒不知燕府里谁出了事,既是燕从云亲自来找,那必不会是他了。
听到主子转了口气,似对王妃出入燕府不是那么紧张,赵晖狐疑,又攒眉,领命起身,“属下曾暗中前往燕府,却发现门禁森严,四方皆有武汉戒备,就连属下也不得其门而入,实非比寻常。”
就是一方富贾,如此森门禁院,确是有鬼。李玮指头敲在桌面,略思索,忽然眯眼望着赵晖,“王妃是一人前往?”
“不,还有芮儿姑娘跟随。”赵晖一提芮儿,脸色便微赧。
李玮颔首,“你下去吧。”
“是。”
★ ★ ★
细雨蒙蒙下了,该是黄昏,天色却暗沉。
燕从云先下马车,再打伞,牵扶路清莲下来,一直小心地为她遮着雨,就连自己淋湿了也未察觉。
芮儿跟着下来,自己打了伞,见燕从云一把伞只为她家小姐撑着,自己都淋湿了,不禁好笑,“燕公子,您这是在打什么伞呀!”
路清莲见只有自己在伞下,伸手扶了伞为两人遮,“燕兄,还是快入车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