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会送妳回家的!”
他的气息吹进她的耳涡轮里,引来她全身一阵酥麻,那低沈富磁性的嗓音低低切切地煞是好听,兀自摆荡她纯情女孩的易碎情怀,可是……
“不好吧,大家不熟。”她直话直说,清朗的心境像个孩童。
玫瑰回眸盯着他那双像有魔力的星眸,才多看一会儿,彷佛就要被催眠了一样,令她醉心不已,还差点不小心把家里的地址都说出来,幸好,她的意志力坚强。
男人听了直笑,嘴里直说:“我跟妳不熟?”
那句问话像在问她,又像在问他自己?
而玫瑰心里则直纳闷,奇哉怪哉,那个男人对她又抱又搂了老半天,居然平安无事?
玫瑰被“挟持”到家门口时,警告对方说:“你现在放我走,也许我还可以原谅你,不去报警。”看他并不像个歹徒,而且长得还挺英俊的分上,就当作是她对帅哥的优惠待遇。
“如果我不呢?”
对方吃软不吃硬,一副想玩火的模样,更不怕被烧灼成重伤,实为勇气可嘉。
她咬咬唇。“那我就告你擅闯民宅。”
唉!(玫瑰突意识到)他们还没进门呀,犯罪行为尚未成立,心中不免有些惶然不安。
对方意味深远地注视她一眼后,找到电铃的位置,按了两下,她听到老爸的声音,他在屋里大喊:“玫瑰啊,妳怎么又忘了带钥匙呀!”
她心里打了个大问号,老爸这时候不是应该在他的办公室吗?
门一开,果然出现洪医师那张笑脸迎人。
可惜洪医师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昏厥过去了。
但见那个男人的披风一挥舞,老爸硬朗的身子骨,竟然像一条绳索般软化落地,跌躺在门口。
她惊呼一声。“老爸──”
难道他会“化骨绵掌”神功?还是他的披风上藏了蒙汗药,她眼神闪烁地瞄着他,脑子里开始思考该如何逃出魔掌。
“这样不算擅闯民宅吧?”狡黠的笑意映在他莫测高深的唇畔。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一脸困惑并挟混着怒气。
他将门关上,非常认真地端详昏倒在地的洪医师,清亮的眼瞳,闪过一丝疑虑。她住的地方怎么会有男人?难道她真的想背叛他?
见他注视父亲的眼神含着敌意,玫瑰担心他再加害于父亲,暗忖: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他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应该扛起可能的危险,不该累及父亲。
“不准你碰他,有事找我!”够气魄,像个江湖侠女。
他本来只是怀疑而已,不料他还没责问,她倒先承认了,而且当着他的面,护着别的男人,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啊,多教人感动的老少恋情,真是感人肺腑,感动得火气都要沸腾了。
他的怒火悬在心口的半空中,欲发不能。
若非士一再地劝阻他,见了圣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先忍住暴烈的脾气,凡事慢慢来,别逼她,否则圣女只会抵死不承认她的身分,甚至永远也不想回去了。
可是──她居然挺身护着那个男人!
他满腹的怒火熔浆蠢蠢欲动。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忍!
他连续作了五次深呼吸,才勉强将一座活火山隐忍成熄火山。
“他、是、谁?”不平衡的情绪使他的口气间断如刀剪过一般,强烈的质问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偏偏遇上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玫瑰女孩。“他是我的老爸!”直接的回答,彷佛那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被那句话一激,熔浆倏地冲到了火山口。原来他就是“老霸”,而且还是“她的”老霸!
他看人的眼神,教玫瑰胆战心惊,长长的睫毛像一枝枝的利箭似地射过来。
玫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凝重的空气,静谧的室内,教人窒息。
“喂,那你又是谁?”她力持冷静,询问一直抱着她不放的神秘陌生客。
男人笑了起来,笑容里混杂着不明的情感因子,听了要教人头昏目眩。
他是谁?她居然问他是谁?这事岂不太好笑,她竟然可以装得这么像,好像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轨迹存在过一样。
如果那个老男人是“她的”老霸,那么……
“我是『妳的』圣王!”他边说边将她放下,但是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眸仍紧追不放地凝望着她,一直望进了她的心,狂噬地攫住她的心思。
“圣王?我的?”
当她讶然地重述着时,轻盈如无的身躯,如溜滑梯般地从男人身上滑下来,披风瘫在地上,她则瘫在披风上,眼里布满无解的迷雾。
什么“她的圣王”?她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无端冒出个“所有格”来呢?
玫瑰昂首望回去,越发觉得他像个雾里的影子,她研究了老半天仍没个答案,比数学还难解,暗自纳闷起来,不知为何,最近老是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妳说反了。”他惩罚似地亲一口她的俏鼻。
“喂,你别『毛手毛鼻』的,大家不太熟。”她嫌恶地擦去沾在鼻上的唾沫。“你这个人也太直接了吧!”
什么叫说反了?她只是惊异地重新叙述一遍罢了,没想到他那么计较又小心眼外加龟毛,连这种小事也要挑她语病。
哈!“妳还嫌我『直接』?”他一手捏住她的腋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拎起。
“告诉妳,什么叫『直接』?我如果不是听从士的建议,对妳要尽量温柔,慢慢来,妳早就被我押上王舰回到圣族之星,那才叫『直接』。”也不会这会儿还在这儿蘑菇。
原来他想掳人勒索,总算知道他的目的了,可惜找错对象,她家一穷二白,连宠物都养不起呢。
他那对紧追不放的瞳仁,像彩带般缠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玫瑰被他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不住地打哆嗦,好像是严冬下的一朵小白花,求饶似地嚅嗫念着。
“你干么那么凶?”她嘟着嘴,唇边的浅窝,充满了委屈。
不过总算知道他的来历了,原来是和那个动辄下跪的士是同乡,不过……那地方的人怎么都怪怪的。
圣王虽心生爱怜,却忍住上前呵护的冲动,以冷漠应对,不再说话,怕一张口,又压不住火气,坏了原订的计划。
玫瑰看他面露凶狠,不禁也火了。
“我不管你是谁的谁,反正我不认识你,也没兴趣认识你,更不想去你的家乡参观。”想到那个怪怪的村名,搞不好是个杜鹃窝,一村子都是怪人,她去了岂不自找麻烦。
玫瑰看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不知他是极力抑制怒气,还道他是嫌自己说话太慢,于是她越讲越快,唏哩呼噜地说出一堆替自己辩驳的话。“总而言之,我不是你要找的圣女就对了!”
说完,她大力吁了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
他的眼神冷如剑芒,聂光折影,教人不敢直视。
“妳当然是圣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扯下她的制服,指着玫瑰胎记。“这就是圣女的烙印,”再从身上摸出一张发黄的老相片。“而且妳的长相一点也没变。”
盯着相片的玫瑰,两手直发抖,冷得厉害,屋外炎热的高温,抵挡不了来自骨子里的寒意。
喝!她什么时候穿过那么华丽明艳得像武则天的衣服,梳个怪异得像外星人的怪发型,耸不拉叽的,相片里的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她认识的,但……那张脸……几乎与她一模一样,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连微笑时,唇边那朵若隐若现的浅酒窝,也以同样的深度出现。
“怎么会有人长得跟我那么相像!”她仍不承认相片中的人是她,因为她肯定自己从没穿过那些衣服拍写真集,尽管班上很多同学都去拍过了,但是她,一次也没,因为没钱,很糗的理由。
“不是相像,因为她就是妳,妳就是她。”他说得斩钉截铁。
玫瑰一脸茫然,仍不能赞同他的话,盯着老旧的相片,不自觉地眼中闪现氤氲的水气,那相片中的可人儿……兀自紧揪着她的神经,一抹熟悉感涌上心头,令她心生怪异。
“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究竟有什么误会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她绝不是什么圣女。
可是玫瑰胎记又当如何解释呢?这一件事只有爸妈和她自己知道,对了,还有他的同乡自称为士的人也知道,其它没有啦,难道他是个偷窥狂,曾偷偷看过她洗澡?
“我没有偷看妳洗澡。”他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吓一跳,张口结舌。“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窘得满脸通红,几乎想躲到桌子底下。
“我和妳是一体的,所以心灵可以互通,同样的,妳也能抓到我的心思,只要把意识沈淀下来,自然就浮现了。”
玫瑰闭起眼睛,屏气凝息,照着他所说的步骤,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她突然移身后退,伴随着一长鸣的尖叫声。“不要脸!”她脸颊胀红地瞪着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