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怪师父这么对自己,毕竟师父是养育她的恩人,她是打从心底关心师父的伤呀。
“哼,你以为寇老头这种毒那么好解吗?看来他是打算折磨我一辈子,等我一死他便可以对你下手夺下磷火弹。”玉婆咬牙切齿地说。
“师父……其实徒儿觉得……那颗磷火弹似乎是个不吉之物,咱们不如将它毁了,没有了它,别人也不会再来咱们幽灵峡谷闹事了。”
蓝之灵思想单纯,在她的观念里磷火弹这个东西破坏力这么强,倘若一个不留神极可能毁了这大片土地,师父何苦要死守着它呢?
“呸,你少给我出点子。你知道的,我炼制那磷火弹用了多少心血,可花费了我近二十年的时间,说什么我也不会轻易舍弃。”玉婆立即驳回。
“呃!那您休息,我这就出谷瞧瞧,说不定真有可医治您的药草。”之灵不忍看师父受如此大的折磨,她相信一物克一物的道理,世上任何毒物都有攻解的一方,只是她得慢慢找寻。
这些微薄的医理是数年前一位方外医者来到幽谷修行时让她巧遇,于是趁这段时日偷偷向他讨教得来的。
“喂,可别溜了。”玉婆警告她。
“徒……徒儿怎么敢?”她连忙低头澄清。
“告诉你,就算你真敢逃,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把你碎尸万段!”玉婆口出恶言。
“是。”蓝之灵身子轻颤。
“那就快去,天黑以前得回来。”不得已,玉婆为了自己的伤,只得放她出谷了。
“好,徒儿会注意时间的。”
之灵说着,便到屋角提起竹篮,又折返玉婆身边,“我会尽早回来做晚饭,师父您放心。”
“嗯。”玉婆不耐烦地挥挥手。
蓝之灵点点头,迅速走出木屋,而后很辛苦地爬过几个山峦,便来到了幽灵峡谷的谷口。
说也神奇,这里长满了些奇花异草,各式药材应有尽有,因此大伙儿都将这儿称之为“药岭”。
一到了那儿,蓝之灵便开始搜寻着可以治疗师父身上肿毒的药草。
可是这些琳琅满目的植物可不是每一株都能用,有的非但不能救人,还可能置人于死地!而这些经验都是之灵这些年来利用闲暇时间在这药岭上研究的结果。
说也奇怪,自从年幼时跟随玉婆来此居住,十多年来她并没有教她任何功夫,只是将她紧紧地栓在身边,要她为她做事,当她的出气筒。也因此,之灵完全不懂得人间险恶,但玉婆却时常当着她的面骂着这外头没一个好人。
之灵并不担心自己遇到坏人,她单纯地以为只要真诚待人,别人也一定会以真诚待她,只是不懂为什么寇老头为了一颗磷火弹残害她的师父,还用了那么狠毒的手段?
摇了摇头,既然理不清,她也不想再追究这个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在天黑前找到治疗师父的药草。
由于她身子虚弱,顶着太阳找着草药是件很辛苦的事,可她不断告诉自己,她不能倒在这儿,师父还要这些草药救命呢!
翻遍了药岭,终于她采下了几株极有可能是药引的草药搁在篮内,可手肘却也不经意被荆棘划破了条好长的伤口。但她并不在乎,正打算趁天黑之前回谷时,突然眼前出现一双金雕翘头履。
之灵错愣之下,扬睫一看,蓦然瞧见眼前这位噙着笑意,脸孔俊挺又带着一股邪味的男人!
“这位公子,请你让路好吗?”之灵见他动也不动地就站在她面前,可这是通往谷底惟一的路啊。
“难道这条路是姑娘所开?”男人眸光一闪,眼波流露着某种沉静和智慧。
之灵顿时傻住,“公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只是要借过下山而已。”
她天真坦率、有话直说的个性可让站在她面前的祁麟看得一哂。
“姑娘,你还真是开不起玩笑,在下不过是逗逗你而已。你这么回应,倒让我无言以对。”
他往后撤开身,伸手一扬,“姑娘请。”他深邃的眼微微一挑,露出了抹令人迷醉的俊逸风采。
之灵睨了他一会儿,这才提起竹篮往前走,却听见他在她身后说道:“姑娘采的这几味药,好像全是解毒的药材,不过姑娘得小心,其中两味若调和在一块,那可是会致命的。”
“你是大夫?”之灵立刻追问。
由于这里是药岭,许多医者都会来此采撷一些罕见的药草,而他会在这儿出现,又对她蓝子里的药草这般了解,至少会医术吧。
只不过……瞧他这身装束,优雅又矜贵,倒像位富家少爷。虽然她蓝之灵不曾出过幽灵峡谷,却有不少人窜进谷内,所以她自认有识人的能力。
“在下不是,你瞧我像吗?”祁麟张开双臂,对她露出一弯飒爽笑意。
“那么你怎么会对这些药材这么了解呢?”之灵质疑道。
“医药只是我的兴趣而已。”他眯起眸专注地望着她。
“哦,原来是这样。”
之灵有些失望,正欲离开,可又瞧了瞧她篮子里的几味药,心忖:倘若她就这么将它带回,研究的时间起码得上月,师父也就要忍受那么久的疼痛,如果这位公子愿意帮忙……
“嗯……公子……”之灵犹豫了会儿,不知怎么开口。
“姑娘请说。”祁麟笑意渐浓。
“我是想问公子关于这些药草的解毒性。实不相瞒,我师父……我师父她被人下了毒,现在全身长满了脓包,疼痛难抑,我实在看不下去……”
“被人下毒?”祁麟眸子轻转,试探道:“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我没爹娘,就和我师父住在那峡谷内。”之灵毫无心机地回答。
他点点头,眯着眸问:“这座幽灵峡谷如此静谧,仿若世外桃源,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要伤害令师?”
“还不是为了磷--”之灵立刻噤了声。
师父曾说过外头的人全都阴险狡狯,那他究竟是不是好人呢?
“那我明白了,不过关于医理只是我的兴趣,真要问人可就要问我的一位挚友。”祁麟开始施以引诱之计。
“谁?”
“他住在震雷国。”
“震雷?!那是哪儿?”之灵未出过谷,更不知这朝代已成了分裂局面,自然不曾听过震雷这个国号。
“在北边,我正要去那儿,如果姑娘愿意可与我同行。”
“跟你去?”她皱了下眉,“不行,我得回去跟我师父说一声,可就不知她同不同意了?”
之灵有些犹豫,若要她离开师父,师父必然是十成十的反对,甚至会臭骂毒打她一顿,可为了她的伤她不能不问问呀。
“这可不行,我现在就要返回震雷国,等不了你。”祁麟皱眉道。
“那怎么办?我……”之灵犹豫道:“我不能不告而别。”
“想想你师父的病情,我想她会体谅你的。不过……我也不好勉强你,一切看你了。”他只想放长线。
“嗯……好,那我写封书信回去,你等会儿。”之灵吹了声口哨,片刻后竟飞来一只白鸽。她拔起地上绿梗在自己的长裙上写了一些字,而后撕下系在它的脚上,“小飞,记得回去找师父,懂吗?”
“它是……”祁麟看着飞远的白鸽。
“它是我养的,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之灵柔柔一笑。
“好,姑娘随我来。”祁麟眯起眸,嘴畔微之一漾。
* * * *
到了震雷国王宫外,祁麟便停下脚步,随即从身上抽出一把纸扇交给之灵,“这个你带着,方便你出入这地方。”
之灵看着眼前堂皇的建筑、气派的大门,这么壮观的地方还是她头一次见过,也因此她心底突然蹿上一丝迷惘,有个声音仿佛在问她:“你该进去吗?”
脑子里突然划过师父难耐喊疼的模样,于是她挥去顾虑,便跟着祁麟走进这扇高大非凡的宫门。
可一进里头,蓝之灵更是被那幢幢金碧辉煌的宫殿吸引了注意力--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除了典雅气派之外,这里的样样东西都是如此的精致,想想她与师父与师弟所住的地方连这里的一根琉璃柱都比不上。
也就在她感叹的同时,忽然天上飞过一道黑影,吓住了她,“啊--”
紧接着在她面前落定的竟是另一个男人!
他的皮肤较为黝黑,五官深邃,一双炯利的大眼直瞪着她,仿若充满了不满,不可讳言,这男人给了她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我说辙啊,这就是你欢迎客人的方式吗?”祁麟搓搓鼻翼,笑看他一脸沉黑。
傅烈辙的黑发披散至肩随风飘荡着,澄黑的瞳仁肆无忌惮地瞅着蓝之灵的娇容,沉寂的眼神、酷傲的气质更是造就他一身不羁的风采。
“她是谁?”傅烈辙面无表情冷着嗓问。
“她?这得问你,我不过听你的吩咐,将人带回来而已。”祁麟耸耸肩,不要命地说。
“我要你带人吗?东西呢?”傅烈辙忍不住对他一吼,那如同魔鬼般低沉的嗓音突地飘进之灵耳里,使她心中产生了几许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