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命人送去的膳食你几乎全部原封不动地退回,顶多用上几个素包子,原来你还有这种毛病。”傅烈辙皱起眉,“这样下去你怎会长得出肉来?”
望着他脸上那突生的刚毅线条,之灵赶紧低下螓首,躲过他噬人的目光,“但我身子一向很好,向来没病没痛的。”
“胡说!”
他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腕,一张俊容猛地在她面前放大,一对黝亮墨黑的眸子直摄住她脆弱的眼瞳,“无病无痛,你知不知道你--”
他噤了声,冷峻地望着她,厉目中隐藏着丝丝苦闷。
之灵不解地望着他,“我怎么了?”
他气得甩开她的手,方才的闲适早已消失,眼底逐渐沸腾的是他不停窜烧的怒火。
该死的女人、该死的玉婆!
明明说好的,自己不会在乎她的生死,可为何每每想起这件事,他就仿若陷入愁城,遭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打击。
难道认识她当真是他此生最大的败笔?
“你怎么了?可你就算逼死我,我也吃不下呀!”她不禁被他陡变的模样吓了一跳。
“算了,那我再吩咐他们多准备些素食,你全得给我吃下。”
“啊?不用了,这太浪费,我……”她急着阻止,可傅烈辙哪会听她所言,脸色一变,她也只好乖乖地忍气吞声!
见她闷不吭声地噘起唇的模样,他不禁荡出抹诡笑,“我是为你好,太瘦的女人我可不喜欢,养胖些。”
“你--别说……”
她惊慌地左顾右盼了下,真怕他说些暧昧的话让旁人听见。
“怕什么,谁敢说我?”他眉宇一扬,俊逸的五官因这一笑而变得教人心悸。之灵望着……竟有些痴了……
“怎么了?瞧你看我的眼神……是被我迷惑了吗?”傅烈辙挑眉轻笑,锋利的眸光闪过一丝兴味。
“才不。”她脸儿一红。
就在这时候护卫突地从外头冲进来,附他耳畔低语几句,只见傅烈辙面色瞬暗,突地站起,“你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发生什么事吗?”
“没事。”说着,他便离开了。
走出店门时,傅烈辙不忘交代侍卫,“好好保护蓝姑娘,千万别让她出半点儿差错,否则我惟你们是问。”
“是。”
待他一走,之灵就觉得心跳异常紊乱,好像有事发生了!禁不住忧心起采,她撑着拐杖艰困地走到门际,轻声探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走得这么急?”
“呃……这是因为……”侍卫顿了下,陷入踌躇。
“快告诉我啊。”他愈是不说,她愈是着急。
“听说城门那儿有人进犯,所以大王过去瞧瞧了。”
“什么?那我也去看看。”她担心是不是师父找上门了!
“不行,蓝姑娘……”
她拿着拐杖挥开他,护卫想抓住她可又怕伤着她,在阻止不了的情况下他只能亦步亦趋地随行保护,否则她要是少了根汗毛,他的项上人头可不保啦!
走了几步,之灵已觉虚弱地直喘气,突然听见一旁路人说道:“这次福霸天的娘怎么没进牢狱?而且他的那些妻妾全被放了呀!”
“是啊,还真是奇怪,依咱们大王的心性早就将她们卖的卖、赶出城的赶出城,怎还会将她们留下,还安排工作和住处?”
“我担心这是养虎为患呀。”
“别说了,大王的决定可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等这两人一离开,之灵凝神细想:他--他当真采取了她的意见,没将那些无辜女子送到那种会害了她们一生的地方。
看来,他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无情,只是嘴巴硬而已。
心底无由地漾起一丝暖意,徐徐熨热了她的心。
可他现在--
“对了,城门在哪儿?”之灵旋身问着紧跟而来的侍卫。
“蓝姑娘,我不能再告诉你,如果你发生了什么危险,那我可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让大王砍。”侍卫哀声叹息。
“有危险!”之灵心口一提。
“呃……我劝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店里等消息吧。”他只能苦劝道。
然而刹那间,前方竟轰然一声,突见一道道黑幕往天际爆开,随着那刺耳激狂的响声成蕈状散去--
望着这一切,之灵忍不住张大了眼,而阵阵难闻的味道就这么窜进她鼻息,让所有人都闻之色变、猛咳不休!
不,傅烈辙分明已身陷险境,她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就这么,她想也不想地继续向前走,腿部的不便让她走来非常吃力,可为了傅烈辙就算会累死、疼死,她也不会放弃。
“蓝姑娘……蓝姑娘……”侍卫跟着她身后,搅尽脑汁也想不出可以阻止她继续前闯的办法。
突地,前方奔来多人,当距离拉近,之灵看见的竟是傅烈辙躺在众人臂弯中满身血迹的惨状!
“不!”她掩嘴尖嚷了声,以拐杖拨开所有人,走向前仓皇地问:“他怎么了?有谁告诉我他怎么了?”
她心急如焚,却没一个人口向应她,而她便在侍卫的强迫下坐上轿,和昏迷不醒的傅烈辙一块儿回到了王宫。
第五章
眼看傅烈辙被送进寝宫,蓝之灵低声下气地恳求守门士兵,“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好吗?”
恳求许久,却没一个人敢让她进去,这让她气馁又伤心。
不久,贺强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她说道:“蓝姑娘,你先请回去吧。”
“不,我想见见他。”她泪流满腮。
“你进去了也无济于事,还是请回吧,趁早休息的好。”说实在,他是有点儿恨她,大王有多久没出宫了,今天是为了取悦她才出了宫门。这下可好,才会中了他国的暗算!
“我……”之灵愣了下,双眸泛滥着委屈的水雾。
“别为难人家,就带蓝姑娘进去吧。”祁麟突然现身,为她说了话。
“可……”
“你该知道她在大王心底的重要性吧?”他眯起眼,眸底有着暗示。
“这……好吧,你跟我采。”既然祁公子都说话了,他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谢谢你,祁公子。”临进傅烈辙的寝宫时,之灵恳挚地对他致谢。
“咦,跟我客气什么,快去吧!”祁麟依旧扯着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对她温柔一笑。
她略微颔首,一跛跛地急促朝前走去。可门一推开,她却被一女子给猛然挡住去路!
“是蓝姑娘呀。”娆丽女子拨了下鬓边发丝。
“呃……宓儿姑娘!”一见是她在照料他,之灵便说不出心底的沉重是什么,只觉得有点儿酸、有点儿疼。“我想知道他的状况。”
“他!哦,你是指辙是不是?”宓儿朱唇微弯,轻轻笑问。
“嗯。”之灵点点头。
“他没事,不过只是皮肉之伤。”宓儿双眼灵动地转了转道。
“那……那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之灵探了下脑袋,却不见他在里面。
“别看了,他在内室,你瞧不见的。”宓儿低首一笑,挡在门口的身影却没有因此而让开。
“那我……”
“蓝姑娘,你是大夫吗?”宓儿突地冒出这么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不是。”她摇摇头。
“那就对了,既不是大夫,你来看他也没用,你说是吧?”
宓儿盯着之灵那双脆弱的水眸,随即又问:“对了,用了我的药,你的腿好了些吧?”
“嗯,已经好多了,多谢宓儿姑娘关心。”之灵微微点头,可心底却是忧急如焚,虽然宓儿说他没事了,可未亲眼所见,她又怎放得下心呢?
“既是如此,你就该好好休息,别再弄伤了自己。”宓儿的粉嫩唇瓣轻轻漾起一丝笑影,柔柔地下着逐客令。
“好,我这就离开。”之灵垂泪啜泣,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厚着脸皮吗?
才转身,她又回头,“宓儿姑娘,如果我有事想麻烦你,你肯答应吗?”之灵想趁这机会与她提一下救她师父的事。
“这个嘛……”宓儿咬咬下唇,对她嫣然一笑,“我这一生只听一个人的话,他若肯多宠多爱我一点儿,我会答应他任何要求,不过你……你得先说得动他哕!”
“他!”之灵哑着声问:“傅烈辙?”
“你去问他。”宓儿柔媚含春的美眸灵活流转,那俏皮甜样直让之灵自叹弗如。摇摇头,她只能忍住满腔苦痛,离开了宓儿若有所思的视线。
“宓儿,你在干吗呀,快来给我止疼!”傅烈辙忽然在屋里咆哮着,宓儿闻声赶紧走了进去。
“你还真会鸡猫子喊叫,你不是不知道这种止疼药草不会这么快生效的,就不会忍忍吗?”她讥诮地望着他。
“你是故意的哕?明明九粒子和梧桐果都能马上奏效,为什么你不用?”傅烈辙体内一股气已濒临爆发了!
“唉呀,这你没教给我呀。”她笑得极其谄媚,且邪意十足。
“你!”他眯起眸,想开骂又忍住了。
“别这样嘛,人家只是跟你开开玩笑。”她坐在床畔,温柔地卷起他的衣袖,抿唇低叹,“皮肉伤是好了,可这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