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怡快速地穿越车水马龙的街道,转进附近的社区小公园,却猛地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惊愕地抬起头,却望进一双深棕色的瞳眸中,一眨眼工夫,它似乎又蒙上一层黑紫 色。
天,这男人有双会变色的眼睛!
“对不起。”心怡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能再沉迷于这个陌生男人多变的眸光中,她 打算闪过他继续往前跑。
“小姐,等等……”霍子樵弯下腰拾起掉落在他脚边的一支蝶翼形状的发夹,“你 的东西掉了。”
心怡正要接过,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两个彪形大汉突地现身,在她背后叫嚣着。
心怡闻言停了下来,她双拳紧握徐徐转身,打算豁出去了。
练就一身功夫的她可不怕他们,她只是不想惹事,虽然跟在冷誓桀身边并非她自愿 ,但为了报答许伯伯的恩情,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邹鸣与许伯伯曾是黑道中的搭档,在邹鸣的要求下,许伯伯答应让她跟在冷誓桀身 边监控他的一切行为,她明白方才的一时冲动,极对不起收留丧失记忆的她当女儿的许 伯伯,也辜负了他这五年来的教导和训练。
心怡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后悔,但愿一切还能挽回。
阿强瞥了眼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霍子樵,“你是谁?还不快滚!”
霍子樵绽出笑容,“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就住在这个社区里,没办法照你的吩咐去 做。”
“你说什么?找死啊!”
阿强与飞仔同时挥拳,眼看就要打中霍子樵的俊脸,心怡却出其不意地对他们横扫 一记飞腿,两个男人被撂倒在地。
她立刻将霍子樵拉到身后,催促道:“你快走!我不想害你。”
“邹鸣找来的角色确实不简单,你这个臭女人果真是个麻烦!”飞仔起身跨前一步 ,“你们两个今天都别想逃!”
话语甫落,他们又再次出手,心怡也摆开拳脚应付。她的身手俐落、矫捷,劲道十 足,霍子樵在一旁看得很清楚。
但以一敌二已是吃亏,她还要分神保护一直杵在一旁的笨男人,她感到力气逐渐告 罄,遂收式喘气道:“你们放过他,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反正她总是得回去,否则她怎么对许伯伯交代。
“算你聪明,快走!”阿强箝住心怡一只手臂以防她再次脱逃,并瞪了霍子樵一眼 ,“算你今天运气好,老子就放过你,下次别再让我遇上。”
他带着心怡正要迈开步伐时,霍子樵冷冷的声音便自身后扬起,“今天总算让我见 识到何谓男人中的败类了!以多欺少,你们面子挂得住吗?”
飞仔猛地转身,这不要命的家伙又撩起他的怒火,“你当真不想活了是不是?那我 就成全你。”
他迅速朝霍子樵笔直挥出一拳,却被霍子樵轻巧的箝住,猛一翻转,反剪于身后。
心怡原本凝在心中的骇意渐渐被惊讶所取代,瞧这男人的身手,转瞬间快捷如风, 才一招就将对方给制伏了。
原来刚刚他只是在欣赏着她被逮的糗状?
“先生,打个商量,放了她,我也放了你。”霍子樵微勾起唇角,露出一边浅浅的 酒窝。
他那无害的笑容令心怡目眩不已。
“不可能的事!”飞仔咬着牙,死都不服输;阿强见状,箝着心怡的力道更紧了。
“哦?那还真是可惜,平白无故断只手,可不好受啊!”霍子樵以指尖掐住飞仔的 虎口,霎时令他痛彻心扉!
霍子樵噙着笑意,微眯着眼看着对方痛苦的反应,那地方是“掌点穴”,他当然知 道一掐则痛全身。
“好……我放。阿强,放了那个臭婊子!”这时候,飞仔还不忘损人。
阿强没辙,只好将心怡放了。
霍子樵也言出必行的松了手,对他们勾起嘲谑的笑意,“我难得回台湾一趟,不想 再和你们计较了,滚吧!”
飞仔与阿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悻悻然地逃开了。
霍子樵扬眉叹了口气,一回首却迎上心怡那双充满怨怼的眼神。“小姐,我救了你 ,你不开心!”
“谁要你救来着?”该出手时不出手,装模作样!
“天哪!敢情是我多事了?还是你原就喜欢和一堆男人在大街上玩东追西逐的游戏 ?”霍子樵虽语似惊讶,话中却带有嘲讽之意。
“你……你这个臭男人有什么权利这么说我?明明有功夫还想靠女人来保护,丢不 丢脸!”心怡真想一拳挥掉他脸上那抹惹人厌的得意。
在怒瞪他的同时,她似乎又瞧见他眸色的转变。不可讳言,这男人的确有双深邃的 眼眸,衬上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足以令人迷醉,况且刚才他使出那套拳脚时英武 有力,全身散发出一股自傲的神采,再加上那结实、挺拔的身子,还真让人无法忽略或 遗忘。
“我见你打得正高兴,想让你展现英姿,难道这也错了?女人的心思真难懂。”他 耸耸肩,一脸轻狂。
事实上霍子樵根本就不想蹚这淌浑水,他这次回台湾,主要是探望奶奶,而半个月 探亲的时光一晃眼就过了,三天后他就得回到旧金山继续执行纬达交付的工作。
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踏上国土,想来还真有些不舍,尤其是对奶奶的那份离情 。
“你这只看不起女人的大沙猪!请你记住,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抓。哼!懒得理 你,我要回去了。”
遇上这种男人,算她倒楣。转身欲走之际,却又被他喊住。
“你当真要回去?那又何必千辛万苦的逃呢?”不知怎地,知道她执意要回去,他 不仅不解,还有点不放心。
“用不着你惺惺作态。”她漠然的回答。
现在是报答许伯伯的最佳机会,她怎能因为一时害怕而抽身,如果冷誓桀再对她起 坏心眼,她也只好咬牙认了!
“刚才他们提到的邹鸣是谁?”霍子樵自认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遇上这个乖 张不驯的女人,他就禁不住想多了解一些。
心怡脸色略微一黯,却逃不过霍子樵的眼睛。
“你太多事了吧!我的事不用你管,鸡婆先生。”丢下这句话,她立即奔离他的视 线。
鸡婆先生?!二十八年来还是头一次有女人这么喊他。霍子樵低首轻笑,却意外发 现仍紧握在手心的蝶翼发夹,他居然忘了还她?
罢了,就当是他“鸡婆”的代价吧!
※※※
一间公寓内,老妇人正在为爱孙织毛衣。
织下最后一针后,她拿起来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笑了笑,眉宇间满是慈霭的光辉。
“还好赶上了。”她轻轻地说。
“什么赶上了?奶奶。”霍子樵刚开门,便听见奶奶在自言自语。
“快,快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霍奶奶右手拿着毛衣,左手对他招呼着。
“奶奶,您又在虐待自己的眼睛了?”
他拿过毛衣迅速套上,顺手摸了摸非常柔软的毛衣,“奶奶,您的功夫越来越到家 啰,我几年没回来,您居然随便一瞧就知道我的尺寸?”
“你这孩子,嘴巴就是甜。”霍奶奶被他逗笑了。
“其实旧金山什么东西都买得到,您不要再花眼力伤身子。”他蹲在奶奶面前,看 见她身子骨依然硬朗是他最大的安慰。
“傻孩子,外面卖的毛衣哪有奶奶织得暖和,你明天就得回去了,我还想帮你赶件 背心。”
“不用了,奶奶,不然以后我就不敢回来了。背心您就欠着,慢慢打吧,下回我再 回来拿。”
霍子樵对父母的印象很薄弱,从有记忆以来就见他们为生计忙碌,常常法国、台湾 两地跑,在他十二岁时他们索性移民到法国。而霍奶奶不愿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更害 怕语言不通的困扰,硬是不肯与儿子、媳妇一块前去,善解人意的霍子樵遂自愿留下来 陪伴她。
可想而知,他与奶奶之间的感情是何等深厚了!
至于霍氏父妻呢?两、三年能回来一趟,就算仁至义尽了。
“好吧!我知道你怕我累着了。”霍奶奶拿下老花眼镜,揉揉眉心,“老了真没用 ,我还真是累了。”
“那快去躺会儿吧,晚餐买回来我再叫您。”
霍子樵扶起她,带她回房间躺下,并为她盖上被子,“您好好睡。”
看着奶奶安详的睡容,霍子樵也心满意足的笑了。电铃突然响起,他不禁心忖,会 是谁呢?
打开大门后,他赫然一惊,直盯着铁门外俊逸非凡的身影,“薛副总裁?!什么风 把你吹来的?”
“欢迎我吗?”薛斯昊淡淡一笑。
薛斯昊贵为“纬达集团”的副总裁,平时忙公事便已忙得不可开交,另外还得应付 他那位小娇妻,他怎会闷声不响地大老远由美国来到台湾?
“当然,你可真是稀客呀!”开了铁门,霍子樵立即让开身,然心底已开始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