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极虽不好意思,可他终究放得开,因此他爽朗一笑,“这样的元帅自古而今恐怕只出我一个了,惭愧、惭愧。”
“那这罗帕……”宝怀眼中闪动着慧黠的光芒。“你要还是不要?”
她就是要他开口求她,这一点他如何会不知道?没关系,他一向有法子可以治她的。
腾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笑什么?”她觉得他那笑中含有深意,像是大人在取笑小孩。
她宝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给人看小了。
“我笑你老是有一种长不大的感觉。”
自己的感觉果然准得很!宝怀有些不高兴地道:“我不小了,都十七岁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就要和你成亲了。我若是小孩子,你会娶我吗?”她将罗帕拿在手中轻扯,嘴里“碎碎念”着,“谁说我小来着?”
十七岁的确不算小,可是,宝怀的脾气真的十分像小孩。要娶那样的妻子,他还真的要相当、相当的有勇气。
见她噘着嘴不高兴的样子,腾极说:“当小孩子有时不好?我就喜欢小孩子。”打从认识宝怀到现在,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调整了待她的方式。
他发觉最好的方式就是像对待小孩一样,把她当小孩看,那么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似乎也都可以被原谅,而他也可以取得相当的心理平衡。
唉!活到这把年纪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那种累的情况比起身处沙场,可是一点也不逊色,但不同的是,身处沙场会令人厌倦,而恋上一个人却是让人在其中享受甜蜜,那种感觉实在很美妙。
宝怀仍是嘟着嘴看他。“怎么退步了?你前些日子才承认爱我的,现在程度已经由爱变成喜欢而已啊?”那程度差太多了吧!
这小姑娘真是……腾极好笑又好气的将她手上的罗帕拿过来。“我的心意你会不懂吗?你是那么不聪明的人吗?”
这个时候她宁可装傻,反正人生难得胡涂嘛。
宝怀噘着唇,张大了一双很无辜的眼,“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人家就是不懂才问你嘛!”见他用着有些无奈的笑意瞅着自己看,却久久不说话,她扯着他的袖子摧促他回答,“快说嘛……”
“我爱你。”
“你说什么啊?人家没有听清楚。”那么惊心动魄的爱的宣言怎么可以只说一次呢?
而且他这一回说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良辰吉时才又听得到了呢!就让她一次听个够吧!
无可奈何之下,腾极只得重说一次,“我爱你。”
“太小声了,人家还是听不到啦!”她再度耍赖地要求。
不过,这一回他看出了她的恶作剧,于是他说:“那我只得先传个大夫为你诊治一下耳朵再说了。”他轻拍一下她的脸。“你啊……”
真是不可思议!像他这样严谨个性的人怎么会欲娶这样顽皮的姑娘呢?说是皇命不可违也就算了,可他是真正为这小女子动了心,在她面前他怎么也端不住冰冷面具。
“我怎么样?”宝怀向他皱了皱鼻子。“姑娘家都喜欢听甜言蜜语,我也是姑娘啊!”
她扯着他的袖子,然后将身子往他怀里靠去,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腾极轻抚着她细柔密长的秀发,“姑娘家可以如此没规矩吗?”他语气中净是温柔和宠溺,全然没有责备意味。
“在你面前我只照我的规矩走。”
四下无人,腾极索性任她在他怀中尽情撒娇。能在他怀里这般放肆撒野的,今生只有宝怀了。
凭着练武者的灵敏耳力,他忽然发觉有人朝着他们这方向走来,于是轻轻的推开她,“有人来了。”
人?没有啊!宝怀有些纳闷的向四周张望,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个人影远远的走了过来。
塞雅公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腾极冷冷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近。
“公主亲临,有失远迎,失敬。”来者是客,更何况塞雅公主目前是国宾身份,为了维持中原大国。礼仪之邦的美名,他必须将个人好恶搁置一旁,固然她曾做出欲陷害南宫珏和宝怀的事情。
“你就是塞雅公主?”宝怀皮笑肉不笑的向她福了福礼。“久闻大名。”是恶名远传吧!哼,没想到她们尚未谋面之前她就险些着了塞雅的道,这个可恶的番婆,竟为了贪图洛王的“男色”而将坏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塞雅虽非第一次看到宝怀,但倒是头一回这么近看她,即使有些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中原女子真是十分美丽。常听人形容美人“花神再世”,可花神终究没人见过,然而今天看到宝怀时,塞雅心中就涌现了这句话。
一个不经意的回眼,塞雅眼尖的发觉到腾极胸前有一处拇指大的胭脂印,她像是要印证什么似的回过头去看宝怀,赫然发觉他胸前所沾染的胭脂颜色和宝怀唇上的一模一样。
一想起方才她亲眼目睹他们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塞雅不由得炉火中烧。
她傲慢的扬高了眉,打算在腾极面前好好的羞辱宝怀。“洛王爷,好雅兴,竟带着佳人在这在密林中卿卿我我起来了。”她冷冷一笑。“我听说中原乃礼仪大邦,何以身为王爷和郡主的人竟反而如此不守礼呢?”
腾极冷沉着脸没有说任何话,宝怀却是不怒反笑地道:“哎呀!公主这么说倒令我想起您来自于西域那蛮子大国,听说你们一向不怎么注重礼节,怪不得您会乱闯人别人的地盘,偷窥人家亲热还理直气壮的说咱们中原人不知礼,这等做贼喊捉贼的谬论恐怕只有贵邦人才说得出口吧!”
宝怀那从容又优雅的笑容看得塞雅差些没有吐血,她气得脸色发青。
听说中原女子温婉柔顺,原以为她这番话定说得宝怀脸红心跳、泪水潸潸掉落,哪儿知这看似娇滴滴的姑娘说起话话来竟那呛,自己反而被将了一军。
更气人的是她嘴里正骂着人,可是还有法子笑得那么诚挚。
这女人……算她厉害!
“你……”
见塞雅似乎心有不甘的又想说些什么,腾极早先一步开了口,“公主,您今天到洛王府来不知道有什么要事?”老实说,这公主三不五时就往洛王府跑,真的带给他不少困扰,在朝中他已经略有听到一些无聊的传闻了。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塞雅将唇噘得高高的,一双大眼往他脸上瞧,似乎带了些怨怼。她平常时候不会那么大胆的把情意全写在脸上,可今天情况不同,头号情敌就在面前,她要表现出自己和对方力争到底的决心。“人家……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那表情分明是女子对男子撒娇的样子嘛!而且这不要脸的番婆竟当着她的面对洛王说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宝怀不知不觉火冒三丈。
“公主,您请自重。”毕竟念及她是个女子,腾极虽觉得十分不耐,可他仍忍着性子不将重话说出口。
“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我已经有未婚妻,对公主的错爱只有心领。”
“我不在乎名分,哪怕只是当个侧室或是侍妾我都不在乎。”只要腾极娶她入府,自己是不会安居于侧室的地步,洛王妃的位置她终究一定会到手的。
“公主,腾某非好色之徒。”腾极十分不悦的冷着一双眼看塞雅。“此生我只娶一个洛王妃。”
“那么也就是说除非她死了,你决计不再看其他女人一眼喽?”塞雅将手指指向在一旁的宝怀。
为什么女人在爱一个人时候会如此狠毒?腾极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住即将发作的怒气。“公主,若没有其他的事,腾极有事不奉陪了。”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塞雅说话的对象是腾极,可她一双恨极的眼睛却盯在宝怀身上。“不用你赶我,我也不想在此地多作停留!”
“不送。”腾极一拂袖,旋过身子。
“我会记得今天的事和你所说过的话,也会让你后悔今天的不识抬举!”
这算是威胁吗?腾极浓眉一锁,冷冷一笑。“腾某不受任何威胁。”
“好骨气!我对这种硬骨子的人最有兴趣了,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一切,我会将你身上的硬骨摧折得一段也不剩。”她冷森恨极的说,“有一天,我会要你求我的!”
腾极淡淡一句,“愿你达成愿望。”
塞雅一咬牙,冷哼了一句后离去。
第八章
花好月圆,一个初夏清凉的夜……
腾极一步步的走向凉亭,早他一步的已经有人在凉亭那头自斟自饮了起来。
“今天怎么有空约我?”腾极在他面前坐下来。
南宫珏一笑,“我才要问你怎么有空赴我约呢!”为他斟了杯酒,然后高举自己的酒杯,“就以这杯水酒敬你和宝怀郡主百年好合吧!”
“还不到时候呢。”他淡淡一笑将酒仰头喝尽。“怎么,你不打算参加为兄的婚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