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啦!再不成,就由义兄我进宫去请求娘娘,要她跟皇上说,要他来个当殿赐婚 不就成了?”
龙口赐婚十件成十件,哪个人甘冒抗旨杀头之罪?
“不!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打算走到这一步。”她不信凭她贺香玲的美色,萱雪寒 会不动心。“对了,方才你说索情没死,她此时在什么地方?”
“我也正在找她。”他派人血洗索家庄的那天就是调查到索情暂且离庄数日,因此 才下手,要她活下来,正是因为看上了她的美色。可……说来也奇怪,到目前为止都事 隔十来天了,为什么仍没见到她?更奇怪的是,索家人的尸首竟有人为他们收尸合葬, 是谁会为一群命贱如蚂蚁的贱民做这种事?
“她不见了?”贺香玲冷笑,巴不得她真的失踪,永远别再出现。“义兄,那你的 损失可不小喔!”她怎会看不出来义兄与她合作此事是为了什么?她这好色的义兄还不 是迷上索情的美色?要是索情真失踪了,那他此回合作的事等于没拿回一些报酬。
“放心吧!有耐心一些,我相信她会出现的。”
“那你慢慢等吧!”
“你在萱王爷那边也多下点儿劲。”
义兄妹俩各自露出满意的笑容。
☆ ☆ ☆
窗外青柳已覆上了层霜。“今年的冬雪来得好快。”凭窗而坐的索情喃喃自语。
打从索家庄的事件之后,她每天过著行尸走肉的日子,饭吃得少,甚至连水也不大 喝,漫漫长夜也常常被恶梦惊醒。
近百口人命!是谁那么残忍,真的是萱雪寒吗?这段日子她反覆的想了又想。
听死去的那名大婶说,前来血洗索家庄的那些人都一身黑衣而且蒙著面。
既是蒙著面,那就是不要人家识破他们的身分,而又为什么自述他们来自萱王府呢 ?
第六章
最令人不解的是,若不要人知道他们来自萱王府,何以最后留下利刃而离去?难道 他们不知道刀上刻有“萱王府”三个字?
不可能!
那么……也就是说那些夜衣人打算让人误以为血洗索家庄的是萱王府?
对方血洗索家庄又嫁祸萱王府……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她愈想愈觉得奇怪。
想事想得出神之际,有人叩了门。
“请进。”是……是萱雪寒吗?她在心中有那样的期待。打从他带她回萱王府,探 望她一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只偶尔要林总管来问她有什么需要, 其他时间就只有一名丫鬟陪著她。
“索姑娘。”来者是林总管,和蔼的脸上有著易亲近的笑容。“天气寒了,这年头 的雪下得特别早,王爷要我送这冬天的披风来。”他放下了一个盒子。
“嗯,谢谢。”她心中有些失望,仍是没能见到他。
看她仍沉著脸,正好丫鬟不在房里,于是林总管说:“呃……索姑娘,有些事,我 知道我这老人逾矩、管太多了,可是……见王爷和你的心结打不开,看王爷不快乐,我也有些急了。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索情挪了张椅子请他坐。“我和他没什么心结,有的只是上一代恩怨罢了。他是王爷,我是贱民,如此身分格格不入,哪来的心结?”
“索姑娘莫这么说,王爷他待你没有这层分别。”林总管叹了口气,“王爷是我照顾大的,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他那阴鸷的性子是环境逼得他该如此,他身负家仇,再温和的孩子,性子也会变偏执,恁是如此,我看得出来,王爷他……对你有很大的不 同。”
“他待我不同,只因为我是索丹青的女儿吗?”一想到这里她就泫然欲泣,“他要折磨我以不同的方式?”
“你也被背负在索家欠萱家的愧疚拖累了,若不是如此,你会发觉王爷看你的眼神 很不同。”他是看著王爷长大,打从王爷六岁,萱家被满门抄斩之后,他第一次看到他 家王爷以那么温柔的眼神看人,那双温柔的眸子是看情人时才有的表情,他现在是老了 ,可也曾年轻过。“索姑娘,王爷他一直都很喜欢你。”
索情倏地红了脸,心跳得好快,“林……林总管……你……你弄错了。”虽如此说,她仍不自觉地想起她重回萱王府时,他在床榻边对她说的话──我从来不讨厌你。
不!以他的性子怎可能忘了她是仇人索丹青之女?
“我是老了,还没老到两眼昏花。”林总管摇了摇头,“在他发觉喜欢上你,只怕 他心里也做了一番大挣扎。”以王爷的性子,他一向是理智驾驭一切,如今会犯了那么 大的“错误”,想必是动了真心,深陷“情”字泥沼,再挣扎只是愈陷愈深而已。
看王爷如此,自己这身为萱王府总管,该负起时时提醒他“莫忘家仇”工作的老头 也不得不在心中挣扎,到底是该要王爷清醒,莫要对仇人之女动心呢?抑或只要王爷从 拾快乐之间作拔河。
结果,他也感情驾驭理智了,恨了十年,桎梏所有情感一心复仇的心该复活了,王 爷该好好放手爱一回,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今天对索情说这一番话的原因。
“我……”一切和她当初想像的相差太多,索情除了红著脸之外,根本不知道该说 什么。
“王爷的态度十分明显,索姑娘,你呢?”林总管看著她,“你讨厌王爷吗?”
“我……”她沉默了。她对萱雪寒的感情她知道,可是叫她一个大姑娘家在一个老 人家面前承认这些,那多……多难为情呐,不好吧。
见她顿现女儿态的扭捏,林总管忽觉自己是不是问得太直接了。他哈哈一笑,“这 些话你本不该对我说的。”这种爱的宣言对他这老头儿说,那不太奇怪了吗?
“林总管。”索情尴尬的一笑,“王爷他呢?”
“今天是老爷和夫人的忌日,他方才上过香,现在只怕在云斋。”这似乎已经成为 他的习惯,一壶酒、一把琴伴著思亲的情绪。
“我可以去找他吗?”
“去吧。”林总管一笑,他知道这对仇家该是两情相悦。
☆ ☆ ☆
这是索情第二次来到云斋。这儿是萱雪寒思亲的地方吗?白色的纱幔代表著无尽的 思念吗?那么她这仇家之女会不会打扰到他了?
犹豫了一下,她仍往里头走,越过一进又一进的白纱幔来到九曲桥又往前走,终于 来到上一回见到他的地方。这回他并没有倨傲地斜卧在石榻上冷睨著她,而是端坐在石 榻上抚琴。
索情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待在一旁直到他把曲子弹完。
“好一曲萧湘夜雨。”她没专精此技,可也略有涉猎,知道他的指法甚为巧妙。
看到她出现在云斋,萱雪寒有些怀疑,嘲弄著一张脸,“怎么,又打算来为我‘一刀加颈’了吗?”她不是为报仇来著,他想不出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我想……我知道索家庄的血案与你无关。”索情一步步走向他。
“脑袋还管用嘛!我还以为你可能还得再转一阵子才转得过来。”萱雪寒为自己倒了杯酒,“敬你终于想通了,也教我终于脱离被冤枉的悲情角色。”
“我……”她欲言又止。
“怎么,有事?”看她此时欲语带羞的样子真的挺赏心悦目的,不过……“你对我 说话一向不是都很直接,连骂我,你都不曾犹豫,这回怎么反而客气起来?”他逗著她 。
对他而言,生气比死气沉沉多了分生意,他宁可看她生气的样子,也不愿她一脸沉 冷。
“你在取笑我吗?”
“我在恭维你。”
从他嘲讽的脸上,索情不知道他说的话的真假。
“毕竟我活到那么大几乎没怎么被骂过,承袭王位之后,根本没人敢出口不逊,而 你,却敢处处顶撞我。”
“出言顶撞身为世袭一等爵位的你,我是不是该有所惩罚?”索情看著他,“有时 ,我顶撞你,我也怕,怕被押进牢里,从此不见天日,尤其我身为索丹青的女儿,更有 这机会,可……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都享有‘特权’为什么?”
就算有答案也无从开口。萱雪寒轻啜著酒,心中却想,她究竟想问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你凭什么这么问我?”他讨厌被人逼著回答问题的感觉。“‘特权’使你逾矩了 。”他冷冷的说。
索情咬著唇,“可不可以……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她想知道,想知道自己不是 情海中惟一的傻瓜,想知道是不是如同林总管所说的,他真的是对她有情。
“你今天为什么老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赌气似的,萱雪寒仰头把酒喝尽。
“因为……我……喜欢你。”她涨红了脸,“我知道……这样是不自量力,可尽管 被认为不自量力,我也想知道你的回应,你、你……”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要她问 一个男子这样的话,她简直……简直讲不下去,可话讲到一半不讲了,那不更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