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看你笑了。”钟运国坐到一张太师椅上,左手往椅把上一拍,后头的一幅山 水画忽地一掀,露出了一个黄布包裹的硬状物。“爹,这……这是……”
“玉玺啊!上一回放在我房里,给索家庄那叫小玉的贱婢发现了,虽说已杀了她, 可这玉玺不换个地方,我仍不安心,干脆就把它和一些重要信函放在一块。”钟有期往 太师椅左椅把一拍,山水画又自动盖下来。
“待你大寿过了,再找个地方藏好吧!这地方进出的人固然不多,终究是不太安全 。”
“我也这么想。”
父子俩一块往外走。一切都等今天过了再说吧。
一直等他们走出房外都没发觉梁上躲了个黑衣人,他们父子的对话全落入那黑衣人 耳中。
钟府父子走出房门,对外头的守卫说:“好生看守著,出了啥问题,惟你们是问! ”
“是。”
☆ ☆ ☆
寿宴上几乎聚集了满朝的文武,宴开百桌的奢侈画面可见一斑。
在寿宴上钟运国一直找寻著贺香玲的踪影。方才在寿堂上有见她前来拜寿,没道理 不留著吃完寿宴再走,而且,她前些日子说有个秘密要告诉他,不知道是啥秘密?
他一路找到搁置大舶的船坞。
远远地,他看到一身红衣的贺香玲朝船坞方向眺望著,不知在看什么。
“玲丫头,我正在找你呢。”
“别吵我,我正在看好戏。”她眼睛仍望著同一方向。
顺著她紧瞅著不放的方向,钟运国也好奇地看了过去。呃……似乎有人落水了,而 船上有一人正拿著一条绳子想救他。
水中的那个人一拉到绳子非但不上岸,反使力一拉,将船上欲救他的人拉下水。
“这……这是怎么回事?”距离太远,又是夜里,他根本看不清是谁落了水。
“听义父说,为了这通行海洋的船,这蓄水的池子可深达数十丈,一个不会泅水的 人一旦掉落,后果不知会如何哦?”贺香玲冷著目光说。
“方才落水的人,你知道是谁?”
她没理会他继续说:“这池子的水是和外头那大河相通的,是吧?唉!人一旦掉了 进去,只怕连尸体都不易找到。”
“玲丫头,方才掉进池子里的人究竟是谁?”钟运国隐约觉得不对劲。
他这么问时,萱雪寒正慢慢地靠近那艘船,然后唤著索情的名字。
钟运国不可置信地看著贺香玲自若的笑脸,他抖著声音,“方才……落水的人是索 情?”
“看今天谁来参加义父的寿宴没回去的那个就是了。”她打从知道索情怕水,就一 直设计一个极自然的落水死法等索情,只是一直没机会用,就连今日她一直跟在萱雪寒 身边,本来也没机会下手,谁知,方才他们俩一块形影不离的散步至此,萱雪寒不知为 何事离去,才给了她这一个机会。
随她来贺寿的一名贺王府的侍从十分会泅水,是渔村长大的,给他百两银子,要他 下一趟水,顺便拉想救他而不自量力的家伙下水原不是件难事。
索情就是这样给拉下水的。
“你……”钟运国有些生气。玲丫头一直知道他中意索情,而今她竟害死了索情。 “你惹祸了!”他知道索情落水一定和她有关。
“不过是一名贱婢,死了就算了,我这算是惹祸?”贺香玲冷笑,“义兄,你在这 里瞪著我也没用,快快去找人打捞吧,运气好还能在鱼群分食她的肉体之前,替她留个 全尸。”说著她得意一笑。
“这事要让萱王爷知道,你……”
“我就是打算让他知道。”她全然不怕的样子,傲然地昂高头,“他知道了又能把 我怎样?杀了我吗?呵!有本事的话来啊。”
“玲丫头。”
“我肚子饿了,你喜欢在外头吹风,你慢慢吹吧。”贺香玲一笑,“对了,别忘了 替我传达方才我想告诉萱王爷的事啊。”她就不信他能把她怎么了。
她要看看情人死了,而他知道害死索情的人是自己时,他能把她怎么样!
“王爷,你歇著吧!”林总管看著脸上略有疲惫之意的萱雪寒,“你已经三天没阖 上眼了,再这样下去不行的!”
萱雪寒冷著表情跨上马,扬尘而去。
三天了,索情已经落水三天了,就算此刻找到她,只怕也只能找到尸体,天气这般 寒冷,一般人落水一个时辰没能获救,只怕就没希望了,更何况三天!
索情,就算明知道此刻找到你为时已晚,可……我仍期盼再见到你,哪怕是最后一 面都好。
萱雪寒来到与国丈府大池子相通的大河河畔,看著河中萱王府的侍卫和一些渔夫帮 忙打捞的情况。
河水滚滚,一向怕水的她置身水中一定十分害怕吧!如此想时,一股痛彻心肺的疼 占聚了萱雪寒的心,眼中浮出的水雾差些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他一仰头把泪水逼了回去 。
索情,你到底在哪儿?他下了马,站在河边发呆。
一顶轿子向他靠近,由轿中步下一红衣丽人。
“都已经三天了,仍找不到人吗?”贺香玲等看好戏的说。她故意看了一眼湍急的 河水,然后一摇头,“水势那么大、天气这么冷,索情是铁定没指望了。”
萱雪寒眯著眼看她,拳头紧握多时。
“怎么,我说的是实话,难不成我说错了什么吗?”她冷笑,“我说过,我得不到 的东西,我也不会便宜了别人,若我没法子毁了那东西,我会让得到它的人不见!”
“贺王府养出疯子。”萱雪寒看她的眼神无时不带杀气,不过,他告诉自己,现在 纵使将此女碎尸万断索情也回不来了。
索情的命,他要他们贺王府全府性命来赔。
“随你怎么骂。”目的达成,她心情可好了,不会因为萱雪寒的任何话而恼怒。“ 情之所钟的女子再也无法待在你身边了,现在你也能体会我的心情了吧?”
萱雪寒冷鸷一笑,“郡主,为了要让我体会你的心情,拿你贺王府的人的性命赌上 没必要吧?”
贺香玲愈来愈觉得他的森冷令她毛骨悚然,然而她仍是一脸倔傲的表情,“我看疯 了的人是你,你以为你是皇上吗?要任何人死,任何人都不得不死?”
“我不是圣上,但是,我会完成我对你的承诺。”他冷笑。他萱雪寒从不说自己做 不到的事。
“你……”
“快回贺王府求庇护吧,免得我一时气愤,你将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中的人。”萱雪 寒冷冷的看著她,目送她上轿,看她花容失色忙不迭地往轿子里钻。
所谓“恶人无胆”大概就是她这种人吧!平常时候总是一副气焰高张、气势凌人的 样子,真正遇到了事又躲得比谁快。
他虽恨极贺香玲却不会在这个时候杀她,她爱看别人生离死别的样子,他也会让她 有机会尝到这种滋味。
前几天他到国丈府贺寿,顺利地从钟有期的书房盗出伪玉玺和其与外邦密谋造反的 信函,而信函中明白的写出,若外邦派兵入关,将由贺王爷接应。
就凭著信中的数语,贺家难逃密谋卖国之嫌,届时就算他无所行动,贺家也会为自 己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所有一切和萱王府有恩怨情仇的,近日内都将作个了结,在这个时候,索情她究竟 在哪儿呢?
“王……王爷!王爷──”一名侍卫行色匆匆地向他奔过来,“发……发现了…… ”
一听到“发现了”三个字,萱雪寒的心一直往下沉。在这种时候没发现什么比发现 了什么更教人有所期待。
一旦发现了索情的尸体,一切就是无可转圜的定局了,上天!
那名侍卫拿了一莲型玉佩走过来,“王爷,方才有人在河畔的杂草旁发现这个。”
莲型玉佩?萱雪寒接过来看。
这玉佩是索情的!他记得,当初他还似无赖的以这玉佩向她索了个“谢”字,更因 此而知道她的名字。
“这玉佩在哪儿发现的?”萱雪寒跟随著侍卫前往发现玉佩的地方。
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再下雪,因此河畔枯草旁还留有一些可寻的痕迹。
“王爷,玉佩是在这里捡到的。”侍卫说。
“这里──”他蹲下身子寻找蛛丝马迹。“这地方河畔和河水的落差高度十分小, 若索情飘流到此是有可能被救上岸,且这里距国丈府的大池子又近……”他喃喃的说。
看来索情是被救上岸了,只是不知是生是死。
上苍啊!请接受我的请求!只要索情能平安无事,我愿以寿命作为交换,只要她活 下来,一切都不重要了。
☆ ☆ ☆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列两排,待皇上往龙椅上坐定,内侍即宣告,“有事上奏,无 事退朝。”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你看我一眼、我回敬你一眼。这太平盛世哪有啥要事要上奏? 就算想上奏,还得瞻前顾后,免得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