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二号……”阎焰喃喃自语。
如果没记错,宫居雁口中的“大法轮”开启日应该快出现了。它出现的日子是中秋 节前后,莫非……莫非镜观已经被“大法轮”带到古代去了?不会吧?!“阎焰,你怎 么啦?”裴宇风发觉他神情不对。
“不!我一定得亲自到山崖下一趟!”
“那么……明天我陪你下去一趟。”既然他那么坚持,裴宇风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
早上五点不到,裴宇风便陪著阎焰到山崖下找寻阎镜观,临行前他交代黄娟到医院 去帮他照顾一下温少筠。
来到了医院,黄娟请温太太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坐在床缘的椅子上陪温少筠。
真可怜!记得她和裴宇风初到这里时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那时的温少筠仍是个 活泼美丽、惹人怜爱的女子。而今呢?望著病床上,那个双颊凹陷、眼眶黑陷、瘦骨如 柴的女子,任谁也不相信她就是美丽的温少筠。
血癌真的是种令人闻之色变的病。
同样是女人,她能够体会温少筠对于裴宇风的深情。自己不也曾经为了齐傲那样疯 狂过吗?因此,她能够原谅温少筠对自己不怎么友善的态度。
如果今天李香君要和她抢裴宇风,相信她同样也不会给李香君好脸色。
就在黄娟凝视著温少筠之际,她忽地转醒了。
“是……是你。”温少筠有气无力的说著话,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宇风?他…… 他不在这里吗?”
“他陪组织里的一个同事去找寻他下落不明的妹子。”黄娟看她挣扎地想坐起来的 样子,于是帮她拿了个枕头让她半坐卧著。“想做什么只管告诉我。”温少筠虽然仍是 病得厉害,但是,她今天的意识似乎比前几天清醒了很多。
“我……我对你的态度那么差……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她看著黄娟, 慢慢的说。
“你的心情我了解。你把我当成是你的情敌,对我的态度自然不可能好。”她真心 的说。
“我的心情……你真的了解吗?”温少筠红了眼眶,摇著头,“不!你不会了解的 !永远不会了解。你和宇风是两情相悦……我……我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宇风只是因为 同情我才向我求婚!”
原来……自己和裴宇风的事,她都知道,黄娟垂著眼睑,此时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再继续“欺瞒”她,一切就变得矫情了。
“所以……我的痛苦你不会懂的。”
“不!”黄娟看著她,“我也曾经有过像你那样的苦。我曾经狂恋过宇风的一个朋 友,而那个朋友,他早就有了心仪的物件。”她苦苦一笑,“把我从那痛苦的深渊中救 出来的,正是宇风。”
“好羡慕你……你所拥有的感情是我这辈子永远得不到的。他……他的视线永远都 是跟随著你的。”
“你对他的深情他很感动。”
“可是,他无法回应我,不是吗?”温少筠叹了口气,“感情必须是双向的,单恋 的苦……好苦、好苦!”她看著温少筠,心想,其实……她是一个好人,今天如果不是 因为裴宇风,她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你知道我何时开始对宇风倾心吗?是打从一 开始。第一次我在干爹的办公室见到他时就好喜欢他!可是……到现在为止,仍是我喜 欢他,而他仍旧是只把我当成妹妹。”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更何况,他对你的好一般人都看得明白,更何况是我?” 她幽幽的说:“曾经,我也试图告诉自己,这份感情终是让我等到了,就算所剩的日子 不多,能盼到梦寐以求的感情,这一生算是无憾了。可是……当我努力的想自欺欺人时 ,宇风温柔的眼神总是不经意的追寻著你的身影……终于,我的美梦醒了。”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抱歉。”伤害那么一个多情女子,黄娟觉得好难过 。
“为什么要说抱歉?你并没有错。”生命越要走到尽头,温少筠觉得自己越放得下 一切。“爱情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就像我,不也莫名其妙的执著著一份遥不可及的恋 情?这份恋情我没有获得结果,但是……我不后悔执著过。因为它,我的生命更加充实 ,如果再来一回,我仍会执迷不悔的爱上宇风。因为他——值得去爱。”
她的深情告白令黄娟动容。
“没能爱上你,宇风……好傻。”一股难过上了心头,黄娟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比起她的爱……自己的付出真是渺小得可怜!
“不!他一向是个聪明人,所选择的物件也一定是最好的。”她一向相信他的眼光 ,就如同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一般,“第一次看到你,在我心中就起了不小的不安,虽然 那时候我并不知你们两人是一对。”她脸上有著淡淡的苦笑,“这该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吗?”
“你是一个好女孩,是宇风没福份。”
“不!我很幸运,能够认识他。”她伸出手握著黄娟的手,“我的日子不多了,可 能没法子参加你和宇风的婚礼了。”她不想再占著该属于黄娟的幸福不放。裴宇风既不 是属于她的,她没理由老霸占著他。
“少筠——”这是黄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原来从‘情敌’口中叫出来的‘少筠’也可以那么亲切!”温少筠一笑,“带著 我的祝福,好好把握住宇风。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会的。”泪水把她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一片。
“知道吗?我一直都没恨过你,只是好嫉妒你!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不及的梦… …从加入组织到得到宇风的心,这一切的一切……你拥有我全部的梦……”
黄娟看温少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越来越没力气,于是她说:“你还病著呢 ,别说太多话。”她扶著温少筠躺下。
“我休息一下……好累……”
找不到!真的找不到!世上怎么可能发生那么奇怪的事情?人明明是从山顶上被逼 落的,可是山谷下却找不到阎镜观的尸首。
搜寻的工作一连进行了三、四天,可是就是没找到阎镜观。
站在山崖上,阎焰的神情既疲惫又茫然。
“阎焰。”裴宇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道理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蹲了下来,“镜观到目前仍是下落不明,而 外公的电话又催得急……我……”他俊雅的脸上有著愁容。“镜观一直都是爷爷的手心 肉,要是他知道她跌落山谷,至今下落不明……”他真的没勇气再继续往下想。
“那丫头一点也没有短命相,相信她一定能化险为夷。”现在裴宇风也只能用这样 的话安慰他了。“走吧,我们先回去,必要的时候请总部援助。”
阎焰摇了摇头,“这是肯特家的事,没理由要总部帮忙。”他舒了口气站了起来,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就算死了也要见尸!”
忙了几天,阎焰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原本裴宇风想送他回去休息,隔一天和他 再前往医院探视温少筠的,但是,他十分坚持今天前往医院。
“情况非常不好!”阎焰皱著眉头看著在病床上熟睡的温少筠。
“她在你们去寻找镜观那天早上曾清醒过,接著就一直持续昏睡著。”黄娟这几天 一直守在温少筠身边,眼睛几乎没阖上。
“阎医生,听说你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医生,救救小女吧!”温太太说著就要跪下来 了。
“温太太……”阎焰皱著眉,摇了摇头,“我没有法子救她。”血癌末期,就算此 刻有适合她的人捐赠骨髓也来不及了。
温少筠的父亲毕竟较理智,他缓缓的开口,“癌症病人到末期都十分痛苦的,”他 老泪纵横,“我不求你能救她,只希望你想个法子,让她较没有痛苦的走吧!我就那么 一个女儿……不想再看她受……受折磨了。”
沉默了一下,阎焰说:“有一个方法能使她较不痛苦的离开人间。”
“什么法子?”温老先生哭红了眼。
“安乐死。”
“安乐死?!”温太大第一个表示反对,她一把扑向阎焰,哭喊著,“你这蒙古大 夫……医生是救人,你却是想杀人……你恶魔、魔鬼……你给我出去——”“老伴,” 温老先生忙拦著妻子,“少筠现在活著比死还痛苦你知不知道?人家阎医生一片好意, 你怎么可以那样对人家?”他一面劝著妻子,一面回头向阎焰道歉,“对不起,内人她 ……”
“我知道,不会见怪的。”亲人即将离开的苦那是人间至苦,他无法安慰已觉内疚 ,怎忍心再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