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阎镜观感觉到突来的一阵风,及数十片飘落的树叶,她小心翼翼地环顾一下四周,双手护着胸前,担心走光,发觉并无一人时才松了口气,难得出来清凉、清凉,她可不想早早就上岸了。
二十世纪在英国,那个地方纬度高,又是海洋洋性气候,再热的夏天也不像这里,怪不得小翠和四周围的人都尚未感觉到热时,她已经受不了了。
四周又恢复平静后,她开始放下心事地又玩起水花来了,她轻轻地拿掉发钗,让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顺肩泻落。水波的起伏使得阎镜观胸前的一大片春光更具魅惑力,那欺霜赛雪的肌肤,那晶莹尖挺的酥胸。
藉由皎洁的月光看清楚在水中嬉戏的精灵般女子是阎镜观时,管御楼竟是一愣,又当他目光自然地移到她胸前看那诱人的丰胸时,竟有几秒钟忘了呼吸。
她……她是女的?!待这个念头窜进他脑海时,他一张俏脸涨个通红,忙把视线别开。
一股生气的感觉突然充满了他的胸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她可知在这种地方宽衣解带多么容易被看到?他的视线很快地移到她岸边的一堆衣服上。
忽地,他听到从远方直驰而来的衣袂声,“糟了,师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下树,顺手捉下了一把树叶往楚还来的方向撒去,约莫同时,他伸手解开白色的披风,又从水中将一丝不挂的阎镜观给提出水面,然后将披风往她身上一环。
楚还原本待在原地等管御楼,可是经过一会儿仍不见管御楼回来,于是他也好奇地前往看个究竟,谁知快到达目的地,他都尚未看清湖在哪里时,就有一大把漫天的叶子往他的方向撒过来。
为了避开那些锐利如剑的叶子,他侧着身子往后跃开,待他站稳脚步,往前一看,动荡得厉害的水波不断地往周边打去,这意味着方才有东西干扰着原本平静的水中天。
而管御楼怀中正抱着一个人,那娇小的人儿倚在高大的他的怀中根本看不到长相,只透过他宽大的肩膀窥视到那人湿答答的头发。
呃,他怀中那人儿身上的披风,不是方才还披在他身上吗?正纳闷时,池畔那一堆女子的衣裳引起了楚还的注意,那显眼的红色肚兜使得楚还红了脸。
“师弟,我先回南园了。”楚还隐约地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那些树叶是管御楼怕自己看见他怀中那女子的身子而撒出的。
看着楚还很识趣地走了之后,管御楼松了好大一口气。伏在他胸前,阎镜观可以感觉到他心跳的急遽快速,“大哥……你的心跳好快。”她咬着苍唇贴近他,仿佛她心底深处一种很特别、很奇妙的感觉苏醒了。
他低垂着头看她,眼神深邃而危险,声音粗嗄,“把衣服穿好。”说着他转过身去,等她换好衣服。
“大哥……”她换好衣服后,一双手在胸前相互摩挲着,方才他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他……生气了吗?
管御楼叹了口气回过身来,“为什么骗我你是男儿身?”他也真是够迟顿的,男孩子哪有可能长得如此柔媚?男子就算长得再漂亮,多少还存了些男子天生的英气,但镜观似乎没有一点男子的感觉。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嘟着唇,随后她又反唇相稽,“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有许多事情瞒着我。”她向他皱了皱鼻子,“其实小王爷即是风梵楼,而风梵楼也是玉面阎罗,是不是?”
“你都知道?”也好,省得到时候他又得多费唇舌去向她解释,只是他也好奇是谁告诉她的?于是管御楼问:“谁告诉你的?”
“王妃。”
“原来……”他想起了昨晚她到万花楼撒野的悍样,原来她知道了他即是她的大哥。怪不得那么坚决地要他娶她。“如果小王爷不是风梵楼,你会答允婚事吗?”
阎镜观不答反问,“就如同我不是女儿身,你会肯娶我吗?”这是同样的答案。
“好个伶牙俐嘴的刁蛮女!”
“刁蛮女没能吓坏了你,倒是要你娶一个‘男子’像是要你的命一样。”她吐了吐舌头。
管御楼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你的头发湿了,这林子里湿气重,回去吧。”他旋过身去,大步地向前走。
古早男人真的很没有绅士风度耶!阎镜观想着小跑步地跟上他,小手拉了他的大手,“我要你牵着我走。”在二十世纪的情侣,哪一对不手牵着手走路的?
“不合礼数。”
“那是你们古代,不是我们二十世纪。”
“二十世纪?”管御楼不明白。
“没有啦。”她微微一笑,有机会再告诉他有关于二十世纪的一切吧。
“你一直是个谜,对你……我十分好奇。”
“是吗?”她一耸肩,“有一天对你而言,我不会再是一团谜的。”
“希望如此。”
第八章
“借光、借光……”
京城大街上,行人莫不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啧啧称奇,莫不争先恐后的要亲眼目睹这难得一见的精彩画面。
“呃,老兄,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后来的小贩弄不清楚前头到底发生了啥事,干啥挤了那么多人?“前头天撒下了银子吗?”
“比有银子捡更教人痛快。”
“到底发生了啥事?”
对方那矮胖子压低声音道:“不就那‘贪污天王’李刑部的宝贝儿子吗?”
“那尖嘴猴腮?”小贩一脸不屑,“我当有啥好看哩,要看他那种人,我宁可回去揽着镜子照个痛快,看那人,没污了眼,去!”
“呃,小哥,我话还没说完哩,那人儿今天不知怎么了,三步一跪、五步一磕头地沿着大街向路人致歉哩!他一面走还一面念念有辞儿:‘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是发情的公狗,生人勿近,汪汪……’”
“真有此事?那我也要瞧瞧。”
近日难得一天好天气,管御楼拗不过阎镜观的请求,只好带她到街上走走,且她又不肯乖乖地待在轿子里头,于是,他也只得带着一身男装的她上街。
一穿上男装的阎镜观十分肆无忌惮,她沿途要求管御楼买这个、买那个,完全不理会旁人侧目地大吃一些儿童食品,例如:葫芦糖、麻花辫、画糖……
一个贵公子沿路大吃这些食物,唉!管御楼很认命地接受路人给予的怪异眼光,他未婚妻的怪癖又不只这些,这些已经算是其中很“正常”的举止了。
“咦?”阎镜观一口气塞了两颗糖葫芦在口中,她小小的脸上鼓着两颗大球,再加上她发现“新奇”事物时瞪大了眼睛,那模样像极了夏夜在田埂上唱情歌的青蛙。
瞧她的样子,八成又看到想吃的食物了,管御楼又倒了些银子,准备付帐,“想吃什么?”她的样子真教他哭笑不得。
“不是……”她吞下了一颗糖葫芦,说话较清晰了一些,“那些人聚在那儿做啥?”
远远的,管御楼就认出那又跪又磕头,油头粉面的男子是谁,“那不就是李刑部的宝贝儿子。”
“谁呀?”
“要强娶小乔姑娘做妾的那人。”
小乔?阎镜观一想到她,又忍不住地吃起醋来,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未婚夫那么亲密地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知道他和小乔姑娘只是朋友,且管御楼接近小乔姑娘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情人眼中容不下一颗沙,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不过,她仔细地打量了那一脸狼狈的李刑部之子,说句公道话,以小乔的姿色嫁他为正室都嫌委屈,更何况是许他做妾。
“那人配不上小乔姑娘。”
管御楼没说什么,他只是喃喃自语,“奇怪,这小霸王也有那么一天。”
“他发觉己身罪恶,想洗心革面嘛。”
“那可要日出西山了。”
不久李刑部之子愈来愈往他们这方向来,管御楼接着阎镜观靠边站。
“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是发情的公狗、生人勿近、汪汪……”
阎镜观给刑部之子的话给逗笑了,“怎么有人说自己是发情的公狗?”她低声地对在旁的管御楼说。
管御楼微微一笑,然后他敏锐地注意到,随着李刑部之子缓缓移动看好劲的人群中有一张俊秀的脸庞,那人神清俊朗,眼中的顽皮笑意恍若似曾相识,那黑衣男子是谁?那张坏得可爱的笑脸在哪儿见过?
接着管御楼发觉,只要刑部之子有偷懒之嫌,或是多走一步才跪,由那男子手中就会发出一米粒大的石子打中他的关节,迫使他的膝盖不得不往前弯,向前跪倒。
这朋友整人的手段,高竿哪!管御楼对着那黑衣男子微微一颔首,目送他远去。
“大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拍拍她的头,“这京城里最著名的馆子叫福泰楼,里头的雪花糕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相信你会喜欢的。”他知道她一向嗜尝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