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小公主是差不多时候出生的,爹爹之所以没有在与皇上约定的第十五日送她进宫,而是多拖了五年,就因为他担心自己长大后会不认得他。
她是为了满足爹爹贪图富贵的心而进宫,可现在她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富贵的吸引人。
只要冒充的身份不被拆穿,她就永远得享荣华富贵!万一要她这在宫中享了十余年福的人再回到过去的平凡,她可受不了!堆一的缺憾是见不到娘。
“你能有今天,我可是功不可没。”他们父女的对话,亲情的浓度已淡到几乎无味,现在不如说是唇亡齿寒的利害关系。
“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凭他一个小小的武馆师父,若没有她这假公主庇荫,他这辈子能封官晋爵?呵呵……别笑死人了!
刘清干笑一声。“你说的对!所以咱们两人更该更好好的合作。”他看了一眼女儿。“说吧,你方才为什么不开心?”
横了他一眼她十分不快。“还不是因为你。你前些时候不是才夸下海口,说什么一定让我如愿的嫁给安南王吗?如今皇上赐婚不成,反倒令我成了笑柄!”其实她只在十二岁那年见过裴雪一面,只记得他长得好看得不得了,没什么特别感觉。
可如今她一回想,像他那样的人品,且又功勋盖世、贵为王侯,这样的夫婿她打灯笼也没得找了。所以当父亲对她提及要皇上赐婚,她自是满心期待,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裴雪那小子有未婚妻呐。”
金霓儿不以为然。“有未婚妻又如何?叫他休了那女人不就得了?”有什么人的身份比她尊贵?娶了她可是好处多多,百利而无一害!
“话可不能那么说!裴雪可是……”
金霓儿脸一拉,无礼的截断他的话。“我不管!我就是要裴雪当本宫的驸马。”
“我也希望如此,可……”他眉头一锁。“皇上对这件事也没反对,但裴雪都表明已有未婚妻,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又怎好再相逼?更何况……”他看着她,“你是公主,有时候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顾及身份。”他原本的如意算盘给打乱了,他也恼啊!不过眼前也实在束手无策。
裴雪的性子刚硬不阿是朝中有名的,若是一般人听到公主欲下嫁,别说只是有了未婚妻,即使是已有妻小,怕都会休妻另娶,可他不同!
早朝时他拒婚的方式虽顾及皇室颜面,可由他的言词和眼神也可看出,要他放弃未婚妻而选择公主是绝不可能的。
因为知道他的脾性,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想让他成为驸马,也只有作罢。
“公主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谁不想嫁个自己看上的男人?”
“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想放弃裴雪?”看到她高傲而燃着火焰的目光,他笑了。他的女儿啊……她有着和他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强烈的企图心。
那种即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企图心太像他了!也好,有了这样的企图心,她所想要的东西,十之八九跑不掉。
“他是目前为止我惟一看得上的男人,不是他……我不想嫁。”她会如此属意他倒不是对他有多么深厚的情感,多么倾慕的恋意,只是因为他的允文允武是众所皆知,而嫁给当朝第一美男才不辱没她。
尤其,他竟然选择自己的未婚妻而拒绝成为驸马,堂堂一个公主输给一个平凡女子,她还真是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基于这些理由,她会努力让他成为她的!
“可人家有意中人。”刘清提醒她。“想必他的未婚妻长得如同西子再世,否则他又怎会舍弃你而坚持选她?”
“她长得如同西子再世,我对自己的容貌也颇有自信!”她也是如同花神投胎呐!“裴雪上次见到本宫,本宫才十二岁,之后多年不曾相见,自是不知道我变得何等模样,若是他见到了我,也许会后悔拒婚。”
“那么有把握?”是啊!他的女儿的确是艳若桃李,这么一想,事情仍未到盖棺论定的地步。
金霓儿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听说,裴雪的未婚妻是自小养在安南王府,也就是人称皇城第一才女的姑娘。
“可真有趣!前些时候,母后因为一幅传入宫中的西子款纱图而大为惊艳,原本要传她入宫再画一幅麻姑献桃,却因为她身子不适而作罢。没想到她竟然就是裴雪的未婚妻。”那幅西子款纱图会如此受母后喜爱,怕是画中人和二公主十分神似吧?
不过,平心而论,那幅画作除了人物令她备觉“刺眼”之外,她不否认那真的是一幅好画,皇城第一才女也真的是名实相符。
一般而言,是才女就不太可能是美女!瞧瞧那些入宫献艺的名门闺秀,不也大多是有艺无色?当然,才貌双全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实在少得可怜!她可不认为那第一才女能美到哪里去。“对于她的长相我的确是很好奇!”
“你打算去看看她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金霓儿一笑,“本宫亲自上安南王府邀第一才女入宫献艺;一来给足了安南王府面子,二来我也可以见到第一才女的卢山真面目,三来……和裴雪打个照面,让他看清楚本宫的模样,最后,我是以着邀第一才女入宫为皇后献艺为由,如此也算是孝行美谈一桩。”
刘清抚着长须一笑。“你可真是越来越有乃父之风了!凡事思虑周到!”
金霓儿一笑,忖道:到了那天非给那第一才女自惭形秽不可!
乔宝一听说裴雪已回到王府,立即端了一碗参茶往书房里去。
“叩叩叩!”
“进来。”
乔宝推开了门,发现裴雪头也不抬的看着案上的书册,她走到他面前把参茶放下。“裴大哥在看什么?”她伸长脖子看……孙子兵法。
“兵法。”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这人为什么到现在仍是对她冷冰冰的呢!他对她的态度像是在对待客人一样,有礼却冷淡!
他西征回来也一个月余,在这段时间她努力的维持形象,忍住不主动来找他,看看他会不会偶尔找她聊天解闷,可他像完全不当她存在的过自己的生活。
由于他常常待在书房,有时用膳也遣人将饭菜送到书房,因此,她见到他的时间真的少得可怜!
他都不会想见她吗?那为什么三不五时她就想见他,即使同在一屋檐下,还是想更接近他一些?
他不主动,那由她主动,对于“一些事情”他不急,她可急了!
她已经十八了耶,十八岁可以嫁人了!老夫人说,她十六就嫁给已死的老王爷,十八岁就生下裴雪,如此一想,她能不急吗?
“休息一下,喝口茶吧!”她真正想说的是——兵法有我好看吗?一点也不懂得欣赏的家伙!
“我不累,你去忙你的吧。”
深吸了口气,乔宝一直强忍着努力不要发标,因为裴雪喜欢的是有家教、识大体的姑娘。为了让他喜欢,她要忍耐、要忍耐!绝对要忍……
忍不住啦!他奶奶的!他少看一眼书会死喔!书会因为他少看一眼而长脚跑掉吗?她的手动得比脑袋快,一把抽走他手上的书。“把参茶喝了,我有话跟你说。”为什么之前无论遇到什么样讨厌的人,她都可以像个有教养的姑娘。可在他面前她就老破功?到底是为什么?
不管了,反正在他面前若想充当淑女,撑没多久她大概就疯了。所以有时撑不下去时,偶尔还是得解放一下!
他啜了一口参茶,一脸洞悉。“有话要说,早说不就得了?”
他早知道她有话想说?那为什么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个男人有时候真令人吐血。
“裴大哥很了解我?”他以前是很了解她的,可两人分离了五年,他怎能确定仍是如此了解自己?他难道不觉得她变了……不!是变了很多吗?
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乔宝……你从以前就不是个令人难以了解的人。”她天真、善良,似乎有那么些令人头疼的鬼灵精怪。他自认颇懂得她,即使多年不见后。
“五年的改变也许不小!”
“依旧是我记忆中的乔宝。”她的眉眼会笑,在望着他的时候。他喜欢这种感觉!如同春风般的令人沉醉,也似乎是他早习惯了的依恋。
“我是你记忆中的乔宝?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高兴不起来?”乔宝娇俏的噘着嘴。“我倒觉得我改变很多呢!起码不再是令裴大哥避之惟恐不及的野丫头。”
裴雪挑了挑眉。“噢。”是不是野丫头她自己最清楚了。
她见他没有点头如捣蒜,有些心虚的扬高声音。“我……我改变很多了!有口皆碑呢!”
裴雪仍是有所保留的点了下头。有些事他心知肚明就成了,说出来反而扫兴了。“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看自己。你认为自己有改变,那就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