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他不是她的,那会是谁的?
“你是我的才对。”五年后的事情还未知,既是未知就有无限的可能。当然,也包括他现在觉得不可能,甚至是荒谬的事——他和乔宝真有结果也是可能之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该说她是他的才对。
“有差别吗?”
现在似乎不必讨论那么多。他转了话题,“下定了决心就好好学吧,我也期待你的成长。”
“喔。”还要请人来教?今后她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你好自为之吧。”
“放心吧!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还有……”
“还有什么?”
“以后不准再直呼我名讳。”那实在太没规矩了。这丫头长于丐帮又备受宠溺,除了自己的师父外,好像很习惯连名带姓的直呼别人的名讳,即使对方年长自己许多。“你可以叫我大哥,也可以叫我大人,就不许唤我名讳。”
“规矩真多!”乔宝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偷偷的吐了下舌。她的决定是对的吗?怎么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未来的日子好像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幸福美满呢!
第四章
裴雪整装预备外出。他一面整好衣带,一面问着随侍许山。“今天怎么都没见到乔宝小姐?”“方才和钟善才学完琴后就出去了。”
“她学得如何?”他最近公务繁忙,几乎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公务上,难得见到乔宝,有时他回迎宾馆已三更半夜,她早安歇了。
他们甚至有连着一句没见着面的纪录。
他快回皇城了,一些事情不快快处理是不成的。
“乔宝小姐十分聪颖,教……教过她的人都这么称许她。”许山有所保留的说。
裴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既是如此,何以两个月内换了一群夫子?”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群当地名师以苦主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的样子。
第一个走人的,是教乔宝琴艺的刘善才,他请辞时,手上抱着一把无弦的琴和数只成串的小鸟。
看他手上的“辉煌战绩”,他隐约猜到那和乔宝有关。
果不其然!刘善才激动得身子颤抖不已诉说着乔宝的劣行。他说,当他教乔宝看琴谱和指法时,一群麻雀在树上吱喳不休,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拆了他的琴弦制弓射鸟,然后再把射下来的鸟一只只的系在琴弦上串成一串。
继刘善才前来诉苦的是彩云坊的张大娘,她是负责教导乔宝官家礼仪的。她来见他的时候,脸颊上各给画上了一只牛和马,眉宇间也被画了个乱七八糟的符,上面还写了“牛头马面”四个字。
“这怎么回事?”裴雪其实心知肚明,能把人整成这样,除了乔宝之外,普天之下找不到第二人。
“我不教了!”张大娘哭花了脸。“大人呐,我看那孩子没救啦!我教她‘点金妆’,并描好图案要她照描一次,我在一旁歇歇,她竟然……竟然趁我睡着时,把我的脸画成这样!
“当我醒来时发现脸给画成这样便斥责她,没想到她竟然理直气壮的说,我的脸大,描上点金妆太小远处看不到,要画得大些才能配合我的大脸!”她一面吐苦水一面指着脸上的动物。
看着她脸上的牛马,裴雪忍住笑,喃喃的说了句,“说的也是。”
张大娘一怔,气得发抖,“你说什么?!”
“呃,我是说这孩子真顽劣!得好好的说一说她不可。”他也真是!怎么在无意间说出了心里话?“这样的孩子我教不来,你另请高明吧!”
张大娘走后又陆陆续续气走了不少夫子,惟一没被气走的,是教她下棋对弈的夫子,夫子还直夸她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总之,乔宝的改造计划到目前为止宣告失败,而自己也因忙于公务没时间找她好好谈谈,只是,乔宝的顽劣他都知道,何以许山要帮她隐瞒?
听了裴雪质问的话,许山十分惶恐。“也许……也许是那些夫子不适合乔宝小姐吧。”他哪敢把实话说出来?
“你倒和她挺同心的。”许山原是他的侍从,是安南王府的忠仆。由于他做事仔细认真,他才会在忙于公事,无暇顾及乔宝时,将她交给他。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许山匆忙跪倒,“王爷,我……我……”
“乔宝威胁你,若你来向我告状就有得你受的,是不是?”他的人会为她说话,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王爷你知道?”许山讶异的应话后是一阵惊恐,“我、我什么都没说!”
裴雪手一挥要他起来。“比起我来,你似乎更怕她。”摇了摇头,那个丐帮小霸王。
老实说,他现在有些后悔把她留在身边,那丫头是个完全的麻烦!
算了,他钦差的任务也快告一段落,待他回京城后再好好整顿她。
再次整好仪容后,他出了迎宾馆。昨天他收到请柬,邀请者是威恩将军刘清,也是当今宫中三公主的义父。
刘清原是一介武夫,当年政变时由于保护公主出宫,且在五年后护送其回宫有功,圣上感念其恩德,因此特封他为威恩将军,封他为爵且又命公主认她为义父。
此事原是美事一桩,怎奈刘清恃功而骄,这些年在封地胡作非为、横行乡里,连圣上也颇有耳闻。此回他南下巡狩,圣上特地要他走一趟威恩府一探虚实,他送去了数张拜帖却如石沉大海,倒是透过一些方法搜罗了不少他鱼肉乡民的罪证。
刘清既是三公主的义父,此事兹关皇室威仪,他也不便妄自处理,还是回皇城再奏请圣上定夺。
而昨日送至请柬一事,让他感觉十分好奇,不解他何以不在自家府第宴请,而是在“邀月楼”那样的花楼?
就他调查,一个在威恩府待了四五年的嬷嬷透露,刘清十分不喜欢朋友到府上拜访,原因是因为家中有个半痴半狂的夫人,至于其发疯的原因身为下人的她并不清楚。
裴雪坐在轿中想着事情。就他这段期间对刘清的认识,他是个善使手段的人,城府深沉、行事诡谲,对于更进一步了解他,他很有兴趣。
不久轿子停了下来,轿夫替他掀开了轿帷。
看着在门口招客的花娘及冠盖云集的盛况,这邀月楼被称为南方第一名楼可真名不虚传。下了轿子,一名年约四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是钦差裴大人吗?”
“正是本府。”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裴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林嬷嬷手上的红巾往他身上一拍。“哎哟,果真如传闻中所说的一般,是个玉树临风的俊俏郎。”她有些讶异他眼中的犀利。心想,这公子年纪轻轻就已是钦差,可见非寻常人。“威恩将军可是等候您多时哩!裴大人,里头讲。”
林嬷嬷在前头带路。这邀月楼虽是花楼,可后院的庭园造景不输富贵人家的后花园,花园中小桥流水、花影扶疏,清雅之处令人浑然未觉自己置身花楼。当然啦,平常人只能在前边的斗室销魂,入得来这后花园的自是非当即贵。
在一处松柏造景的转角处,一人影忽地从暗处闪了出来,快速的扑向林嬷嬷,亲密的搂抱着她的腰。
林嬷嬷尖叫一声,待定眼瞧了瞧在她身上毛手毛脚的老色鬼,才低喊,“死鬼,你想吓死我是不是?”她顺手拉拧住他的耳朵。
裴雪看了看那穿着一身补丁衣裤五旬开外的男人。听嬷嬷和他的对话,显然两人是旧识,于是他便袖手旁观的站在一旁。
这人是出身丐帮吧?丐帮人会上窑子?那倒有趣。
“玉卿呐,瞧瞧我今晚为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来人拿出一个小锦盒正打算现宝时,林嬷嬷不领情的推开他的手。
“我现在正忙呢,有好东西待会儿再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她道:“对了,宝丫头似乎心情不好,方才跟我要了酒打算借酒浇愁呢!”
“乔宝?她现在在哪里?”
一听到乔宝两个字,裴雪讶异的抬起头来。他瞅着那男子瞧,忽然想起乔宝的师父之一“色师父”——神偷吴英亮。
眼前这个人不会就是他吧?
“我方才看到她和秋香在一块呢。”林嬷嬷正要往下说,忽然察觉裴雪还站在一旁,于是匆匆的说:“我还有客人,你先去看看她吧。”
“这丫头也真是的,不过小小年纪学人家什么借酒浇愁啊。”嘴巴这么说,可吴英亮是脚步不停急忙的找人去。
林嬷嬷领着裴雪来到一处雅致的亭阁后,便先行离开。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他却注意到一只用过的杯子。
“刘大人尚未到吗?”他问着站在一旁服侍的花娘。
一名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姑娘说:“大人只说要出去一下,但不知道他去哪儿。”
“只怕是去追乔宝啦!”另”名红衣姑娘有些顽皮的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