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想象她遭遇到的不幸,他一颗心又揪了起来。「你该回家的,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根本不适合在外头闯荡。」
她轻笑,安慰他的不安。「我现在知道了,可是当时我真的很难过,从没受过挫折的人生使我无法低头回家认错,我缺少面对的勇气,遂选择了逃避,以为会比较轻松,谁知完全不是那回事。后来,我后悔了、天天都想着要回家,可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只要你不拖着常家那四个大包袱,你其实随时可以返家的。」
「别用『包袱」二字形容他们,一年前,我重病昏迷时,若没有他们,我早死了。」
话虽如此,匡云白还是无法喜欢那四个怪异的常家人,他们给他的刺激太过深重了。
「你不晓得,当时我吃的那些药有多贵,上好的补身良方有些甚至高达百两纹银一帖,可他们眼也不眨一下的就买来给我吃了,还有每天不断的补品,什幺人参、燕窝、天山雪莲……我不知吃了多少,也吃掉了镖局大半的积蓄。后来常胜总镖头死后,镖局会垮得这幺快,我也得负一半责任。」
他不说话,想起四个姓常的疯子,那种种怪异的举止着实让人难以忍受,但偏偏有副好心肠,还救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能说什幺?就当是前辈子欠的债,今生来偿还吧﹗
他抱起她纤弱的身子,和她面对面。「放心吧!常胜镖局垮不了的,我已经将天马这趟镖抢到手了。」
「你抢到手了--」她兴奋的语气好象看见天上降下银子雨。
他点头,给了她一个再开心不过的答案。「而且也拿了前订,我们可以雇车上京,不怕没路费了。」
「真的吗?有前订……」她张大嘴,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一连串的喜事接踵而来。
「足足有一千两白银,你不必再这幺辛苦熬夜帮人绣嫁衣了。」他拉起她的手,贴在颊边轻磨,好心疼她吃了这幺多的苦。
「一千两耶!」她觉得自己快乐疯了。
「更好的是,唐大人又多给了我们五天的运镖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八月二十日前送镖上京即可。」
她太高兴了,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预计买辆大马车,再加上四匹骏马,你和老祖宗他们就搭车进京;反正时间足够,咱们就慢慢走,沿途还可以欣赏风景,顺便游览一番。」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随着他的好消息接二连三,瞳底的光彩越燃越炽。
「我想就定在五日后出发吧﹗」他拍了拍她的背。「你喜欢这样的安排吗?紫葵。」
她的大眼眨了眨,乐飞上天的心神给他拍回了些许。「岂止喜欢,我是爱死了--」她大叫,两手圈住他脖颈,高兴得都忘我了。「你好厉害,匡云白,你真的好厉害,我好佩服你,你太厉害了……」他是神哪!她的英雄、最最了不起的英雄。
她的贴近让他整个人沐浴在她少女特有的馨香中,一颗心被勾引得晕陶陶,仿佛饮足了老酒般迷眩。
「紫葵,我……」他口干舌燥,恨不能一亲芳泽以解饥。
「镖局有救了、镖局有救了!」她没发觉他的反常,一径儿又叫又笑。
灿烂花颜诱出他一身的欲焰、直冲三丈高。「紫葵……」他低喃,俯首吻住她的唇。
她浑身一颤,才回笼不过片刻的神思,又飞上九重天去了。
「别怕。」那生涩的反应让他心生不忍,火热的唇放轻吸吮她的力道,温柔似鸿羽掠过。
怕?她哪是怕?怔楞的原因是兴奋与羞怯交织而成的情欲,又浓又烈,让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匡云白一只手轻抚着她微僵的背脊。「放轻松,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手好似带有魔力,能够释放她的紧张。
「唔……」半晌后,她鼻间逸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僵硬的身躯终于放软了下来。
袁紫葵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心头像藏着一把火,几乎要烧化了她。
「匡云白,我……」太热了,她快受不了了。
「云白、叫我云白,我的名字--云白。」他放开她的唇,轻轻地吻着她的耳垂。
「啊﹗」她的脚趾屈了起来,身子瑟瑟抖个不停。
「紫葵,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他缓缓诱哄着,舔着她的耳垂,含入嘴里,细细啃啮。
「云……云白……云白……」太刺激了,她连手指都酥麻了。
匡云白陶醉地沉浸在她娇嗔的呼唤里,恍恍惚惚地他发觉身体被一圈光晕给包围住;那光晕的名字就叫「幸福」。
只要跟她在一起、只要拥着她,他连呼吸都感到幸福……
次日清晨,当袁紫葵喜不自胜地带着匡云白和一箩筐好消息准备回镖局与老祖宗等四人分享时;已有人抢先一步,代她做了宣告任务。
马有财领着十来名镖师浩浩荡荡地杀上常胜镖局,大声吵嚷着要找匡云白以讨回被抢走生意的冤仇。
可恨啊!整人不成反挨整,他一口火气燃成冲天烈焰,怎幺也消不下去。
「叫姓匡的出来,本大爷要与他好好理论一番。」口气还算有礼,但一整群人翻桌摔椅的行为却十足地野蛮。
匡云白与袁紫葵远远瞧见镖局内的风暴,彼此互视一眼。
「看来他发现唐大人将保送天马的任务改委托常胜镖局的事了。」她说,神色间难掩忧虑。
「怕什幺?」匡云白冷笑。「是他自己犯了大忌,竟得意忘形地泄漏了镖货的秘密,唐大人不肯再信任他,被我说服,改将天马转由我们保送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有何资格上门来挑衅?」
「话虽如此,但他们人多势众,我怕……」万一彼此一言不和大打出手,袁紫葵担心自己这边一群老弱妇孺会被打死。
「别怕。」匡云白拉着她,自信满满地走进镖局。「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就怕一群老弱残兵再怎幺抵抗,也挡不住人家精兵十名啊﹗」
「我可不是老弱残兵﹗」
「你是双拳难敌四手。」她叹了口好长好长的气。「蚁多咬死象,听过没有?」
「那也得有够多的蚂蚁啊!」匡云白拍拍她丧气的脸。「放心吧﹗那十几只蚂蚁,象还不放在眼里。」
她忍不住又红了脸,对于他亲密的举止总难显得自在。
「害羞啊?」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怎幺她还这幺容易脸红?可他越瞧却越是欢喜。
「少不正经了。」她羞怯怯地躲着他的调侃。」你快帮忙啊,他们捉住二奶奶了。」她紧张地揪住他的衣袖。
匡云白定眼、撇嘴。「你看错了吧?我瞧是二奶奶巴住人家汉子不放才是真的。」
「你还玩?」她跳脚,眼见二奶奶给个镖师举起来,往墙壁方向一丢……天啊!这要碰上了墙,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啊!「二奶奶--」顾不得自已亦是副柔弱身躯,她满脑子只想着要救人,拚命往前跑去。
忽尔,一阵风掠过她身畔。「什幺东西?」她眼底只留着一抹残影,再定神,已瞧见匡云白跃至墙旁,再准确不过地接住了二奶奶坠落的身躯。
「呼!」好险,多亏匡云白手脚俐落,否则二奶奶就完蛋了。袁紫葵松下一口气,微颤的腿还有些发软。
「小冤家,你终于回来了。」而二奶奶对于她救命恩人的回礼,是一个充满口水的热吻,弄得匡云白额上青筋又开始浮现。
「该死的混蛋﹗」早知道不救她了!匡云白手一松,任二奶奶跌落地面、哀嚎她可怜的老屁股裂成了四瓣。
「小冤家好狠的心,居然这样摔奴家。」二奶奶嗔骂。
匡云白理都不理她,径自愤怒地擦拭着满脸口水。「恶心死了!」他一张脸僵得比石头还硬,满肚子火气没地方发。
偏不识相的马有财却选上这一流的时机前来捋虎须。「姓匡的,你竟上唐大人府邸胡言乱语诋毁本公子声誉、抢走天马的生意,我要你赔偿万马镖局的损失。」
「那有什幺问题?」匡云白抿唇,弯出一抹比冰还冷的邪笑,阴恻恻、像要拘人心魂。「唐大人要我告诉你,你竟在未得他同意前,私自将生意转手他人、又泄漏他的身分,让保送天马上京的任务平空添了数成危险。唐大人要你赔偿天马的十分之一价值,总数是一万两白银,限十日内送到,否则万马镖局就别想再在边城小镇生存下去了。马公子,我这项『赔偿」你还满意吧?」
「你……」马有财气得说不出话来。初见匡云白,只觉是个卑琐小人,想不到他这幺精明,要得他团团转,该死、该死--
「快去筹钱准备赔偿唐大人的损失吧!马公子。」匡云白再加一记重招,存心气死对手。「不过若你真无力赔偿这幺大笔金额,求我啊!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可以代你向唐大人求情,减少你的赔偿金。毕竟,我跟唐大人的交情不比一般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