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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是白为你担心的了,未过门的你,早有独守空闺的打算。可是,别太天真,身为你兄长的我得提醒你,娘为了攀附权贵,不惜出卖你一事,在宫中已传了开,而静王至今未露脸的事也令人议论纷纷,若多事者将这两件事想在一块儿而口舌不安分地一议论,说静王为了不愿娶一‘廉价货’而违避他乡,这等事一传开。嘿!你这王妃脸往哪儿搁?"

  "这只是你私下揣测。"她几乎是颤着唇说话。

  "是吗?何不等着瞧?"他睨了她一眼,得意的笑意在脸上扩展开来。"若妹,王妃啊,你的事儿我可很期待的呐!"

  "如果你的话已经说完了,请......请马上离开!"

  翻涌的情绪令她儿乎不能负荷。

  "若妹,保重。哈......"

  当云济秀得意的笑声消逝在梅林中,云若双脚一软,跌坐在雪地上,忽觉胸口窒闷欲死,眼前一黑。

  娘的背叛、宫中的讹传......这令尚未了解人间险恶的她感到无比沉重。

  十六岁的她,背负了太沉重的包袱。

  不!我不要嫁!我不想再任人摆布,我想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在迷述糊糊中她只知道她要反抗一切,一切别人为她安排的事,渐渐地,她跌入了黑暗。

  在她昏迷之后,一白影自天而降,端立于雪中,孤绝的身影,胜雪的衣衫......

  又下雪了。

  ~~~

  "不,我不要嫁!娘,......不要"恶梦连连的云若,终于被一场比一场可怕的恶梦惊醒。她惊慌地坐卧了起来,眼中净是恐惧,脸上还兀自留着两行未乾的泪痕。

  她打量着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简单而粗劣的家具摆设,这恐怕只比家中的柴房干净文雅些吧!

  她记得自己在雪地中昏过去......不是在齐天寺?怎地会出现在这儿?

  套上绣鞋之后,她寻着屋主的踪迹。

  "请问,有人在吗?"正要踏出房门,就有人迎了上来,定眼一瞧,呃......这不就是那个......那个上一回在街坊上见到的白衣公子?"是你救了我?"他好高哦!

  "心火交逼,困郁于中,这是你昏倒在雪地中的原因。"他没回答她的话,心想举手之劳称不上个"救"字,顺手放下了碗黑褐色的液体。"把这药喝了,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这人真是彻头彻尾的冷,连说的话都没半点人情味。不过,他肯救她,表示他的心肠不是像他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冷酷无情的。她不笨,起码她没肤浅到只看人外表。

  古道热肠的人,是不居功的,是不?

  她想结交这朋友,起码这是在兄长告诉她那些事情之后,她能想到较快乐一些的事。

  既然对方是块冰,她就不能呆得像木头,冰块遇上木头除了硬碰硬撞出了"昨"一声外,什么效果也没有。所以,她得主动热情些,是不?

  而有心结交朋友,不能连人家姓什、名啥都不知道吧?

  "我把药喝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云若仔细地端详他,这人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连俊美的兄长都给他比下去了,只是他那张脸可不可以有人气一点?

  这样寒气逼人......呵,怎么一触及他的目光,她好像全身都快冻僵了?好冷、好冷!

  "如今你已经醒了,这碗药喝不喝随你。"其实这名姑娘身子健康得很,这药只是祛寒,防止她伤风罢了,喝不喝都无所谓。

  行医多年,这还是第一回有病患对他提出交换条件,小娃儿勇气可佳。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有心救人的话,就要好事做到底,怎可半途而废?"她笑着对他,期望他也能报以一笑,苦笑、冷笑,甚至苍凉一笑都可以,好歹换个表情,别老绷紧着一张脸。"告诉我名字,我把药喝了,这么简单的救人法,何乐而不为?"

  疯子!他遇到了一个疯子。

  风绝凌行医多年,从没遇过这样的人,他什么样的怪人都遇过,就是没遇上过这种,小小的伶牙俐齿能威胁得了他什么?笑话。

  他起身拂袖欲走,云若早先一步挡在他面前,双手张开,淡黄色的蝶袖散开来,她收起笑容,嘟着唇。

  "不告诉我名字就算了。"不知道他的名字她是有些沮丧,可是......算了。"我把这药喝了,可是你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就算你不开口,只要待在这房里,让我看到个人,知道自己不孤单就行了。"

  她乞求的语调让风绝凌的心有些揪紧,这样无助的请求,他拒绝不了,但冰封冷硬惯了的心,仍是犹豫而不愿允诺。

  "我知道这样教你为难,可是我......我好想有个人陪陪我,听我说说话。"她无辜而含着泪的水意瞳眸乞求着。见他仍不开口,她伸出手去扯着他雪白的袖口。

  罢了!风绝凌坐回了座位。

  看他又坐回了椅子,云若破涕为笑,她一向是个知足而容易被取悦的人。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人心隔肚皮,这么快下评断?"风绝凌淡淡的说。十六岁师成下山,他行遍了五湖四海,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世风日下,多的是披着羊皮的伪君子。

  "直觉嘛。"她笑了,神情净是惹人怜爱的娇憨,十六岁的她生活的范围也不过只限于将军府,偶尔会偷溜出去外头玩,不过,遇着的人总有限。她没有阅人无数,但是她对人的感觉是挺准的。

  而眼前这白衣公子,绝对不是个坏人。

  爹爹生前曾对她说,观人先观眼。这个白衣公子有着一双澄澈清明的眼,心地当是光明磊落才是。

  "直觉?"风绝凌一向视此为无稽之论。"果然是小孩心性。"

  "小孩?我年已十六了!不是小孩了。"她仿佛怕被看小了似的紧张。"再过三天我就要和静王成亲了。"情急之下,她管不住自己舌头地说了出来。

  "静王?"他冷绝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而后沉声说:"静王早已不在城内了,不是吗?"

  "原来他不在城内并不是秘密了。"云若喃喃自语地说,然后一摇头,"我听说了,可是仍期待他会及时出现......"若一切都如兄长所说的,那么若是静王及时出现迎亲,也许......也许她的处境就不会那么难堪了。

  "这门婚事怎会订下?"

  风绝凌的话不多,而且不主动,然而,打从云若说她要嫁的对象是静王之后,他变得会主动问话了。

  若是他问的话是寻常话题,她会开心地与他攀谈,可是她和静王的婚事已经够令她难堪了,这事好像怎么讲怎么令她难过。

  "我......"她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

  见她不语,眉间锁着淡淡的幽怨,风绝凌也不强人所难的而不再往下追问。

  "天色渐暗了,快回去吧,再晚些,只怕你家人要报官找人了。"

  云若略点了下头,把放在桌上的那碗药喝了,这才起身。她昂着脸看他,似乎有话想说。

  "有话何妨直说?"他似能读人心弦。

  "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她淡淡一笑,"其实我这是第二次见你了,第一次见你,我把一颗软桃全压到你身上,那时我着男装。"见他仍没表情,"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打从那天起,我就好想认识你。"想认识他的渴望强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叫云若,希望你会记得我。"

  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风绝凌心中涌上了一股淡得儿乎感觉不出来的孤寂。

  有一种人天生就习惯一个人过活,从来不觉得孤独是孤独、寂寞是寂寞,直到有人走得进他的世界,颠覆了他沉静惯了的思绪。

  二十三年来沉静冷绝的封闭了所有的情感,没人试着了解他,而他也一贯以拒绝别人了解的方式拒绝着别人。

  云若,一个天真烂漫的十六岁女子,她像一片舞在风中的叶片,毫无预警,不请自来地侵入他若镜面般平静无波的心湖。

  他的心有了些微的波动了。

  第二章

  这天就是迎娶的黄道吉日。

  一大清早,天色未亮之际,云若就给碧儿从床上挖起来梳装打扮了。

  看着搁置在桌上,皇上御赐的凤冠霞佩,不由得,云若心中倍觉沉重的叹了口气。

  将军府的规矩己教她有些吃不消了,听说文官家的千金日子更难熬,而皇亲国戚,想必规矩更是多如牛毛......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一番折腾之后,碧儿和数名丫环把凤冠霞佩给云若穿戴上了。

  经过薄施脂粉的云若明艳得如同含苞待放的牡丹,一身红衣更使得她天生的凝脂玉肤更显动人。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碧儿看呆了。"若是多了些笑容,那可就更完美了。"她看得出来,打从小姐那天从齐天寺回来就常兀自发呆,闷闷不乐。是不是少爷对小姐说了些什么?但八成没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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