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和冷先生只是朋友。”余允欢终于开口。她低垂眼睫,掩去受伤的神情 。
“最好是这样。”李蕴美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其实她看得出来,冷寒袖对眼前这 小女孩似的穷酸女相当有兴趣,他是个时间宝贵的人,若不是面对在意的女子,哪抽得 出空相伴。
他看她的眼神,确实是在看情人,而眼前这寒酸女嘛,嘴里虽说她和他“只是朋友 ”,任谁也看得出她喜欢他。
就凭冷寒袖的家世和外在条件,只怕没女子抗拒得了。
“好心劝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没有,等到别人来点醒,或残忍的事实摆在 眼前时,那可就难堪了。”
“谢谢你的提醒。”余允欢木然的说。
“冷寒袖和陆君怡是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他们虽分分合合多次,可仍被看好,所 以啊,不管你是真的和冷寒袖是朋友,或已经算是情人,都要随时有所觉悟,因为他们 之间无人可以插足的。”
另一个女子接著说:“现代虽不讲究门当户对,可那只是一般人家如此认为,真正 的豪门大户绝不会容许有人攀附。”
这群人摆明瞧不起她,但余允欢并不气愤,因为她们的话有道理。她只觉得伤心, 伤心自己明明知道是配不上冷寒袖的,却苦苦的找理由为自己心理建设,漠视横在眼前 与她格格不入的现实,想不顾一切的去爱一回。
她是多么愚蠢啊!
“我清楚自己的斤两。”她痛苦的说出这句话。
“那再好不过了。”李蕴美露出满意的笑,“天气有些冷了,既然这地方不是你能 来的,就早点回去吧。”说著,她和朋友们一道往会场方向走。
望著她们连背影都是光鲜的,余允欢再度低头看著自己身上这套真如她们其中一人 所说,才值两百五十元的洋装。
她们的世界对她的确是遥不可及的。
叹了一口气,她打算转身离开时,看到冷寒袖走出会场。一看到他出现,她忙找个 地方躲起来。
冷寒袖走到距她不到数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四处张望著,似乎在寻找著什么,尔 后他低下头看表,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
他……是在找自己吗!余允欢心想。不管如何,在这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她仍感 到一阵窝心。她想出去见他,可是想起方才那些女孩说的话,心里又犹豫起来。
在犹豫之际,她听到匆促的高跟鞋脚步声,然后一个娇甜的声音朝冷寒袖愈来愈近 。
“袖,”腻甜的声音来到冷寒袖身旁。“我方才在大厅看到你,一转眼你就跑来这 里了。”
“找我有事?”
余允欢小心的移动一下身子,终于看到那腻甜声音的主人。
是陆君怡。一见来者是她,余允欢心中泛起一阵微酸,莫名的感到不舒服。不过, 老实说,她真是好看,由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侧面,白皙的皮肤加上精致的五官 ,她更是美得像洋娃娃。
就外表看来,她那纤秀的模样和冷寒袖站在一块还真是登对。
“你找我有事?”冷寒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感。过去就过去了,他从不 留恋。
“好朋友许久没见面,想知道你的近况好不好。”
“老样子。”他的语气仍是淡然的。
“我听说……你最近交了女朋友?”陆君怡试探性的问。
“只是朋友而已。”他知道陆君怡“听说”的对象是指谁。他不否认对余允欢颇有 好感,可感情是双方面的事,未经过余允欢首肯之前,他不作单方面宣言,因为那令自 己尴尬,也怕造成对方的困扰,固然他似乎感觉到她是喜欢他的。
“不准,就算只是朋友,我也不喜欢。”陆君怡大胆的用双手勾住他的颈项。“你 明知道我还喜欢著你。”
冷寒袖看著她,已无过去的狂恋情怀,像是在面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一样。
“你喜欢很多人。”他拍拍她的脸,心知肚明她喜欢男人,就如同小孩子喜欢各式 各样的糖果一般。
也许是他爱她爱得不够深,还是他真的能够把任何事情理智的分析处理,当他知道 陆君怡除了他之外尚有其他男人时,他只是很理智的提出分手,什么口角也没发生。
“可是却最喜欢你。”她理所当然的说。“那你呢?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当初就不会在一块了。”不过,那已是过去式。他没说出口,反正都 分手了,应该可以不那么计较的去满足一个虚荣女子,说些她喜欢听的话。
“我就知道!”陆君怡将皓臂一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可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的余允欢忍不住捂住口,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滑落脸颊。
冷寒袖不著痕迹的推开陆君怡,冷淡的眸子丝毫没有被软化的迹象。他心里惦记著 余允欢,决定回屋内打个电话给她,于是他说:“进去吧,外头有些冷了。”他也有些 顾忌他们孤男寡女单独在这儿,若被人瞧见,这场宴会后,又不知道多事者会怎么传了 。
“我不要,陪我多待一下嘛!”她撒娇道,拉著冷寒袖的手不让他走。
“你喜欢在这里,你自己待吧,我还有事。”他脸上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可那拒人 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叫人连多耽搁他一分钟也不敢。
“好嘛!”任陆君怡再任性,遇到他也只得认了。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后 头,接著又问了个问题,“喂,别走太快嘛。你觉得你那朋友好看,还是我好看?”
冷寒袖懒得理她,心中只挂念著余允欢没出现。他心情沉闷的默然不语。
“你不说话,表示默认我漂亮喽!”她更加得意的笑了。手伸进他的臂弯中,十分 陶醉。
目送著他们离去的背影,余允欢心碎的掉著泪。
明知道这样的俊男美女组合才是门当户对的,可是为什么她内心会如此痛苦,连一 句祝福的话都说不出口呢?
为什么看到他俩走在一块时,她会感到如此刺眼?她不是一直认为自己和他们所处 的上流社会格格不入吗?
从方才陆君怡对冷寒袖的举止,余允欢可以感觉到她仍爱著他;而从冷寒袖没有拒 绝她的亲密来看,似乎也对她仍不能忘情。
如此两情相悦的金童玉女,她又有什么立场插足他们之间?暂且不说别人看不顺眼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配。
论家世,她自然不及陆君怡;论长相,她又何曾赢过她呢?
他们才是天生一对,而她……也许正如方才李蕴美她们说的,冷寒袖对她只是抱著 玩玩的心态而已,不是认真的。
不是认真的……低下头,她看著身上自己一直很喜欢的洋装。
不知不觉中,方才那群女孩的嘲笑声又回荡在耳际,怎么也挥不去。
有钱人家的世界真的离她好遥远……
☆ ☆ ☆
“这样躲,你觉得是办法?”殷若恬有些心疼的看著好友。才三天而已,从她脸上 已看得出疲惫和憔悴。
情字使人伤神,大她三岁的她也算过来人。只是一夜情的伤,终究只是难忘,并不 真的疼,可余允欢却是真的陷进去了,才发觉对方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
“我没打算躲,只是想让自己安静几天。”她知道这几天冷寒袖该会打电话给她。
既是朋友,她不能阻止他打电话,可既然知道他心有所属,为了不使自己深陷,她 又不想和他接触得太频繁。“我待会就回去准备明天要上课的事。”
“是该回去了。”她不是怕她叨扰,而是不喜欢她逃避事情。
感情的事愈逃是愈痛苦的,有时面对了,反而没有想象的难以解决。
余允欢托著下巴说:“若恬,豪门蓬户是不是真的难以相容啊?”
“你问倒我了。”殷若恬苦笑。“我不知道有钱人家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也是 个没法子说服自己不自卑的人。”她现在由于在事业上有些成就,自卑心少多了,以往 的她和余允欢的情况差不多,虽然她在日本当了二十年的千金小姐。
余允欢有些沮丧的低著头,“羽然总是告诉我,要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豪门 蓬户的深沟怎么跨越?更何况对方喜欢的另有其人。”
“你要继续和他做朋友吗?”
“那会令我更痛苦。”看著喜欢的人和别的女孩走在一块,明明心中痛苦却又要装 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么虚伪的事情她做不出来。“我想……若要我能心平气和的祝福 他,惟一的条件就是我必须离开他。”她苦笑道:“我不够勇敢,也没法子强颜欢笑。 ”
幽幽的一叹,殷若恬淡淡的说:“面对感情,任何人都会变得懦弱吧。”她温柔的 看著好友,“把痛苦减到最低,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