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受骗的人是谁?
当年路紫茵的背叛只是使他不相信爱情而已,而且基于女人的爱慕虚荣似乎被社会 所允许,既然当时他无法给她比别人更好的条件,那么他愿意宽容的原谅她的变心。
可是,对于路羽然,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让自己原谅她,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是欺 骗,他甚至怀疑,她接近他根本就是有目的的。
的确,六亿对不少人而言是一笔天文数字,她为了挽救路氏的危机而耍些手段似乎也合情合理。
路威宏也真是大胆,竟然敢在召开记者会后的第二天就打电话问他,要私下和解或 对簿公堂,他直接反问他,私下和解要如何和解法?其实他只是想洞悉路威宏真正的动 机,并不是真的想私下和解。SEM多的是法庭的常胜军,而且这回的事件他根本是被构 陷,没道理要私下和解。
据他所知,路氏最近频频向各家有生意往来的公司筹借款项,近期内若没有资金周 转即将宣告破产。他也猜路威宏设计这件事情的自的是为钱,只是没想到他会狮子大开 口,一开口就要六亿。
六亿?他真把他楚伦当成凯子坑钱吗?
路威宏一察觉他的沉默,以为他觉得和解金额太高,马上改口说要不五亿也可以, 最后,他甚至自动降到三亿。这男人真是想钱想疯了,所谓的人穷志短大概就是指这种 情况。
楚伦原本想告诉他,就算他降到一千块、一百块他也不会给,要他等著法庭见,可 是他心思一转,黯沉的眸子闪过一抹报复的光芒,他决定改口。
“叫路羽然当面来跟我谈。”他已好几天不接她的电话,因为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如今他要她直接面对他。
她有胆欺骗他,想必早就该料到有朝一回他们总要碰面。
“可是……”路威宏犹豫著。
“就这桩遭受欺骗的事件来看,受害者是她不是吗?”他阴冷的一笑,“所以最有资格和我谈条件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她……”路威宏仍觉得不对劲。
知道他在犹豫,楚伦捉住他的弱点下猛药,冷笑道:“只要是她来和我谈条件,我六亿立即奉上。”
“这……好吧。”他会闹出这件事为的不就是钱吗?看来若路羽然不出面,楚是不会把钱拿出来的。于是,和楚伦约了时间之后,他很快的挂上电话。
落地窗外一片繁华夜色,楚伦却因为和路羽然约定见面的时间已到来,内心有一股 山雨欲来的沉闷。
有些人不容易记恨,因为他们总是以一双冷眼看待世间万物,什么都不在乎,也不 足以令他们在乎。可这样的人一旦对某些人事物在乎了,那种认真坚持的心态近乎固执 。
爱一个人是如此,恨人亦是,尤其是恨,一旦恨起人来,那力量足够毁掉对方以平 衡自己。
楚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斯文的外表总是成功的隐藏他狂鸷极端的真实性子,没有 人知道他的阴暗面。
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再次将酒干了。浓烈的酒精苏醒了他在斯文外表下的狂鸷 性子,撩动他因付出更心却遭受欺骗的恨。他眯著眼想起前尘往事,路羽然的娇美、刁 蛮任性,她总是牵引他的双眸,一切的一切……闭上眼,他脑海中浮掠而过的全是她的影像、她的美好,耳边听到的净是她甜美的声音,她对他倾诉的话语……骗人的!一切全是骗人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楚伦的手掌使力一握,忽地“哗啦”一声,手中的高脚杯被握碎,玻璃碎屑刺伤他的手掌,霎时血流如注。
他木然的看著鲜血落在毛毡上。此时手上的伤又怎及得上他的心伤?肉体的伤容易 痊愈,心伤呢?他到哪里去找疗伤药?
不急著处理伤口,他只是走到沙发上坐下。无意间他瞥见墙上的时钟,八点十分。
他和路羽然约的是八点,莫非她心虚害怕,不敢来了吗?这不太像她的作风,她一向勇气过人的。不过,相信此刻要她面对他,任她勇气过人,仍会踌躇再三,不是吗?
这么想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外头电梯停在顶楼的声音,在门打开时,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在这个时候有谁会到这里来,他了然于胸。
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敲门。
“我约的是八点,是我记错时间了吗?”楚伦打开门时,冷冷的打量一下站在外头的路羽然。
“我……”看到楚伦的刹那,她有一股逃离的冲动。那张脸既冷漠又陌生,仿佛彼此不认识一般。她怀疑她寄给他的录音带他根本没有收到,甚至是收到了,他却不去听 。
直到今天,她打给他的电话他根本不接,更甭说见她,为此,她只得变通方法,把她和继父对话的录音带寄给他,没想到这并没有使得今天见面的气氛好转些。
楚伦领著她到沙发坐下,他看著她,并不放过她脸上的惊慌和愧疚的表情,可是看到那神情,他反而不屑的撇撇嘴冷笑一声。
待坐定后,路羽然问:“你没有收到一卷录音带吗?”
“录音带?”他嘲讽的笑意更深,“是证明我诱拐你、欺骗你的证物吗?那你肯定寄错地方了,你该寄到报社或杂志社去的。”
“别……别这样。”路羽然既难堪又难过。她在不经意的一瞥中注意到他左手上的伤,有些惊讶的怔了怔,“你的手受伤了。”顾不得目前尴尬的处境,她由皮包中拿出手帕,欲替他止血。
楚伦没有任何表情的看著她。对他而言,现在她为他做什么,都是虚伪造作的。
“有时候,我必须承认你的胆子真的很大。”他突然这么说,“在这个时候你竟然敢独自来面对我。”
路羽然有几秒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她压低眼睑继续为他止血。“你要我来的不是吗?”
“你是冲著六亿来的吧?”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是比我想象的更污秽、更卑鄙吗?”他受伤的手反捉住她,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由牙缝中挤出话来。“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她红了眼,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
“相信你?”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的狂笑起来。“叫我相信一个设计仙人跳,为了钱不惜出卖感情的女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污辱人?”
“是谁逼我的?”他看著她在他面前落泪。那已经不能使他心软了,在召开记者会时,她不就是以泪水将那群记者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女人的泪水廉价,却不知道这 女人的演技可以炉火纯青到这个地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我不会故意伤害你,真的!”她的泪掉得更凶。
她知道在记者会上说那样的话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伤害,可是她更不能眼睁睁的看著继父寻短。她在记者会上的眼泪不是要博取同情的,而是深感耻辱和愧疚的羞愧之泪 ,这样的心情楚伦不会懂的。
“你在告诉我,单单只是你的不经意,就能把我玩弄于股掌间吗?”现在路羽然的任何一句话听在他耳中都会令他愤怒。他全心全意付出的情感竟然被恶意的利用,这叫他怎么不恨,怎么冷静得下来?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玩弄他,偏偏他就栽在她手上而且如此彻底。
路羽然对于他如此质疑自己对他的情感感到伤心和沮丧,她拚命的摇头,泪珠纷纷落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请你相信……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伦听到这句话,只觉既刺耳又痛苦。他为了她的这句承诺,已不知付出多大的代价。
冷鸷的眯起眼,他唇畔扬起诡谲的笑意,“六亿明天才能到手,路氏立即又缺钱了吗!”他向她倾下身子,将她逼靠在沙发椅背上。“这回又缺多少?你又打算利用你美丽的身子和我大玩仙人跳,然后再敲我一笔吗?”
“你……”她瞪大眼,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讪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你直接开口吧,省得我再被一群无聊的八卦记者烦 得无法上班。”伤害她是他惟一能够自我平衡的方式。
“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在你如此对我的情况下,你还奢求什么?”
“奢求你还是爱著我。”她绝望的开口说。
楚伦的怒火完全被挑起,“爱你?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这样的话,有胆识。”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伤他非她所愿,可她终究伤了他,不是吗?
“原谅你?”他不招惹她,她反倒执意挑起他的怒火,深沉的眸子掠过一瞬狂邪,他冷然而邪气的说:“好啊,陪我一次,我就原谅你。”
“你……”在那瞬间,路羽然由他眼眸中读到的只有恨意和男人的欲望,知道他不是真的要原谅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