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华灯已上。
明月高高挂,晚风习习吹,今儿个是个舒爽的夜,也是喧扰热闹的夜,皇城的圆月楼里满是寻欢客,华丽的大厅眼看已经快被挤爆了,人潮还是不断往这儿涌过来,仔细一看,这些人潮里可不只男人,怎地还有女子甚至是小娃儿呢?
原来今日是圆月楼花魁,亦是城中第一美人李施施之寿辰,崔嬷嬷为了帮她庆祝,今日圆月楼免费招待客人一晚,还备有美酒佳肴供人品尝,如此好事众人怎能放过?自是扶老携幼参加喽!
更加诱人的是,李施施这寿星还准备弹奏一曲给大伙欣赏。
李施施耶,不是圆月楼里的什么小桃红、小牡丹,平常要见她,花上大把银子都不见得轮得到,遑论听她弹一曲,今日不用花钱就有这机会,不把握的恐怕只有傻子吧!
人称三大公子的南宫艳、东方磊、北原彻也是李施施的迷恋者,交情不同于一般的寻欢客,自然更不会错过今晚的盛会。
只是,他们当然不会傻得去挤在人群中,武艺皆高强的三人几个起落,已窜进圆月楼,在二楼崔嬷嬷特别为他们准备的雅座落坐。
盛会尚未开始,南宫艳端起桌上的酒啜了一口,嬉皮笑脸的问二人,“你们准备了什么要送给施施姑娘?”
北原彻伸手探人胸中,掏出一颗夜明珠,“喏,就这喽!礼轻情意重嘛,只要我有这个心就好,相信施施姑娘了解。”
东方磊一脸不敢苟同,“我真怀疑你是真心喜欢施施姑娘,真爱一个人态度才不会像你那样随便。”
“这么说你可是:慎重’的准备了相当‘贵重’的礼物?拿出来瞧瞧吧!”北原彻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南宫艳也一脸期待的等着看。
只见东方磊指着自己,说:“我就是最贵重的礼物,我准备把自己送给她。”
闻言,一旁二人很不给他这好兄弟面子的大笑出声,南宫艳更是笑到捧腹,大摇其头,“真没想到世间真有你这种痴情男子,不过,别怪我拨你冷水,你这礼是被退定了,人家施施姑娘表明过,心还不想定下来。”
“纵使如此,我还是要试试。”东方磊非常坚决。
北原彻耸耸肩, “随他去吧,等他碰了钉子,我们再陪他喝失意酒,反正咱们三个同是天涯‘迷恋人’,可互相安慰。”
楼下忽地响起欢声雷动,李施施出场表演了,三人痴迷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紧跟随着她,这样的美人,叫人如何能不爱……
第一章
秋高气爽,红叶在徐风中翻飞。
除了风声、落叶声外,一片寂静的云轩忽地传来一阵阵的呼唤声。“艳少爷、艳少爷……”
轩中一男子独自对弈,自在面容不禁眉宇微敛。
一脑袋瓜由打开的窗子往轩内一探。“艳少爷?原来你在里头,也不应小的一声。”即使如此,来福仍一脸兴匆匆。
“应不应你都有法子找到我,有差别吗?”他仍专心对弈,连抬个眼都嫌麻烦。“找我有事?”
“有事!不但有事,还是好事呢!”来福绕往房门走了进去,见他家少爷仍顾着对弈,完全不受他的话影响,他又开口,“我说少爷,这好事可是关于你呢!”
南宫艳嗤笑一声,“打从施施姑娘出了阁,我的人生就完了,哪来的好事?”他哀怨又夸张的叹了口气。
嗯……一提到,这个时候应该连对弈的心情都没了才是!他顺手糊了一盘精彩好棋,将棋盘推得老远。
“我说少爷,施施姑娘是个好姑娘,可她嫁了人却也是事实,你就别老想她了。”他家少爷也真是痴心!
像他这样万中选一的绝世美男,又是富可敌国的皇城首富南宫家的继承人,在商界又有“赛陶朱”的美名,要什么样女子没有,可他偏偏中意那城中第一美人。连人家都嫁了人,他还是放不下,老往人家夫家跑。
虽说他和李施施的夫婿也是旧识,可老往人家府上走动……这样还是不好吧?
“我也想忘了她,可……叹!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深呐!我啊,大概没救喽!”哎哎哎,他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谎言?迟早遭雷劈!
和施施说穿了也不过是兄妹情。想当年在圆月楼和她初识,两人便一见如故。说也奇怪,男人到圆月楼去不外是销魂买笑,可他到圆月楼却只是找人说说话,甚至遇到了李施施欣赏的公子,他还会替那个人打分数,俨然是以李施施的兄长自居。
兄妹般的情份使他一有空就到圆月楼去探视她,在外人和家人看来,他铁定是给李施施迷了心魂,其中“奥秘”也只有他两人知晓。
正因为如此,李施施成为他逃避家中指婚的“罪魁祸首”。而逼得他如此的,正是他家的老太爷!
打从他年过弱冠,不知道为什么,老太爷就开始“关心”起他的婚姻大事。而他,自然也明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可他更坚持的是……
迎娶的对象不论贫富贵贱、相貌美丑,对方一定要是他喜欢的、看对眼的。
正因为他要争取时间去买得真爱,所以才连施施都出嫁了,他还拿她当拒婚借口!怪不得前些日子李施施才当着他和夫婿的面前开玩笑,大叹美人难为。连她都出嫁从良了,一身的“桃花债”仍甩不掉!
来福看主子那副沮丧样,像是替他找到了解除沮丧灵药似的,急匆匆地说道:“有救、有救!绝对有救!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
南宫艳看了他一眼,奇道:“你到底是来告诉我什么?”这人说话老学不会说重点,一件事听了大半天仍不知所云。
“就是施施姑娘绝不是你的真命天女!”他傻呵呵的笑。“夫人拿你的生辰八字去城外柳神算那儿求了支姻缘签,那签儿可有趣了。”
“我娘真多事!”姻缘签?那种江湖术土的浑话她也信?
“少爷,想不想知道那签儿说了些什么?”怎么他家少爷一脸没兴趣的样子?一般人的反应不会这样的。
“不想。”他把推开的棋盘又挪到面前,黑白棋分边收好,打算再重新来一盘。
来福实在不明白,他家少爷对于自己的姻缘事怎么那么莫不关心呐?“你就是那么不在乎的样子,怪不得神算说你的婚姻大事铁定好事多磨。”
“真的?”他停下了归棋的动作。
好事多磨?也就是他的婚事得一拖再拖喽?那倒正合他意!婚姻大事本该多琢磨、琢磨,决定下得匆促会出问题的。
他是不相信江湖术士的话,可若他的一番话得以让家中长辈对他的逼婚行动缓上一缓,那倒也是件好事。
“姻缘签上说:不识庐山真面目,曲折不平姻缘途;欢喜冤家终成双,来日共成凤凰谱。”来福一口气把签诗背了。 “喀,就这姻缘签上的意思,不是好事多磨是什么?又……好事为什么会多磨?那铁定是因为你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太不在乎的关系。就因为这样才会错失机会。”
南宫艳对于来福自以为是的话不以为意,不过,那姻缘签中的话倒是挺有趣的。
不识庐山真面目,曲折不平姻缘途?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章
皇城首富南宫府的议室厅里,此时正陷入一片沉重凝窒的气氛中……
“你们对这件事有何高见?”声若宏钟的浑厚嗓音,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七旬老者的口中。
年过七旬仍老当益壮的南宫行云只要脸一拉,就没人敢吭声。一个个人称商贾奇才,掌握着财政大权的大人物在他面前,皆噤若寒蝉,头垂得像在比低似的。
“我叫你们说话,没叫你们比谁像哑巴!”小小的一个娃儿,一群大人竟摆不平?!啥!这成何体统。他的利自往在场渚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长子南宫文溯身上。“老大,艳儿是你的儿子,对于你儿子迷恋名妓李施施的事,你没有话说吗?”
被点到名了!
哎,打从南宫艳出生,他这为人父的第一次抱他而被他撒了一泡童子尿后,他就有预感,将来必会为了这孩子,不知道要承受多少气。果不其然,他小时候还只会在他身上撒尿气他;学会讲话后,就伶牙俐齿的堵得他说不出训他的话,害得他只得闭嘴生闷气;再更年长之后,他……他就根本管不住他了呀!
南宫文溯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孩子只是逢场作戏,不是当真的。”
他不说话就算了,一开口南宫行云火气更大。在商场上涉足一些花楼,说是逢场作戏,他这个过来人可以理解。可……
“逢场作戏?作戏会作到人都嫁了,他还常到人家家里做客吗?他也未免作戏作得太认真了吧?”
李施施出嫁是皇城人所皆知的事,她在未出嫁前,南宫艳常到圆月楼捧她的场,他可视为“逢场作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人家已出阁,身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