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劭阳坐在跑车上,以一百公里的时速飞车回自己的住处。
他像一阵风似的回到家中,怀着满腹的怒气以及疑问要问曲宁。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辞去这份工作离开他?
上了二楼,他来到她的房门外,在叩了数声没人回应后,他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于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里头根本没人,他直觉的走到衣橱前打开来一看——
曲宁带来的衣服全不见了,只留下那件他送她的礼服。确定了她已经离开后,蔺劭阳颓然的在身后的大床上坐下来。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一时之间仍没有办法接受她已离开的事实。
这真像她的作风,想出现的时候就大咧咧的来到,一点也不管他是否极力反对;想走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连当面口头告知也没有!
对她而言,他到底算什么?
仿佛有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胸口,他沉闷得欲窒息,却使不出力将大石推离。
在沮丧之际,他突然发现床边的小几上有一封信。他快速的将信展开来阅读,短短的数行字却教他怔住了。
蔺先生:
该证明的都证明了,别傻得以为那一夜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
不告而别只是想把彼此的关系理清,没有别的意思。
我想,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曲宁
怔愣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蔺劭阳如狂风一般的怒气,他铁青着脸瞪视着曲宁留给他的信,然后把它揉成一团。
“Shit!”
她还真把他当成证明她不是性冷感的对象!他对她的意义就这样?忽然间,他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打从他知道自己喜欢曲宁后,他对女人的索求就不再只是身体而已,他要对方的身心都是他的。
这听起来很疯狂,因为女人的心从来就不是他在意的东西,而如今他竟然会如此强势霸道的欲占有一个女人的心!
假使今天他没有对曲宁动心,他可以把昨夜的事当成一夜情,毕竟只是满足生理需求,可是,在他清楚自己对她不只是肉体上的吸引后,他非常在意对方与他上床的动机。
原以为曲宁会把自己交给他是有不同的意义的,没想到……
对她而言,他真的仅仅是个利用的工具!
呵!风水倒是轮流转了,一向只有他把女人当成泄欲工具,曾几何时他也沦为女人证明自己不是性冷感的工具了?
他现在应该大笑自嘲一番,可他完全笑不出来,遭到欺骗的感觉令他愤怒欲狂。
他发誓,无论曲宁躲到哪里去,他一定会把她找出来。
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是吗?不,就凭她留下这封欺人太甚的信,他们就没有不再见面的理由。
下次见面,他会要她为今天侮辱人的话付出代价。
多刺的玫瑰,他会要她在全身的刺被拔个精光后,仍逃不过被攀折的命运。
曲宁,等着吧!
第六章
炫目的霓虹灯将大都会的夜色点缀得多彩多姿,纵使已近深夜,依然不减其繁华热闹的景象。
站在楼高三十多层、全国首屈一指的大饭店外,曲宁仰视着饭店的顶楼,脸上有着些微的疑惑。
“真的是在这里吗?”她再度拿出口袋中的传真纸,核对上面所写的见面地点和时间。
“是这里没错。”核对无误后,她迈开步伐走进饭店里头。
两年前她因为在学校表现优异而被延揽入国际调查组织法学组,接受为期两年的训练。如今结训,她还得见习一段日子,才能成为正式成员。
进入组织是她敬爱的父亲一辈子的梦想,直到他去年癌症末期时还惦记着她在组织里受训的事,他的遗言是希望她成为组织的一员,而不能看着她成为组织的正式人员,是他今生惟一的憾事。
她会完成父亲的遗愿的,一定会!
今天是她身为见习生的第一天,但至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机会见到她的指导学长或学姐,直到方才在住所收到约她见面的传真。
指导人手上有一份见习生的基本资料,而见习生仅知道指导人的代号,因此她仍不知道自己的指导人是男是女,更甭说对方长得什么样子了。
不过,由传真纸上刚健有力的笔触看来,她的指导人该是学长才是。
可是……并非她生性多疑,而是指导学长在深夜约见习学妹到饭店的总统套房见面……虽说她听之前的学姐说过,有时指导人为了增加见习生对未来事情的反应能力和应变措施,会出一大堆千奇百怪的题目为难人,但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约见也未免太奇怪了,更何况他们连第一面都尚未见过。
算了,就算她不相信人性,也该相信组织内的人物除了在专业领域上出类拔萃之外,人格也绝对没问题才是,一个人格有问题的人,如何能以公正的态度受国际所托,担负起调查工作?
搭电梯来到顶楼,她走到约定的房门口轻叩了下门。
“进来。”
里头传来简洁的回应,那是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曲宁心想,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她的指导人是学长。
可是这声音她并不陌生,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皱了皱眉,脸上忽然掠过一丝讶异。她想起来了,那声音……那声音不就是蔺劭阳吗?
不会吧?怎么可能!
她甩了用头,想把这荒谬的想法甩去。
蔺劭阳怎么可能是她的指导学长?他若真的是组织的一员,就不会在保镳前呼后拥的情况下还被打得浑身是伤。
他的身高是挺具吓阻功效,可真要打起架来,他是最佳“沙包”人选。
曲宁不再多想,推门而入。
在一地黑色大理石地板的冷肃空间里,一道颀长的人影背对着她,坐在一张旋转式沙发上,他的身影映在擦得如镜子一般的大理石地板上更显修长。
如此沉肃的气氛让曲宁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是色调和摆设的关系吗?她怎么觉得房内的温度低得很,可偏偏她的额头和手心却又微微的渗着汗珠。
她警觉到是压力使然。以往面对任何场面、任何人,她不曾如此感到受胁迫,怎么这回……
她忽然有种预感,她的见习生活会过得异常艰辛。
初次见面,他就以背向着她,这根本是下马威嘛!
“我是法学组的见习生曲宁,这段时间要麻烦学长了。”
“是吗?”他语气冷然,“我的要求很严格,如果要打退堂鼓现在还来得及。”
觉得受到侮辱,曲宁的火气在不知不觉中被挑起。她深吸了口气,总算没把心中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会努力的。”
“需要吗?”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的言下之意是,无论她做多大的努力都无法符合他的要求,这对自尊心强的她而言是莫大的侮辱。她有资格进组织,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他凭什么这样折损人?
“调查组织的工作,我怀疑女人能否胜任。”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了解女人的能力。”
“能力?”对方冷笑一声,“欺骗和利用人的能力吗?”顿了一下,他说:“哦!的确,那可能是我自叹弗如的。”
“你……”这男人是受了什么刺激啊,把女人批评得一无是处!曲宁的满腔怒火已把她的理智烧成灰,忘了此刻面对的是攸关她能否成为组织正式成员的指导人,她咬着牙冷笑,“敢情你是吃了女人的亏才说这样的话吧!”
“如果是呢?”
原以为自己这样说一定会激怒他,可出乎曲宁意料之外的,对方的语调除了一贯的嘲讽外,似乎没真的生气。
“那你该找个好女人重新谈恋爱,这样也许你就可以改变对女人的偏见。”她吁了一口气接着说:“世界上好女人多得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那你呢?”他想听听她对自己的评价。
“我?”她傻眼了。她今天是来找指导人,怎么话题会转到自己上头?
“世界上有不少好女人,你也是那其中之一?还是……”
曲宁忽然有了危机意识,“我是不是好女人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无论我是哪一种人,都不是你选来谈情说爱的对象。”
“是吗?”颀长的身影由坐姿改为站姿,并且转过身来。因逆光而显得更加阴郁难测的冷峻笑脸令曲事差一点忘了呼吸。
老天!她杏眼圆瞪,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几乎为之停止。
真的是蔺劭阳,她的指导学长真的是蔺劭阳?!
这玩笑也未免开得太大了!
“咱们又见面了。”他扬起的嘴角带着嘲弄的意味。“你一向是个不善于预言的人,这次的事又证明了这一点。”他的左手轻靠在椅背上,优雅的站姿和从容的神情和曲宁的苍白不安形成强烈的对比。
曲宁自然知道他指的“不善于预言”是取笑她留给他的信中,那句“我们不会再见面”。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像看仇人一般的防卫眼神令蔺劭阳笑意更深,“你这么说,好像这一回咱们会见面是我一手安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