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阿嬷顺手一勾,搀扶住老爷爷,不顾老爷爷的反对,拖着他离开。
「蛋糕蛋糕,我要吃蛋糕啦--」
「年纪大了,甜食要忌口啊!祁医生,我先送黄爷爷回家哦,待会儿再过来装牙齿啊!」
邻居阿嬷很高明地替莎莎制造了一个跟心上人独处的机会,莎莎佩服得五体投地,好想拥抱邻居阿嬷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我想妳可能要送个蛋糕去黄爷爷家,他看起来很舍不得妳手上的提拉米苏。」祁励明打趣说道。这个社区的居民互动之热络,是他在其它地方没见过的。
莎莎抬起头,扬着笑,迎视祁励明平平淡淡的神情。「我不知道祁医生还会说笑话。」
「原来那句话是笑话?」祁励明抬眉问,转身返回诊所。
「我觉得听了很轻松啊。」她跟着祁医生走进诊所。「黄爷爷本来就爱吃甜食,但是我真的很佩服祁医生,怎么可以让黄爷爷和方奶奶心甘情愿让你帮他们装假牙?」
祁励明走到诊所柜台,看着桌上的预约名 。「只要让他们明白装假牙的好处就好。况且以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大大减少痛的感觉。」
莎莎环顾周遭的环境。十坪大小的诊疗间,装潢、灯光力求温馨,不让患者感觉有一丝冰冷的气息。
还有那些设备,就算她不常看牙医,也看得出来这些硬设备都是一流的。诊疗间有两组比平常诊所还要舒适、器具完备的诊疗台,各附有一个液晶显示器,来缓和患者看诊时的紧张,也转移他们对疼痛的注意力。
莎莎指着诊疗台上那些可怕的钻头。「有些人不是怕痛,治疗牙齿时最可怕的地方除了痛,还有那些声音。」
祁励明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紧皱着眉头,清澈的大眼里布满恐惧,像是急于印证自己的话一样。「妳害怕?」
「怕?」莎莎想点头承认,但某部分好强的个性却让她选择隐瞒这个弱点。「怎么会?看牙齿嘛,有什么好怕,不就那么一回事?哈……」
祁励明突然扬起一个如太阳般明亮的笑容。见他笑了,莎莎彷佛被施了定身咒,痴傻地凝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张口。」祁励明握住莎莎的下颚,很权威地下命令。
莎莎快昏倒了。她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和心爱的人进行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她乖巧地张开口,正在犹豫要不要闭上眼睛时……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妳说。」他说。
莎莎眨着眼睛,某种感动的情绪在体内开始发酵。「请说。」
「这件事妳最好优先处理。」他再说。
莎莎眼眶湿润,嘴角开始微微颤抖。「好,你请说。」
「希望妳最好抽出至少两个晚上的时间。」他又说。
莎莎想尖叫。天啊,不会祁医生也对她一见钟情吧
「好,我所有的时间任由祁医师安排。」
「很好。」祁励明放开莎莎,拿起笔在预约名 上打了两个勾并写上「欧小姐」三个字。
「这是?」莎莎一头雾水。祁医生太忙了吗,约会还要登记时间?
祁励明抬起头,炯亮的眼直望着他眼前的病患。
「星期三、星期四晚上七点,妳来拔牙。」
美丽红润的血色剎那间从莎莎脸庞上褪去。「什么、什么意思?」
祁励明抬起食指,指着莎莎的脸。「妳左边的智齿要拔掉。依牙龈肿胀的程度看来,妳至少已经痛了三、四天,欧小姐,我对妳的忍耐力很佩服。」
莎莎瞪大双眼,惊惧的神色跃进双眼里。「拔牙?!」
「没错。」
莎莎和她心爱牙医的第一次约会就此拍板定案。
莎莎要拔牙!
第二章
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看牙会尖叫、会昏倒的欧莎莎竟然要去拔牙?!
这件大事在好友圈中立刻迅速升温发酵,所有人--不管是正在为新程武焦头烂额的余颂贤,或是赶着月初结帐报税的柯昀浓,还是急着处理台北计算机展参展事宜的黎又心,所有忙到不可开交的好朋友们,下约而同在星期三推开所有「杂事」,下班后全聚集在欧莎莎的办公室里。
她们只有一个想法:莎莎拔牙是大事,她们必须全程参与,谁叫她们是这么好的好朋友呢,哈!
「真的要去拔牙?」忧心忡忡的黎又心第三次确认。「拔牙真的很痛耶!」还不忘多提醒拔牙和疼痛的连带关系。
「我当然知道很痛,否则我怎么会宁愿塞药止痛都不愿看牙医?」欧莎莎点着头,摀着左边的脸颊,表情很无奈,更充满哀伤。
「莎莎,我跟妳说哦,智齿的牙根比较深,像我上次拔智齿时,医生拿一支小榔头一直敲、一直敲,就是没有办法敲下来。最后只好拿出手术刀,在牙龈划一刀,才顺利把牙齿拔下来。我这种不怕看牙齿的人,都吓到手软脚软,我看妳一定会吓到昏倒。」
柯昀浓很忠实地报告她的经验,不顾好友一脸的苍白。
「哦,老天……」莎莎摀着脸发出痛苦的哀嚎。
「莎莎,我跟妳说,拔智齿真的很痛很痛!」浓浓「好心」地再三强调。
莎莎摇着头。她这群好朋友最爱吓唬人了,她们八成只是为了看好戏,才故意说这些话吓她的……
「浓浓,哪有人拔牙还要用到手术刀?这又不是进医院开刀,妳别唬我,我光听都快要昏倒了啦……」
天真无邪的柯昀浓慎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真的没有唬妳。其实拔牙本来就有风险,上次新闻不是有报导,有一个小孩去拔牙,结果却变成植物人了?」
「植物人?!」莎莎快要崩溃了。「坏浓浓,妳不要再说了啦……」
没良心的余颂贤哈哈大笑。「哈,开刀要打麻醉,就不知道拔牙齿可不可以全身麻醉啊?」
「够了啦……」莎莎头痛欲裂。这一刻她才明白她这群「好朋友」多么没良心,她们真的是来看好戏的。
「话说回来,我倒挺好奇的。」又心长长的眼睫眨啊眨地,瞅着脸色苍白的好友,再度发问。「妳牙齿一定很痛,否则怎么会主动去找医生拔牙?还是……其中一定有内情?」
闻言,莎莎嘴角扬起了欢欣的弧度,瞇起的眼像只饱足的猫。一提到「内情」,她担忧恐惧的心情立刻一扫而空。
「不愧是和我有革命情感的又心,咱们最『马吉』了,果然可以一眼就看透我的想法。各位姊妹们,没错,本姑娘我去拔牙是有代价的。」她扬高下颚,很神圣地宣告。
莎莎的宣言可引起了好友们的兴趣。
余颂贤眨眨眼。「不会是拔牙送轿车吧?莎莎一直都把买车的事挂在嘴上。」
莎莎扬着嘴角,摇头。
柯昀浓深思熟虑后说:「我觉得送轿车还不足以让莎莎提起勇气去拔牙,我想应该是送东京五日游。莎莎一直非常想去东京血拼,可以解决牙痛又可以去玩,这样才符合莎莎所谓的代价。」
莎莎露齿一笑,再摇头。
黎又心揉揉耳朵,懒洋洋地猜测。「阿贤和浓浓都猜错?哈,总不会是拔牙送男人吧?有这么好康的事,那我也要去拔牙。」
又心说完,除了莎莎之外,其它人皆开怀大笑。拔牙怎么可能送男人?牙科诊所又不是牛郎店!哈,又心最爱说冷笑话了,大伙笑笑就好喽……
看着好友们笑得无法自拔,欧莎莎含着笑,深呼吸。
「又心答对了。」莎莎轻轻说。
莎莎的答案让好友们立刻停止了狂笑。
「什么?!老天,不会吧……」柯昀浓惊叫出声。
冷静的余颂贤慎重地盯着莎莎。「欧莎莎小姐,我想确定,妳的意思是拔牙计划的诱因是为了一个男人?」
莎莎点头。「他是牙科医生。」
牙医?!黎又心叹口气。「莎莎,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妳怕死牙科那些疗程了,竟然想交个牙医男友?天啊!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可以让妳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莎莎扬高下颚。「又心,他是一个让我一见钟情的男人。」
柯昀浓抚着胸口,快不能呼吸。「莎莎,妳别冲动,不要为了一个男人这样拚命,牙痛塞塞正露丸止痛就好,拔牙真的很可怕,妳一定会昏倒。」
闻言,余颂贤挑挑眉。「嗯,浓浓说出了一个重点。也许莎莎就是想在爱人面前昏倒,然后把自己当成睡美人送给他?」
语毕,大伙又是一阵狂笑。阿贤最会说好笑的笑话了。
莎莎很平静地解答好朋友们的疑惑。「我爱上一名牙医,而且拔牙也是一种培养感情的方式。难道妳们不认为拔牙是一种近距离接触吗?」
余颂贤扬起了邪恶的浅笑。「近距离?莎莎真坏,躺在治疗椅上拔牙,还想跟医生发生近距离关系?这可是要相当高超的技巧才办得到的哟!」
阿贤露骨的言论,立即让这群年近三十还待字闺中的好友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