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绿缇原本冀望住二楼的单可人可以说些什么让她好过一点,可惜单可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起来精神有点不济。
“呃,没什么好菜款待,请大家不要客气。”纪绿缇有点尴尬,忙招呼她们进餐。
“什么话,你自己说话才客气呢!”贝苡芙坐上餐桌,不忘取笑她一番。
“没有啦,实在是‘淑女’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所以……对不起。”
“淑女”
把沐沁汶的木质衣柜当成磨爪器,在上面留下许多不堪入目的斑驳爪痕;还有贝苡芙的床底,也成了它睡午觉的好场所;更别提单可人设置在防火巷上的悬空花架,上面的花都被“淑女”给“摧残殆尽”了。
“我们是没关系啦,可惜的是可人的花架。”沐沁汶挟了口松子黄鱼,笑吟吟地看向单可人。
“那可不,‘淑女’摇身一变成为‘摧花狂魔’,让可人那些漂亮的花‘咚、咚、咚’,全成了‘残花败柳’。”贝苡芙挟的是玉米虾仁,又肥又大的虾仁,嗯——好吃!
“呵、呵呵……”
纪绿缇的脸上羞窘交加。这些邻居调侃起人来真是高段,让她有如哑吧吃黄连,只能陪着干笑。
“如果它能安静一点,那些花倒是可以‘死而无憾’了。”单可人眉心微微皱紧,她终于打破沉默,把筷子伸向牛腩堡。
“怎么……它很吵吗?”纪绿缇一颗心卡在喉管,舀了口竹笙鸡汤好压惊。
“我想我了解可人的意思。”
沐沁汶抿着唇笑,笑得纪绿缇莫名其妙,也笑得单可人的双颊泛起淡淡红晕。
“呃,对不起,我不大了解你的意思……”听说单可人是个专栏作家,难道“淑女”优雅的喵呜声吵得她不能工作吗?
“可人的意思是,你该帮‘淑女’找个老公了。”贝苡芙比较不拘小节,哈哈大笑地拆穿女人们说不出口的西洋镜。“最近它叫春叫得可凶呢!”
“啊!”纪绿缇胀红了脸,她都粗心地没注意到这件事。“又来了吗?”
其余三个女人同时瞪她,三双筷子悬在半空中。
“咳,你是说,它‘经常’这样吗?”单可人清清喉咙,小心避开某些敏感字眼。
“也、也不是,每隔几个月才会来一次。”纪绿缇含蓄地低头,挟菜。
“喔哦,看来你真的得帮它找个伴儿了。”贝苡芙同情地瞄了眼在客厅里乱晃的“淑女”,耸耸肩,继续攻击桌上美食。
“动物本能、动物本能。”沐沁汶还是笑,碗里的菜肴一扫而空。
“你跟熊先生也是如此吗?”
贝苡芙忍不住取笑沐沁汶。
“要死了你!”
沐沁汶拍了下她的肩,脸微红。“那么你和甘院长也彼此、彼此喽?”她跟贝苡芙认识的时间较久,因为常被她调侃的原因,她逐渐学会反击。
“嗄?”
这下子换贝苡芙不自在了,一张脸几乎埋进碗里。“呃,吃饭、吃饭。”
看两人熟练地“打情骂俏”,纪绿缇陡地叹了口气。
“你干嘛?”单可人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不过语气里多了分关心。
“没、没什么啦。”纪绿缇扯开一抹笑。“原来你们的男朋友都住在隔壁栋啊。”
四楼的沐沁汶配上对面四楼的熊煜熙,三楼的贝苡芙和隔壁三楼的甘憬琛是亲密爱人,那她住在一楼,和同住一楼的贺兰平……
突地一阵哆嗦,令她不敢再多想下去,不过,就不知道住在二楼的单可人,和对门二楼的褚擎宇会不会也……
“别看我,与我无关。”眼角余光扫到纪绿缇略带探察的目光;单可人武装地丢出一句没有温度的反驳。
“人家绿缇什么都没说,你紧张个什么劲儿?”贝苡芙弯起眼眉,嘲笑她的不打自招。
“我、才没紧张呢!”单可人吸了口气,桀惊地抬起下巴。
“好好好,没紧张,瞧你,筷子都快抖掉了。”沐沁汶用力吞下喉头的食物,清晰且好心?靥岬闼?
单可人的脸瞬时像朵绽开的红玫瑰,连耳根子都渲红了。
“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纪绿缇怕单可人太过尴尬,忙出言安抚大家高亢的“吐槽”情绪。“不过,你们都到我这儿吃饭,你们的男朋友怎么办?”
四个女人同时顿住筷子,四双眼凝着眼前盘盘美食,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吊诡的氛围。
对喉,那些笨男人怎么办?
***
贺兰平肚子饿得呱呱叫,正想出门到隔壁蠢女人那里“觅食”,没想到一踏出大门,就看到两个男人呆呆地杵在纪绿缇门前,一站一蹲,看来好不无奈。
“干嘛?站岗啊?”什么毛病啊!要站不会到自己女人门前站,站到他的地盘来干什么?“你们女朋友咧?”
“在里面。”倚着门边墙面的甘憬琛扯开一抹苦笑,指了指身旁无情阻隔牛郎织女的雪亮铁门。
“在里面干嘛?”贺兰平踢了踢蹲在另一边的熊煜熙。“你咧?喂!蹲好看点,别像只庙前的石狮。”
“罗嗦!”熊煜熙懒懒地站了起来。“管管你家那口子,行不行?当心我告她拐带良家妇女。”口气好不恶劣。
闷呐!那些女人会比他好看吗?与其被丢在家里像个弃夫似的,还不如在门外吹着透凉的秋风,等她出来好博取同情。
“奇怪了,你们自己的女人跷家干我屁事?”看来计划有变,多了几个碍事的家伙。“一堆女人都在里面?”那他的空城计不就得一直唱下去?
“她们说要聚在一起吃饭。”甘憬琛的耐性一向比他们来得好,却仍无可避免地溢出一股酸味。
“吃饭!?”喔,那正好,他饿得快死了。“你们吃了没有?”
“当、然、没、有。”熊煜熙加强语气,而甘憬琛则在一旁摇头附和。
“进去吃?”贺兰平挑起眉,指了指大门。
两个等得快抓狂的男人点头如捣蒜,无异议通过。
贺兰乎正准备按电铃之际,隔着防火巷的楼梯口倏地冒出一个人,缓缓地走向他们。
“干嘛?营火晚会啊?”褚擎宇好奇地盯着他们,眼光平均分散在三令男人身上。
“我们正准备进去打游击,你吃晚饭了没?”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不算少,贺兰平索性邀他一起参与行动,到时候多个二愣子分摊罪过。“要不要一起进去?”
“有饭吃?”褚擎宇搓搓下巴。“无所谓,那走吧!”
***
挤!说不出来的拥挤!
二十几坪的套房扣掉卧室、浴室和练舞室,所剩空间当然不会太多;原本四个女人加上一只猫,感觉还算舒适,没想到同时又挤进四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当场将剩余空间压缩成零,每个人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而“淑女”,眼见情势不对,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笨绿缇,你干嘛让他们进来啦?”贝苡芙的位置正巧对着大门,一见纪绿缇领着四个大男人进门,忍不住哇哇大叫。
“对不起,可是他们……”他们坚持啊!她惨澹着一张粉脸,无限哀怨。
“没关系嘛,绿缇是主人,她有权决定她的客人呀!”沐沁汶显得镇定许多,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没啥关系。
贺兰平顶了顶甘憬琛的手臂,示意他去“整顿”自己所属的“管辖范围”。
甘憬琛会意地走向贝苡芙,其他人也各自找到自己的伴侣;走在最后面的褚擎宇,在见到唯一落单的单可人时微愣,原先略显意兴阑珊的漂亮脸蛋顿时漾起兴味。
“是你?”他低沉的声音里有抹不易察觉的喜悦。“你怎么来了?”他的腿像有意识般主动走向她,恍若以单可人的护花使者自居。
单可人并没注意他的靠近,可是当其余六双眼睛同时异常炯亮地盯着她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声音原来是对着她说话的,只得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没意外的,当她的眼与褚擎宇的眸相触之后,她明显地愣了下。
“原来是你。你都能来了,为什么我不能来?”她说得淡然,两颊却泛起窘迫的红晕,仿佛冀望他能装做不认识她似的。
“看来你是唯一没男伴的女人喽?”厅里一阵静谧,他的声音字字清晰地敲进每个人的耳膜。“我不介意暂时充当陪衬你的绿叶。”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等着看好戏的脸,女人个个心虚地低下头,男人们则识趣地不发一语,却始终不肯将带笑的视线移开,一伙人又开始进食,而且动作很迅速。
“我不需要。”她的周身散发出疏离的冷淡,冻得每个人一阵哆嗦。
“无所谓。”他扯开无赖的笑纹,径自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无论你需不需要,我可不想成为大伙儿孤立的目标。”
每个人嘴里都塞满了菜肴,却都有志一同地猛点头,应和着褚擎宇,大有赶鸭子上架的嫌疑。
“你……无赖!”单可人懊恼地瞪着其他人,但他们此刻又仿佛什么事都没做过似的,各自和自己的伴侣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的,好不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