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想好好会一会。
再说,上回他留了心看仔细,她虽然不比他太太的雍容优雅,也没有丽姐的时髦艳丽及玲珑有致,但也不失引人的味道。女人要嘛要长得漂亮妩媚,要嘛要美艳性感。“气质”是太空泛的东西,和空气一样抽象。
徐爱潘身材是差一些,也谈不上性感,但有味道──这样说也许也太过空泛抽象。但他可以想像,她发丝过肩后,半俯脸遮面,凝眸斜睇的那妩媚风情。
有媚力的女人如斯,都是令人愉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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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是游利华给她的。但到了会场以后,徐爱潘才发现活动是由“风潮”杂志及一家娱乐周刊与某电影公司相互合作以宣传促销新片及杂志周刊。
而杂志社老板正朝她招手微笑致意。
“徐小姐,”还走向了她。“真是巧,一来就碰到你。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徐爱潘有些尴尬。她原是贪图一场免费的电影,没想到会遇到李云许。开放给媒体记者那一场已经举行过,这一场是专门给那些订阅杂志或周刊的读者,让他们抢先电影在戏院首映之前先睹为快。李云许会出现,倒真是令她意外。
老板有老板出席的场合,要嘛赶首映会,不然就该出现众媒体记老齐聚的试映会,才达得到宣传的效果,为自己的杂志争取一些版面。他这样反其道而行,低调也太低调。
“是啊,好巧。没想到会遇到李总经理。”徐爱潘打起笑。说起应酬性的废话,她其实也不差。
李云许的笑容浓一点。其实也不真是那么巧,这电影他已经看了两遍。
“一个人?”
“欸。”游利华有事不能来,她便来捡一场便宜。但──哎呀,她是不是该庆幸她自己的“好运道”?天下的“老板”虽然那么多,但好像也没多到让她这种平凡小百姓处处碰到。据KK的小道消息流,李云许虽然只是个资本额普通的出版集团的老板,但他家境挺好,很有一些家底,可以说雄厚。
像这种不管愿不愿意、有无兴趣听到的小道消息,就算不在流言核心,只要在半径之内,就很难错漏掉。她还听说了某个相当有文艺气质、英俊忧郁的知名建筑师其实是个同性恋;某个跨足主持、电视界的一副书生模样的男性作家也是;还有,哪个跑政治线的媒体记者和某政治人物有暧昧关系……
像这样的流言不胜枚举。通常听了不会多一块肉,不听也不会少一块肉。
“不介意的话,徐小姐要不要过来一起坐?”李云许比比前排靠走道的位子。
摇头的话显得小家子气。但想到李云许应该不会是一个人来,又得要应付其他人,光想就累。可再想,能这样认识一堆老板总经理的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徐爱潘近乎自暴自弃地点头。
意外地,李云许是自己一个人,尽管有些讶异,但徐爱潘聪明的没问什么。
一百一十分钟长度的电影,徐爱潘看得相当不专心,一直无法集中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云许的关系──靠得那么近,她都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气息,大大僭越她和他人之间的生物距离。她觉得相当难安。
这些年她不管做什么,绝不往人多的地方挤,连看电影她都一定拣那场最空荡的时段,有意识地不跟人群太接近。矛盾的是,她并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应酬性的东西她其实也学得很好,就是不习惯和别人靠得太近,肉体的,还有心理的。
所以整整近两小时,她一直觉得局促不安。
李云许却一点都不拘束。他将两手手肘舒适地搁在两边椅臂上,偶尔挪动身体,便有意无意地碰到她手臂。
不知道那是不是试探。徐爱潘不禁揣测。
但这样想,徐爱潘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只不过一场电影,一次巧遇。
可她又不是不解人事且天真无邪不懂得做揣测的无知少女,而且也不迟钝,这样情况下胡思乱想是正常。但跟著,她不禁暗自失笑起来。她对李云许既不暗恋也 没兴趣芳心也不会动,根本就是陌生人,且李云许对她可能也根本只有一点浅薄印象,这会儿她怎么倒像个怀春的少女东想西想那么疑猜那么不定?!
她伸手掩住嘴,怕自己真的失笑出来。
她其实算不上超然吧。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像沈冬青那般使她内心骚动荡漾不已。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黯淡起来。换上一脸的无动于衷。
旧诗里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就是她心情的写照。青春那两年的凝视,那无言的恋爱的方式,仿佛把她一辈子的感情的能量都用光了,而且透支。她意念的核心里,总矗著沈冬青那鲜明的影像。她再也,再也没有力气以任何方式做任何的豪赌。
因为那样奔腾过,变得难再对人心动。
因为不再是青春的少女,再怎么不肯承认及不愿意面对,她到底还是明白她自己这种一厢情愿式的感情根本毫无意义。对沈冬青而言,她或许根本是个彻底的陌生人。他的生活里、思念里及脑海里,其实完全没有她这个人存在。
这个事实令人很受伤。她自以为是的执著落得只是荒谬。
这些,她残酷地强迫自己去面对,都明白。
电影一结束,她立刻敏捷地起身站起来。李云许仍闲坐在位子上,眼眸闪亮,有什么好笑似的望著她,一点都不急不慌忙。
他没动,徐爱潘也不好自己先离开,站在那里,有些讪讪的。对著那双闪亮的眸子,生气似的望著。
这样僵持了大概半分钟,李云许终于站起来,高大的身子很容易就将徐爱潘笼罩。
散场人声嘈杂,徐爱潘懒得说话,比个手势,掉头先走。照她的个性,她本来不会去跟著人挤人的,但这时她急躁得想赶快离开,屏住气忍耐人群的拥挤。
“小心!”李云许走过来她身旁,看她有些跟跆,扶了她一扶。
她转头看他,没道谢。他扯嘴对她笑了一笑。
出了试映会场,天色已经微暗。巷子两旁小店传来阵阵烟火香。李云许看看时间,很自然地,先笑了说:
“好香!肚子都咕噜叫起来。徐小姐如果不赶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便饭。”不是用问号。是打算,不是询问。
“不麻烦了,谢谢。”赶,她当然赶时间;就算不赶时间,也一定会有事,不会有闲情吃他请的便饭。
但话都没说完,肚子就很不配合地咕噜叫起来,而且很大声,街道的哗闹声都掩盖不过去。
李云许衔著笑,拿著两只抹了丝轻微椰褕笑意的眼烁亮地,好整以暇地看她。说:“好像有哪个姓魏的先生,在大声抗议说不要虐待他呢。”
他用拟人法,好不揶揄。侧面幽她一默。
徐爱潘一时觉得尴尬,要再推拒的话就那么搁住,支吾得理不直气不壮,奇怪地心虚起来。
“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附近随便吃些家常的东西,不拘束也自在。”李云许抬眼望了望,然后视线又落回来她身上。
算了,反正都是要吃饭的。徐爱潘认命地点头。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逼真了。李云许又笑说:
“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被人绑了要抓去杀头似。”从第三人称突然一个转折,亲近得不著痕迹。
徐爱潘回不出话。她的确是有那种感觉。
李云许没有沈冬青那种艺术家的气质,锻炼得结实均匀的身材呈现的男性魅力里,显露的是一种菁英才干的悠游自信从容。他像动画,不像沈冬青的似幅宁谧的静物风景。不过,他不张扬,显得就更笃定。
像他那种时而撇著嘴角眼神藏著揶揄的笑,在沈冬青脸上是看不到的。徐爱潘避开他的揶揄同时也避开他的笑,省得又得回应。
“既然都要被杀头,所以你还是老实觉悟吧。”李云许又戏谑地开句玩笑。
看来这个人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徐爱潘想反驳,又怕麻烦。点头敷衍说:“是啊。”
却惹得李云许放声笑出来。
“我说错什么吗?”笑得她尴尬,怀疑她是否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你这么听话老实。”看徐爱潘皱眉,又补充说:“我这可是称赞,毫无恶意。”
愈描愈黑。徐爱潘表情愈像要被杀头,却找不出话来反驳。虽然她平时并不擅言词,但怎么就词穷了?李云许讲三句,她才回得一句。
“对不起!我是说──”李云许嘴角又是一句,勾到眼窝里话说两句,便咬住,低眼看她。对上她的目光了,才又说:“我是说你反应很直接,心里有什么想法,便表现出来。”
“真有那么明显吗?”听得她心一紧。她当真如此“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