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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没怎么样?”礼荭尖声嚷道,胸脯剧烈起伏,纤纤玉指着两名兄长,控诉道:“你没拦着他就算了,还跟过来看热闹,还有脸说自己没怎么样?你这是当人家兄应该说的话吗?”

  热闹没看成,先招来河东狮的狂吼,真是无妄之灾呀!偏偏觉得心虚,礼赞只能僵在原地,不敢回嘴。

  “血璧交出来!”同样是礼荭的哥哥,礼谦却不像兄长那么虚心就教,转向妹妹的俊脸已恢复向来的莫测高深,语音冰冷地掷出目的。

  “你闯入新房,就为了跟我要血璧?”礼荭气红的眼满满的不可思议。

  “是你自己答应要把嫁妆送给华小姐。”他说得理直气壮。“你对我说,只要能嫁给铁炽,和他白首,再珍贵的宝贝都可以舍。”

  “我是答应了没错,也没有舍不得,但不能等到明天吗?”她无法明白向来沉稳有度的二哥,怎会变得这么急性子,连一夜都等不及。

  “不能。”礼谦回答得理所当然,“嫁妆要送给华家的消息已经外泄了。”

  “这又不是秘密。”礼荭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坏就坏在这一点上。你当初答应得太草率,根本没和我商量。”

  “华敏璁当着铁……”她看了一眼跟出来的夫婿,改口道:“当着我公婆的面提出这个要求,我若不答应,两位老人定然对我不谅解……”

  “所以你就不知轻重地同意了?”

  “谁说我不知轻重?”她不高兴地瞪视兄长,“我可是衡量过。只有这么做,才能消灭公公婆婆及炽哥对华敏瑜的歉疚,我是哪里做错了?”

  “你有没有想到一旦被人知道你将娘留给你当嫁妆的血璧送给华敏瑜,将为华家带来多大的危机?”

  “什么危机?”

  “你还装傻!”礼谦疾言厉色地怒斥。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礼荭的表情显得好无辜。

  “连市井小民都知道的江湖传言,你会不晓得?”礼谦一个字也不信。

  “我……”礼荭怔了下,眼底渐渐浮现一抹领悟,并在兄长严厉的注视下,心虚地垂下头。

  “现在你明白血璧将会为华家带来多大的危机了吧。”

  “我……”

  “那怎么办?”听到这里,铁炽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焦急插嘴,“华家姐弟并非江湖人,他们根本不谙武艺呀。”

  “礼谦不是要护送礼荭的嫁妆到华家吗?”被人晾在一旁当旁观者的礼赞,不忍心妹妹被弟弟骂得狗血淋头,跟着提出自己的意见。“凭胡家堡的招牌,和礼谦的武功,我不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东西送到华家之后呢?”对于兄长那副不知人间疾苦的乐观态度,礼谦仅是礼貌地提出进一步的请示。

  “之后?”礼赞狐疑地眯起眼,“那就是华家的事了,不是吗?”

  “可是华家人不会武功,根本应付不了呀!”铁炽烦躁地抓着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华敏璁不过是个殷实的商人,那些如狼似虎的江湖高手随便一个出手,都能把他给拆了!血璧一旦送进华家,带给他们的只会是灾祸!”

  “炽哥,你先别急……”

  不理会娇妻的劝说,铁炽自责地低吼:“叫我怎能不着急?都是我不好,没想到那么多。礼谦说你要把嫁妆给华妹妹的事,已经泄漏出去了,我担心……”

  “铁炽,我不认为事情有那么严重。”礼赞眼中灿起精光。“华家能与胡家堡在商场上并称‘北胡南华’,足以显示华敏璁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算没有血璧,华府所藏的珍宝也足以引起有心人士的觊觎,但有听过他们被打劫吗?华府的总护院成钢曾在大内当过侍卫,在江湖上的名头也不小,有他在,宵小哪敢……”

  “寻常的宵小是不敢,但一些觊觎血璧的武林耆宿、江湖魔头,不见得怕成钢。”突来一道冰冷的质疑。

  “礼谦说得没错!”铁炽眉头深锁地附和。“以胡家堡的名头,都有人敢擅闯夺宝了,况且是华府。这些年来,若不是有师父……”

  “你该改称岳父了!”

  娇妻的娇嗔,让铁炽连忙改正道:“我指的便是岳父。他被誉为武林第一人,血璧在他手上,即使有人不怕死地想要抢夺,也都败在他手下。但现在血璧随着你的嫁妆要送给华妹妹,师父总不可能进驻华家,代为保护吧。”

  “爹又不是华家的护院,当然不……”

  “所以我最好现在就赶去华家……”

  “你去干嘛?”礼荭又气又急地问,担心夫君心系华敏瑜,打算和她破镜重圆。

  “我要去保护他们……”

  “这件事二哥去就行了,我不准你去!”她气恼地拦住他。“可是我……”

  “等一下。”礼赞再度插嘴。“我看不出来华家有立即的危险。毕竟,血璧还在铁家庄,不是吗?如果我们不把血璧送去……”

  “这就是大哥的看法?”礼谦眼底充满嘲弄。

  “怎么?你不认为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吗?”礼赞还以不解的白眼。“釜底抽薪?请原谅小弟看不出来。”礼谦优雅地回答。

  “你……”礼赞被他的语气惹恼,“不然你认为怎样?”

  “小弟以为,如果我们不把血璧送到华家,人人将会认为礼荭和铁炽是因为舍不得血璧而食言,胡家堡和铁家庄背信忘义……”

  “不……”铁炽惶恐地摇头。

  “嘿,我们是为了华家好呀!”礼赞不悦地说。

  “就算有聪明人体会到大哥的苦心……”礼谦吊人胃口的拉长语音。

  “怎样?”在兄长的追问下,他的眼光转为寒酷,咄咄逼视,“若那些人挟持华家人逼我们交出血璧,我们交是不交?若华家人因此而受到损伤,我们岂不是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们而亡?大哥的良心能安吗?”

  “这……”礼赞说不出话来。

  “礼谦说得没错。”铁炽握紧双拳,“财帛动人心,何况是血璧这种武林至宝,谁知道那些居心不良的江湖人会做出什么事,说不定……”

  他语音一顿,脸色忽然转为惨白,盛满忧虑的眼眸看向礼谦,在那双彷佛已预料到一切的眼睛里,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并非杞人忧天。

  “不……”他语音破碎地喊道。

  礼荭一看铁炽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连忙拥住他安慰,“炽哥,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二哥早有主张,我们都听他的便行。”

  “你也太高估我了。”礼谦冷冷地瞅着妹妹。

  “二哥!”礼荭半是嗔恼,半是乞求地望向他,“你闯进新房,不就是为那件事吗?你想带着血璧,在消息还没有传开前,赶到华家。妹妹知道你的苦心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逗我们了!”

  他掷给她一个白眼,好像在说:我可没有闲情逸致逗你们,分明是你们愚不可及,跟我夹缠不休!

  “二哥!”

  挨不过妹妹的软语相求,礼谦软下姿态道:“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你当日答应华敏璁由我将嫁妆送进华家,不愿你食言而已。”

  “我知道二哥最疼我了。你就行行好,赶去华家,摆平这件事吧。”

  “说得容易。”礼谦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妹妹,语气半是宠溺、半是无奈。“你以为我摆得平吗?就算能护得了他们一时无忧,也未必能保他们一世平安呀。”

  “你就留在华家嘛。”礼荭想也不想地道。

  “我留在华家?”礼谦瞪着妹妹。

  领悟到自己的话太过荒唐的同时,礼荭心里生出另一个奇想,美眸里灿起一抹狡黠,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二哥若能赢得华敏瑜的芳心,血璧不是又回到胡家堡了吗?到时候,华家的危机自然能解除。”

  “妙呀!”礼赞忍不住为妹妹的计策赞叹。

  铁炽却震惊在当场,像是这个主意有多么异想天开似的,瞪进礼谦因礼荭的话而烧亮的眼瞳里。 

  第四章

  晨光乍起时,一艘挂着铁家庄旗帜的商船以满弓的箭矢速度自码头疾驰而出,行驶在宽阔的河面上。

  沿岸不时可见到垂柳在风中摇曳,淡淡的雾气弥漫于周遭,形成江南温婉美丽的常见风景,舱房里的礼谦却无心欣赏,盘坐在床上闭眼调息。

  虽然一夜没睡,对他这样的练家子并无妨碍,可他心里明白,每接近杭州一步,他所承担的责任也越沉重,必须随时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以应付任何可能降临的危机,保护他希望守护的人。

  二哥若能赢得华敏瑜的芳心,血璧不是又回到胡家堡了吗?到时候,华家的危机自然很解除。

  礼荭的话在他心里擦触出火焰,照亮了他这些日子来的阴晦心境,所有不可捉摸的心事跟着一一掌握在手心里。

  与其在梦里看着华敏瑜渐渐远去的孤寂身影,猜测着她的心情,倒不如亲自来到她身边守护。即使她曾为铁炽的负心伤过心,他也要以柔情抚慰她的伤痛,使她为他灿笑如初放的晨花,将她所有的伤心全都埋葬,心情的天空再度回复晴朗的天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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