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拿着铁槌在箱子外用力地捶着?轰隆隆的回音在她脑子里轰炸着!为什么箱子里有这么多的小针刺着她?她好痛苦好痛苦……。
巫靖雅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她的唇被人用力地捂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米达夫呢?她刚才听到他的声音啊!
他说……他说了什么呢?
巫靖雅含糊的虚弱呻吟被覆在氧气罩里,无人发觉。
她伸出手努力想抓住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而脑子痛得更厉害了,像有无数个小人在耳边嘶喊呐叫着,不许她说话、不许她睁开眼。
米达夫为什么不来救她?他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呢?
他和她吵架吗?他们似乎总是在吵架,从结婚的第一天吵到离婚呵!可是,她爱他,一直爱他的。
她只是不喜欢他妈妈用那种对待贱民的态度对待她,她是人,不是米家养的狗!
巫靖雅的心狂喊着,只是这些声音都只能在她脑子里回转着。
她细长的手指微微地掀动了下。恐惧让她几乎哭出声来,她的额上沁出了数颗冷汗,她感觉到那只包住她的箱子渐渐地往上飘了起来。
是谁提起了箱子?!
一定是米达夫的妈妈仲村芳子!她婆婆恨不得把她丢到太平洋里!一定是仲村芳子!
她不能动!一定不能动!只要她不动,仲村芳子就会以为箱子里没有人……巫靖雅昏沉沉的脑子这么告诉她……
于是她好不容易弯起的手指又逐渐地摊平而下。
倏地,她心一惊地想起了米达夫刚才说的话!他说
他要放弃她!
不!
她不要他放弃她啊!
他们的相识过程还经常出现在她梦里,他怎么可以离开她呢!
一定是梦!巫靖雅的心这样告诉自己。达夫不会放弃她的!
达夫刚才说要放弃她——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她现在要安静地睡上一觉,而且一定要动也不动地睡去。她不能让仲村芳子发现她在箱子里!醒来后,她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达夫会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心,他会告诉她——他爱她。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睡一觉,她的身体好痛、好难过……。
心电仪器发出危险的哔声。
护士冲进病房,变了脸色,立即转身呼叫着门外留诊的医师:
“病人的心跳、血压急速下降!需要进行二度急救!”
昏乱之中,巫靖雅氧气罩下的双唇漾起了一道回忆的笑容。
他们刚见面时她就对他有好感了,不是吗?
意识逐渐模糊,她的笑容却愈漾愈大,她要做一个关于他们认识经过的美梦……
第二章
头痛死了!
巫靖雅唉了两声,撒娇地靠在妈妈的肩膀上。
昨天晚上不该半夜三点还和朋友跑到海边去跳舞的!
衣服湿了大半不打紧,然而湿衣加上海风,就等于今天发烧到三十八、九度的惨状。
“冉先生,靖雅发烧烧到三十九度,待会你们的订婚仪式好不好缓一下时间,让她先打个针吃个药?”
巫靖雅的母亲杜秋桦坐在女儿身边,拿着冰枕压着女儿发烫的额头。
‘发烧到三十九度?”
冉濬中看了巫靖雅一眼,字正腔圆的漂亮发音和他脸上不耐烦的嘲讽表情恰是种对比。”
“是啊!就差没死掉而已,你不用太高兴。”
巫靖雅挑起修饰完美的眉,斜看了她的未婚夫一眼。
“靖雅!大喜日子说这什么话!”
杜秋桦紧张地看了一眼冉濬中后,拍拍女儿的脸颊,要她不许胡说。
这门亲事谈了大半年才谈拢,大家可不想因为靖雅在订婚前夕说错话而弄砸了婚事,让大宇集团和巫氏企业的合作功亏一篑。
毕竟,冉濬中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你只要没咽气,订婚仪式就要继续进行。”
冉濬中倚着墙,交插着双臂。订婚和签约没有两样,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不许任何人妨碍。
“阁下对我的厚爱,真是令小女子我大受感动啊。”
巫靖雅翻了个白眼!天知道她干么为了想结婚而结婚!他们大概可以在一个月内离婚吧?她想。
“闭上你的嘴,别拿你写言情小说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冉濬中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你如果有力气反驳我,就别在额头上放个冰枕装可怜。订婚仪式还有十分钟,我没有时间和你鬼扯,我一个小时后还有合约要谈。”
说完话,冉濬中一百八的高大身量直接走向门口,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巫靖雅抬起头瞪着他离去的那扇门。她早知道冉濬中是个冷血动物,除了自己之外,他谁也不会关心。
观其相知其人,冉濬中的轮廓虽然优雅,但是一双眼睛过分刻薄冰凉,太明显的颧骨更让他显得无情。反正这人总让她想起俄国沙皇时代的贵族——冷血、残暴。
何况,他的身材魁梧得吓人;在他面前,她有时会觉得自己像一只随时会被老鹰啄死的小鸡!虽然她的个性比较像暴躁的火鸡。
反正,她喜欢的是身材适中、温柔体贴的新好男人。冉濬中和她根本就不适合!
要不是她写小说写到烦了,想找个人刺激一下灵感,而结婚刚好是她没做过的事,她才不会顺着老爸的意和这只冷血动物订婚!
“亲爱的老妈,我真是期待我的婚礼啊!”巫靖雅抓掉头上的冰枕,拿起一瓶果汁全喝到肚子里。
“忍一忍就过去了,结婚以后,他忙他的,你做你的事,各不相干。”杜秋桦为女儿拉正颈间的珍珠项链。
“妈,听说老爸下个月还要带一个女人进门啊?那个老三呢?”巫靖雅把整个身子摊平在沙发上,完全不在意她的姿势压平了头上绾起的发髻。
冉濬中根本不在乎她的美丑,她干嘛为他打扮!
杜秋桦微拧了眉心,随意地挥一挥手——
“谁理你爸爸又带了哪些个女人进门,我才懒得理他。他啊,没救了。”
“妈,当老爸第一次出轨时,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很难受。没有女人会希望自己丈夫外遇的,即使是政策婚姻也一样。”杜秋桦带些哀怨地拉着女儿的手——
“我也希望你找个爱你一辈子的老公,只是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冉濬中的脾气是有些暴躁、孤僻,不过他不是说过,只要你不丢他的脸,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吗?你爱玩的个性,我看一时半刻也改不了,嫁给他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是啊,而且顺便可以看二妈的脸色由红翻黑!”她老爸的二老婆葛香兰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冉濬中这条大鱼。
她这次这么服从老爸的命令,部分原因是为了气死二妈那个孔雀女。不是爸爸的正室,还胆敢在家族聚会中摆出一副趾高气扬模样,对她们母女大放厥词!
她这人一不吃亏、二不受气,二妈犯到她,算她瞎了眼。
“算了,那种女人我们就别和她计较了。”杜秋桦拍拍女儿的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写爱情小说吗?”
巫靖雅突然丢了个问题给妈妈,艳美的瓜子脸上漾着些许无奈。
“因为你不喜欢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杜秋桦答道。
女儿从小就不喜欢被任何东西束缚住,这次会同意和冉濬中的婚事,算是跌破一堆好事者的眼镜。
“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啦!我写爱情小说的最大原因是,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只好从写小说里头来寻求爱情的满足。男人没一个可靠的!老爸都三妻四妾了,我根本就不用期待冉濬中这个沙文猪男人有什么婚姻的忠贞观念。”
巫靖雅耸耸肩,一派自在,仿若婚姻外遇是件平凡不过的事。
反正,她只是过日子过累了,找个人结婚似乎也不是个太差的主意。冉濬中这种男人不会烦她,她正好有机会好好过过自己的日子,顺便扫去耳边那些三姑六婆的——嘀嘀咕咕。
她才二十八岁,又不是三十八岁!
“你不是一直在谈恋爱吗?”杜秋桦不解地问。
靖雅身边一直有数不清的追求者,而靖雅也从不介意和她看顺眼的男人来场风花雪月。
“恋爱怎么是用谈的呢?真正的恋爱应该是一把燃烧的火,我不觉得当我真正恋爱时我还会有理智去思考。”巫靖雅正经八百地看着妈妈睁大了眼睛。
‘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平平静静的生活不好吗?”
杜秋桦摇头,看着女儿固执的浓眉大眼。靖雅的美丽和她的脾气一样,全都像红色的火焰。
“如果这一生都要平平静静地过,那么至少我希望自己曾经燃烧过。哈!”巫靖雅对自己的话嗤笑出声:
“和冉濬中相处,虽然不会有什么激情的火花,但肯定会有愤怒的火爆场面。我这个婚也还算颇具声光效果了!”
“该出去了。”杜秋桦看了下时钟,连忙为巫靖雅整了整头发与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