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遥虹是贺天顺的独生女,若他知道她做出了伤她的事,他真的会不顾念结发之情。
贺天顺年纪大了,他希冀的不再是热情灼灼的男女之爱,而是承欢膝下的骨肉天伦,因此贺遥虹对他而言是比任何人还重要。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想再和王郎彰有所牵扯,可她真的很怕当她坚决不和他合作的话,他会把事情告诉贺天顺。
她青春渐逝,不再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在镖局里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一日给逐出了镖局,她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怕!真的很怕!
“只要你乖乖和我合作,我不会亏待你的。”早防着有朝一日她想抽手了。
张云芳认命的叹了口气。“贺遥虹的对象也定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帮你什么?”
提到重点了。王郎彰喝了口茶后说:“贺遥虹待在镖局里也好些时候,她这镖局的首席镖师都是那样赋闲在家的吗?”
“后天她要押贷南下,那货儿可是一批值钱的东西哩!”不值钱或不甚重要的寻常物通常是由一般的镖师负责。若是用到贺遥虹,那批货定是价值不菲。
“后天?”
“可不是。”张云芳这么说时忽地机灵的抬起头看他。“你问这些干啥?”
王郎彰故弄玄虚的一笑。“听说只要是贺遥虹押的镖就没人敢打它的主意,是不?”他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十分不信呢!”
似乎隐约猜到他的意图,她急急的开口,“你想干什么?”劫镖两个字无预警的浮现在她脑海。“你……你可别乱来啊!”
无视于她的警告,他摩挲一下下巴,嘿嘿的冷笑。“龙门镖局的首席镖师是吧?我也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少能耐。”
“你疯啦?!”一确定他要做什么事,张云芳脸上的血色顿失。
“她三番两次削我颜面,这笔账我不要回来才真的是疯了!”那女人……她该死!
“贺遥虹武功高强,你打不过她的。”她是不喜欢贺遥虹,可也不希望她真的出事,尤其是在押镖的途中出事。
一趟重镖出了事,那表示镖局即将损失惨重,有的货儿的价值,即使倾龙门镖局的所有家当也不见得赔得起。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真是多谢啦!”他的一双三角眼瞅看着她。“你放心吧,对付贺遥虹我不会亲自动手,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
他胸有成竹的继续说:“有句俚语说,猛虎难敌猴群。任贺遥虹武功再了得,也无法以一敌百。我身上别的没有,就银两多得没处花,只要有银子,多得是为我卖命的杀手。”别说是一百个,请一千个杀手对付她也绝对没问题。
“贺遥虹和你是有过节,可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她是常幻想贺遥虹有一天若不见了,有多好,可……可是若她失踪要是牵扯到她……
那种感觉说有多毛就有多毛!
王郎彰习惯性的致着嘴道:“我这人记仇的本事无人可及,我只要一想到她三番两次的破坏我的好事,又当街让我颜面尽失,不除去她还更难消我心头之恨。”之前他原本想发了她再好好的加以折磨,让她体验啥叫女怕嫁错郎,没想到她拒绝嫁他也就算了,竟然又当面给他难堪。
嘿!这女人他若不收拾她,他实在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是……”
他不客气的截断她的话,“你不必试图想说服我改变主意。”横了她一眼,“你再 嗦,小心我连你也一并设计了。”
“我……”张云芳的心里开始着急了。
“接下来我要你帮我打听好贺遥虹押镖的路线图。”他知道一些镖局为了防止货物遭人觊觎,押镖的路线都是再三考虑过的。为了避免他堵错路线而功亏一篑,他必须先要到路线图。
狡兔三窟,不得不防。
她脸色一变。“那种事我这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路线图真泄给了他,万一他真的劫镖成功,那她不成了帮凶?
“那是你的问题了。记住,若是你拿不到路线图,那我只得拿着契约上龙门镖局一趟。”他一笑。“当然,我不希望有那天的到来。”
这卑鄙阴险的小人!张云芳此时真想扑上前去撕扯他那张自以为是的笑脸!她是既气忿可也对他无可奈何。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原本只是想把贺遥虹赶出镖局,如今……
天!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第九章
天未亮的卯时时分,龙门镖局前一片灯火通明。贺天顺站在镖局门口目送女儿。
“路途遥远,自己可得小心照顾。”
贺遥虹今天一身轻便劲装。“爹爹也保重。”她纵身上马。
贺天顺走到御骄面前。“女孩家出门在外多所不便,御公子,遥虹就劳你多加看顾了。”以往这些事他都是交代李同的,如今却换成御骄。这回押镖李同未随行固然是原因之一,在贺天顺心中对御骄也实是不同的。
这个在女儿心中已认定的末来女婿,好像真有股堪担重任的不凡气宇。
“这个自然,请总镖头放心。”
“那么一路上小心了。”
御骄在上马之际,有意无意的瞥了眼站在贺天顺身侧的张云芳,见她立即心虚的别开了脸,他脸上扬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
离开了龙门镖局,一行七、八人按照着既定行程赶路,一来生怕无法如期将镖货送达,二来也怕休憩打尖没客栈可住。
不过,有时时间即使算得再精准,也会因为有些地方较偏僻而无客栈可住。在这种时候只好在野地暂宿了。
这趟镖是替长安大户刘老爷押运黄金万两,欲到西域边关去和外国商人交易货品,由于刘老爷并未像长安御府一样,训练一支精良的人马,作为押送自家货物用,他们都是找上龙门镖局代劳。
替刘老爷押镖若不是碍于人情,镖局大可不接,毕竟他的货大都贯重,一有个啥闪失,镖局就得赔到底。
押送刘老爷的货物,路线总必须思虑再三,为了避免招来盗匪对货物的觊觎,通常是选捷径小路而舍大道,也就因为走小路,因此露宿野地的机会也就变多了。
第一天的行程算是赶上了,他们找了家小客栈落脚,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到了第六天,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住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附近有家在当地还算有些名气的花楼,据说这儿的姑娘是比不上长安名楼,可却也胖瘦一应俱全,比起长安的价格却便宜很多。
才用晚膳时间,贺遥虹就发现镖师中有一、两人不见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全跑到花楼看姑娘去了。是为了看顾镖货他们才打算分批前往,留在这儿一起用膳的人中,也有人跃跃欲试。
长安城的花楼一般镖师花不起,即使心痒难耐也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好好销魂一下怎么可以?
贺遥虹虽不苟同这种行为,可也体谅镖师们生活苦闷,不少人都尚未娶妻,上花楼找姑娘的确有需要。
镖师生涯使她比一般姑娘有机会目睹男人的另一面,这也怪不得她对男人无法绝对信赖,甚至造成她拒婚的理由之一。
十个男人九个花,这是她的感觉。
耳边听闻着镖师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要上花楼的事,自己却一点也插不上嘴。这种尴尬的情况她早见怪不怪了,会面红耳赤的不知所措是三年前的事了,而今的她早已习惯。
反正男人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过,今晚的她却是有些介意,因为御兰风。
他是不是也和这些镖师一样,把逛花楼视为一种乐事、享受呢?
今晚的御骄特别安静,只是静静的吃着东西、喝着茶水,偶尔抬起头来和贺遥虹交换个眼神外,并没有加入镖师们的话题,这和他平常时候的活泼,主导着话题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和她一样,一点也插不上嘴?哈!怎么可能?听说男人没上过花楼就如同女人没梳过头一样,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那又是为什么?
在她瞅着御骄发呆之际,有位镖师开了口,“遥虹身为女儿身真是太可惜了,否则你也可以去那数香楼见见世面。”
“我……”她收敛心绪。“我一点也……也不觉得可惜。”
“你是不觉得可惜,因为你是姑娘。”对方暧昧的看了一眼御骄。“可同样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兰风可就十分可惜了。”
贺遥虹一下子会意不过来。“为什么?”
“为什么?”那镖师怪笑道:“若今天你不在场,想必他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快活的。你说是不是啊,风老弟?”
她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俏脸一红,“那是他的事又与我何干?”匆匆忙忙把最后一口饭扒光,她将筷箸往桌上一拍。“我吃饱了。”
看着她气冲冲的离了席,大伙儿莫不一阵错愕,随即起哄大笑,“哎哟!到底是个姑娘家嘛!听说意中人也想上花楼逍遥,怪不得不快了!”